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這……我得好生思量?！蔽簳x桐倒也不是聽不進(jìn)人言的，即便知道這會兒程芮是嫉恨占了大半，可她的想法并沒有錯?！叭绻梢裕疫€是不想和孟青交惡的，本就是素味蒙面的生人，太過提防反倒可能失了朋友。”
他是打算將寶壓在孟青那據(jù)說極好交朋友的性子上了。
程芮見狀，心里又是嘀咕，當(dāng)年她尚且余有一分利用的價值，于是活了下來，但怎么都比不上孟青這般，走到哪里都有人愿意捧著。
她便更是想要促成下蠱控制孟青一事，勸道：“殿下若是想將人都想的這般心善，我無話可說，只盼著殿下能心想事成！只是我有一言不得不講，那孟青和殿下的敵人是多年的友人，若是殿下能夠以利益打動她，將來能保證她不被別人打動？又不是殿下的屬下，她天下哪里不可去？既然有用得上她的地方，還是早早控制住為好，免得關(guān)鍵時候壞了事。”
這倒也不是亂勸的，有幾分道理。程芮又道：“且那北朝新帝與她師出同門，我倒覺得她不是來幫夙流蕭，也不一定會幫殿下。”
這就說道魏晉桐心坎上去了，北朝新帝雖比他提早了一步，但據(jù)他打探到的消息，卓凌并非大權(quán)在握，自然也談不上用“鳥盡弓藏”去拉攏孟青，至于利益，說起來他是極心虛的，恐怕他能拿出來的孟青瞧不上。
這時候亭雀奴小步快走地進(jìn)來了——真是一刻不在自己主子身邊，他便覺得渾身不自在。
魏晉桐見了他便覺松了口氣，問起孟青，道：“聽聞那孟青來了金陵城，可有具體的消息？快詳細(xì)說一說?！?p> 只聽程芮煽動，他都要動搖了?？沙隽碎L陽城才覺行路艱難，沒有謝家在背后撐腰，不止金陵城主，就是這城里的幾家富戶都能對他甩臉色，如此鏡框，他可承受不起一步踏錯的代價。
可程芮他是打不得罵不得，事關(guān)自己的小命，他只能捧著，所以這會兒只能讓亭雀奴來做這個“壞人”了。
亭雀奴余光見了程芮那張無比年輕卻隱含老氣的臉，心中一凜，忙不迭將孟青如何入城，又如何教訓(xùn)了那群老鼠，最后安然尋了家客棧歇下的事情和盤托出。
說到孟青守規(guī)矩走了老鼠的路子才進(jìn)來金陵城，魏晉桐還不覺得有什么，但聽孟青教訓(xùn)了那群色膽包天的鼠輩、接了亭雀奴那封不甚客氣的口信之后也沒有激烈的反應(yīng)，只是安然住下了，他便雙目放光，道了一聲：“好！”
魏晉桐不介意將所有人都當(dāng)成是敵人，畢竟這么多年他就是這樣過來的，謝家如今是懸崖上行走，稍有不慎便是闔族的災(zāi)禍，不是極信任的人，又通過了重重考驗(yàn)，輕易是不知道他手里的力量的。
即便魏屏甚至父皇也明白謝家正在籌謀大位，不知道具體的情況，布置對陣的時候總有疏漏，且他們明著還是其樂融融的一家子，倒是給魏晉桐機(jī)會了。
不過孟青又有不同，得知這么一個潛在的敵人很可能懷著善意，更讓魏晉桐心情順暢。
程芮對這位小主人時常表露出的“天真”不屑一顧，她年紀(jì)大了，不吝于用最陰暗的想法看人，卻也明白魏晉桐有時是裝，有時卻是真的天真。
許是從未真正離開謝家的羽翼面對外界的風(fēng)風(fēng)雨雨，只靠聽的，他心里雖留有警惕，卻總生出天真的想法。
魏晉桐在將來很可能會死在這上面，不過有她在，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夠保護(hù)一二了。只盼著魏晉桐真如謝家所說是個聰明人，盡快想明白這些道理，棄了那種普通人才有資格擁有的東西，不然朽木不可雕，謝家注定沒有活路！
秉著對恩人子嗣負(fù)責(zé)的態(tài)度，還有她對年輕姑娘的嫉恨心，程芮最后再勸魏晉桐一次，不過說的卻是：“聽聞那孟青有一雙異色瞳，比坊間胡女的眼睛還要好看？若是殿下想好要除去她了，可否讓我挖了她的眼睛好做收藏？”
亭雀奴臉上的肉動了動，還是沒忍住對程芮道：“金陵城的美嬌娘數(shù)不勝數(shù)，姑姑想要剝皮挖眼都有的是人，只是殿下的名聲……”
程芮卻道：“幾個青樓女子，那不成還有王公貴族包了？不過我記得先前是殿下對我說，人得要有點(diǎn)污名，才好在這世間更安穩(wěn)的活下去。那些姑娘殿下不碰，也不能貿(mào)貿(mào)然放出去，不如歸了我?？汕?，我還揪出了幾個探子，就當(dāng)是賞我的，難道我還當(dāng)不得了？”
她可是武功高輩分也高的人，哪怕是為了報恩認(rèn)了魏晉桐為主子，但真心有限，只多保他性命，不背叛他罷了。平日里互相還能提些建議，但她就這么個愛好，若是不能滿足，豈不是欺負(fù)她是“老了不中用”了？
亭雀奴青著臉，卻不敢接這個話。
雖然魏晉桐以前也沒有什么好名聲，但那是為了活命，如今卻不同，他是要和魏屏在朝堂上爭權(quán)的，若是再有“殘害美人”的名聲傳出來，不說別的，魏晉桐的婚事必定受到影響。
所謂聯(lián)姻，可不是送女兒去死的，程芮如今躲在魏晉桐的身邊，她殺的人都是以魏晉桐的名義弄來的，雖說是賤籍女子吧，但數(shù)量多了是百害而無一利。
可偏偏程芮借著魏晉桐裝出的紈绔名聲，害人的次數(shù)越發(fā)的多了起來，原本一副皮囊還能用上幾年，而今卻是見了美貌的姑娘便想著要害一害了。
金陵城的青樓楚館多，商人們號稱能將天南海北的“貨”運(yùn)來，別說胡女，紅發(fā)、金發(fā)、白發(fā)的姑娘們也是有的。
她們有些價賤，有些卻昂貴，程芮卻是瞧上了就要挖眼睛，已經(jīng)“收藏”了幾雙了，不只是亭雀奴心有怨言，魏晉桐知道了也不免戚戚。
不過程芮左勸右勸，魏晉桐知道她就是要和孟青不對付了。蠱蟲在她手中，不會聽魏晉桐的話，他想阻止也沒法子，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道：“只盼著姑姑記著，我不想主動與人為敵?！?p> 儼然是默許了她暗中對孟青下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