戴莎和奧文都認識的那位學長,十年前獨自在南方調研時,竟離奇失蹤于月鈴鎮(zhèn)?!
那個在我和“我”的記憶里安寧祥和的鄉(xiāng)下小鎮(zhèn)?!雖說近年來因月鈴礦區(qū)開發(fā)而加劇外來喧嘩,甚至在今年6月還發(fā)生了死靈殺人事件,但在此之前,尤其是1491年左右,那就只是個仿佛與世無爭的小地方?。?p> 就如剛剛想過的那樣!
更想不到的是,我竟與那位學長有這種“交集”!
不同的是,“我”帶著消失四年的記憶于1489年來到月鈴鎮(zhèn),而他卻是在1491年來到月鈴鎮(zhèn)后湮滅了整個人生!
難以置信……
“奧文先生,我也算是在月鈴鎮(zhèn)長大的,但印象中的1491年,應該沒有誰在月鈴鎮(zhèn)失蹤啊?而且,當年的6月份,應該也沒有恐怖事件或可怕的怪物出現(xiàn)……當然,我可能對外來的人不熟悉,但如果發(fā)生了某種案件,那肯定會在小鎮(zhèn)上傳開的?!蔽蚁耄谀欠N發(fā)生狗追人事件都能被討論好幾天的平和小鎮(zhèn),怎么會沒有半點外人到來后失蹤的消息呢?
至少,當時應該會有治安廳之類的機構來調查那位學長的行蹤吧?要不然奧文后來也不會知道月鈴鎮(zhèn)就是“最后一站”!
但是,當時的伊珂雖然已經6歲,可記憶中的她還是個沉默寡言的女孩,除了嘉妮老師幾乎不接近別人,也很少外出,估計對溫芝之家和學校外的傳言和新聞一無所知。
所以,“我”的記憶庫中,對1491年有外人來到月鈴鎮(zhèn)后失蹤的事件毫無印象,也不算奇怪……
不過,就像今年6月17日死靈殺人慘劇發(fā)生后,在小鎮(zhèn)流傳一個多月后才慢慢消散的流言,我也沒聽誰說過十年前發(fā)生過類似事件啊……!
難道,當時的學長不是被謀害,而是“憑空消失”,所以沒引起太多注意?
就像我……不,是“我”,“憑空出現(xiàn)”一樣?!
不對,不對!那只是個小鎮(zhèn),又不是宇宙的神秘黑洞!
別胡思亂想了……
“而且,學長怎么會去月鈴鎮(zhèn)那樣的小地方?”我想到另一個想不通的點:“聽說月鈴礦區(qū)是直到近幾年才被發(fā)現(xiàn)的,直到今年初,聚能聯(lián)合工業(yè)才在那里設立礦業(yè)公司進駐開發(fā),半年后剛開始試生產不久就發(fā)生了可怕事件。所以,1491年的小鎮(zhèn)連半個工人都沒有……學長是順路經過的嗎?”
難道學長是去月鈴鎮(zhèn)順路調研田園經濟和農民?或只是臨時起意的旅游?
可是,月鈴鎮(zhèn)就是個偏僻的鄉(xiāng)下小地方,莫非只是去月神酒吧喝一杯?還是去……
月鈴湖?!
忽然間,這樣的念頭閃現(xiàn)在腦海中,竟讓我嚇了一跳!
月夜下,漫天花雨傾灑而落的月鈴湖畔,美輪美奐的景象,仿佛是“我”久遠之前的模糊夢境與記憶碎片,又通過我的親眼“證明”,化作今生最為深刻的印象。
今年的6月17日晚上,是我的生日,中學的畢業(yè)日,還是小鎮(zhèn)的仲夏滿月慶典節(jié)日。若非后來那恐怖的死靈殺人事件,那一夜本應成為美好的回憶。
雖然,哪怕到了現(xiàn)場,見到“記憶中”的月鈴花開,可我依然回想不起任何線索,除了一縷接著一縷的莫名憂傷與哀愁。
拋開那些負面思緒,月鈴湖也許值得一游。而且,湖心竟還藏著能晶工學寶庫的關鍵鑰匙,是歷史上“真神之種”的發(fā)現(xiàn)地……雖然這項偉大的成就最終沒能為當?shù)貛韺嵒?,甚至消逝于小?zhèn)年復一年的寂寂無名之中。
不過,那只是從能晶工學專業(yè)的角度而言。對于法學院的學長,他知道那個地方么?或是說……有什么值得專門去一趟的“理由”嗎?
當然,只是我自己的想象……誰知道呢!
“不,他出發(fā)前說過要去南方一個小鎮(zhèn),去看看湖畔開滿白色花朵的圓月型大湖,還有河谷深處的新能晶礦區(qū)?!眾W文看著我說:“毫無疑問,那就是月鈴鎮(zhèn)?!?p> “咦?!學長之前去過月鈴鎮(zhèn)嗎?”我驚訝地說:“沒錯,那就是月鈴花和月鈴湖,以及后來的月鈴礦區(qū)!可是,礦區(qū)不是近幾年才發(fā)現(xiàn)么?早在十年之前,他就知道那個地方?”
“其實,月鈴礦區(qū)在更早之前就被發(fā)現(xiàn)了,只是因為探明儲量比較小,當時送檢的一些樣本品級也一般,相比雷巖礦區(qū),經濟價值不算很高,就被當成儲備礦區(qū)對待了?!眾W文說:“一直到近幾年發(fā)現(xiàn)其中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區(qū),集團才調整策略加快開發(fā)?!?p> “如果一直被當做儲備礦區(qū)也好,或許就不會發(fā)生后來那么多事……集團后來怎么就發(fā)現(xiàn)了月鈴礦區(qū)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呢?”我突然有這樣莫名其妙的想法,就如這幾個月以來那么多慘劇,若追究犯罪“手段”的話,歸根到底幾乎都與凍灼毒素及“超高密”特性有關!
可是,這么想也不對。
因為月鈴礦區(qū)的超高密黑能晶礦石并非唯一,沒有南方的“貨”,還有北方的“渠道”!
想到這里,我不禁搖了搖頭。
“如你所說,原本月鈴礦區(qū)是不被聚能聯(lián)合集團重視的。”奧文接著說:“而后來被發(fā)現(xiàn)的礦區(qū)超高密黑能晶礦石樣本,很可能就是學長的遺物之一。”
“遺物?是學長失蹤前留下的嗎?在哪里被發(fā)現(xiàn)的?!”我只覺得越來越驚奇:“難道是在月鈴礦區(qū)?啊,是后來尋找學長下落的人發(fā)現(xiàn)的嗎?”
“對,那是學長的背包,裝有衣物、旅行用品和一些能晶礦石,遺留在月神旅館的房間里?!眾W文回答:“據后來旅館的人回憶,當時下午,學長像昨天那樣說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散散心,沒帶什么東西就出了門,可這一次卻再也沒回來。”
這是怎么回事!感覺有好多“疑點”……
“月神旅館?”我趕緊問:“對,這確實是我們鎮(zhèn)上的旅館,沒想到學長真的來過!而且,他在那里待了幾天么?還經常外出?”
按奧文的說法,情況應該就是如此。
在1491年的6月中旬,那位學長從小云城來到月鈴鎮(zhèn)后住在月神旅館,前兩天他都帶著背包大清早出門,很晚才回來。旅館的人還好心提醒他要注意安全,雖然當時那幾天的月鈴鎮(zhèn)相當熱鬧,但郊外偶爾會有野獸出沒,不宜外出過晚。可他卻似乎不在意。
結果,在第三天,他如往常出門,但這次沒有帶背包,一直到隔天中午也沒再回來。本來旅館的人似乎沒覺得有什么事,但意識到情況不對后,趕緊聯(lián)系鎮(zhèn)上的治安所,搜索鎮(zhèn)內郊外一天徒勞無功后,再根據遺留的背包里身份證明文件和筆記本上的聯(lián)系方式,找到其在碎石城的熟人,告知了這個噩耗。
那幾天的月鈴鎮(zhèn)“熱鬧”?
嗯……1491年的6月中旬,那會不會就是……仲夏滿月慶典的時候?!如果是的話,那“熱鬧”倒也說得通!不過,具體的日子可能會因月相而變……如果是十年前的話,和今年的6月17日相比,大概也就那幾天。
因為這特殊日子,學長沒帶背包出門到隔天中午未歸,旅館的人才不覺得有什么事嗎?
還有……治安官先聯(lián)系“熟人”?不是應該先找到家人嗎?
“咦,那學長筆記本留下的聯(lián)系方式,難道是奧文先生?”我正想著或許就是如此,所以奧文才清楚十年前這起失蹤事件的經過,但轉念一想,還有其他可能,于是就試探著說:“或是……?”
戴莎?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她!
還有,在戴莎家里的書房,書柜第二格擺著的相框,正是十年前青澀的她與那位“學長”的合影……對,她說過的!不過她當時沒有詳談兩人的關系就是了。
而那相框,連著可能存放著蝶形胸針的小盒子,還有許多陳舊的筆記或書本,就如被收入記憶的寶箱里,一瞬就是十年。不……放在那樣顯然的位置,或許更應該說,更傾向于“展示”的意味,或是讓自己隨時可見。
我記得,那層書柜格子幾乎是一塵不染,絕不是那種存放雜物過久以至于忘記其存在的角落,可能是因為戴莎經常清掃衛(wèi)生。
那應該是戴莎珍視之物,也許她不止是我之前所認為的“念舊”所致。
盡管,歲月的流逝逐漸泛黃了照片的邊角,模糊了那人的面容,但在她的記憶深處,一定還有清晰如初的曾經。
所以,她和“他”早就認識,而且關系很好,對么?
奧文的回答肯定了我的猜測。
“對。治安所的人從學長的筆記本上找到的聯(lián)系人,就是戴莎。而她那天晚上得知這個消息后,就連夜趕到月鈴鎮(zhèn)的月神旅館?!?p> 果然是這樣!
可是,十年前的月鈴鎮(zhèn)與其他城鎮(zhèn)的交通很不發(fā)達……這是戴莎后來在湖心餐廳和我聊天提到的。
當時,我雖然感覺得到她似乎對這個南方偏僻小鎮(zhèn)及周邊并不陌生,但想想也不覺得奇怪,畢竟她是國家檢察院的精英,走南闖北辦案調查的的經歷肯定豐富。
但現(xiàn)在想想,或是因為,她早在1491年就來過月鈴鎮(zhèn)。
并非那種慢悠悠的旅行,一定是心急如焚般的趕路……我仿佛能從奧文的話語中讀到戴莎當年的焦慮!
即使在今天相對較好的交通條件,從碎石城開車到月鈴鎮(zhèn)也要3個小時左右,十年前的話,恐怕更困難!
“當時的土路很難走,晚上一片漆黑,還不巧下起暴雨,開車簡直就像是在黑夜里的驚濤駭浪中劃船,真是印象深刻,至今難忘?!眾W文似乎看出我的疑惑,接著說:“她當時沒有駕照,就強迫我這個資歷剛滿月的新手做司機,租了一輛車就上路了。感謝圣主,最終平安到達月鈴鎮(zhèn)。不過,后來我還車的時候賠了一大筆錢……她至今還欠我這筆數(shù)?!?p> 說到這里,奧文淡淡地笑了一下,仿佛那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往事。
可聽起來,卻像是一次險象環(huán)生的冒險!
還是說,對于奧文來說,就如“習慣”一樣“普通”?
“奧文先生,你真的就像是一位……兄長,嗯。”我看著那一臉輕松自如的奧文,還有他那仿佛包容一切任性與不理智的微笑,再想到一些事情與聽聞后,順口就對他的形象給出定位。
相反地,原來戴莎也有過如此“感性”的時候嗎?
“這么說也沒錯,我比戴莎大三歲。”奧文再笑了一下,說:“那一年我上大四,而她才剛入學,就是個內秀的青蘋果。”
哎?這個意思,當年的戴莎很文靜嗎……?回憶那張老照片里,她那像是中學畢業(yè)沒多久的氣質,的確文雅、溫柔又略帶青澀。
說起來,后來我問過那是不是她的畢業(yè)紀念照,那句“算是,也不算是”的回答什么意思???還有照片背景的那棟老房子門口……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哦,對了,那位學長是在1491年的6月中旬失蹤的,如果戴莎書房那張老照片中的那位“他”就是學長的話,就應該是在6月之前拍攝的……因為,學長早在6月就去南方調研了。
所以,那張照片應該是未畢業(yè)前的戴莎和學長合照。不過,為什么“算是,也不算是”“畢業(yè)照”呢?難道是因為,離畢業(yè)也就只差1個月左右……無論是對于她的中學,抑或他的碩士而言?
本來,正常發(fā)展的話,在1491年暑假之后的新學期,戴莎和學長就會一起在寧溪谷學院以大學新生和博士研究生的身份共同求學……
唉。
“如此說來,戴莎學姐真是備受奧文先生照顧了。”我想起為何總有種奧文在“包容”戴莎的感覺,或許事實本來就是如此。
“照顧談不上,她成長得很快。更何況,我在學院待多一年就畢業(yè)了。”奧文搖了搖頭,隨后沉寂片刻,像是憶起哪些往事,淡淡地說:“也許,不能說是‘照顧’,而是‘陪伴’會更好。所以,如果我與她同歲,就能多陪她三年……會否就不太一樣?”
什么……?
“什么”會不太一樣?
那帶著遺憾的語氣……奧文所說的“成長”,實際上指的是“改變”嗎?
“奧文先生,你的意思是,自從那位學長失蹤后,戴莎學姐就變了很多嗎……?”我試探著問:“特別是沒有你在身邊開導與陪伴之后……?”
“不,我沒有那么偉大,也沒法像……起到那種作用。剛剛說的只是一些自以為是的假設,見笑了?!眾W文回應是略有停頓,輕輕地再笑一聲,卻顯得有點苦澀:“變化的話……是的。那次她從月鈴鎮(zhèn)回來后,消沉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入讀寧溪谷學院后也變得越來越沉默。但在10月大校慶那個夜晚過后,她整個人就仿佛變了,越來越獨立,自強卻漸漸地少言,連那本來很好看的笑容也少見了……”
大校慶?對了,1491年恰是學院成立970周年,應該有隆重的慶典節(jié)目和活動安排,而且很可能是在晚上舉行。會不會那一年也是提前開學……?
這個意思……戴莎在1491年10月13日的大校慶晚上有過什么事?不是呀,我記得后來戴莎提起那次校慶時還微微翹起嘴角,不像是什么悲傷的回憶啊。
這時,奧文的話音緩緩傳來,猶如時光的留聲機,播送著一段記憶與惆悵。
“我畢業(yè)后進國家檢察院工作,回學校的次數(shù)就少了。而她假期也很少回家,聽說總是泡在圖書館。于是,我們之間的交流越來越少。到了1495年7月1日,我們卻是在調查司一處的辦公室再次相見。我甚至不知道她竟然也考進了國家檢察院,見到她一身正裝向我報到時還愣了下。我還記得那句‘你好,我是新人戴莎,請多指教’的客氣話,記得她向我伸出的右手,記得她那久違的微笑……因為,從那時到現(xiàn)在,那樣‘標準’的笑容就再也沒變過?!?p> 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