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薛太后這里所謂的要緊事,也不過就是催著卓凌再在身邊放幾個人,日后就能盯著那些姑娘的肚子,看看誰有如此運氣能一舉得子,好讓薛太后能享受一次含飴弄孫,更能讓她交換到利益。
這件事她一直在說,也一直在做,早往卓凌身邊送了許多薛家旁支的姑娘,也有和薛家沾親帶故的或者別的臣子的閨女。
總之能讓她得到利益的人家,只要愿意送女兒入宮搏一場滔天的富貴,經(jīng)由薛太后的心腹去看過長相不寒磣,帶出去不算辱沒了皇家的名聲,也都統(tǒng)統(tǒng)送到卓凌的身邊去。
這段時間孟青不在明都城,更是讓薛太后沒了顧忌。盡管她一直都瞧不上孟青這樣“放養(yǎng)”長大的粗鄙女子,更是深恨她與卓凌之間的感情比自己這個親生母親要深厚,可是知道孟青離開明都城的那一日,薛太后很是松了一口氣,接著便似頭上一座大山挪開了,她為揚眉吐氣,又連續(xù)幾日往卓凌的身邊塞人。
帝王身側(cè),哪容得那樣多懷抱不純目的的女子接近,別說沒有這么多的空缺塞人,能塞卓凌也一個都不想收。
他倒是對薛太后先斬后奏送人過來沒法子,可也能用相同的法子對付那些被塞過來的姑娘。若非卓凌不愿為了冗余的宮人花費銀兩,那些人沒能在他身邊久留,也是“有來無回”,這輩子不遇上恩赦,恐怕得很大年紀才能出宮。
可能薛太后看卓凌并未采取太過激烈的手段對付那些姑娘們,所以以為他不是不喜歡,只是沒遇見喜歡的人,于是還沒打消了送人的念頭。
但薛太后會在這個時候喊兒子過來,除了老生常談的這個話題,還是因為有人來稟報說孟青回來了,身后跟著一輛馬車,大搖大擺地進宮來。
薛太后自己打著不太上得臺面的主意,為此招惹了卓凌的厭惡都收不了手,看別人也都是心懷鬼胎的樣子,如今一聽孟青這般不顧宮中的規(guī)矩,就立刻想到孟青也給卓凌選了人。
可真是個好師叔,插手國事不說,現(xiàn)在都要越過她這個血脈相連的親人,給卓凌找枕邊人了嗎?未免太猖狂!
薛太后在心里狠狠地罵了孟青一頓,本想著找卓凌過來,旁敲側(cè)擊問一問,可也是不巧了,卓凌早學會了如何應對薛太后的無理取鬧,即便是面上恭敬,態(tài)度尋不出錯來,可是就是讓人覺得他十分的冷淡,母子之間相處,早沒了母子的情分。
何況卓凌心里還記掛著被孟青帶來的魏晉桐,他還有好些想法等著和人商討,力求為魏晉桐找到一個掃清前路障礙的好辦法,也好讓他們南越大大地內(nèi)耗,方便日后北朝南下。
卓凌早已暗自立下宏愿,可事情得一點點做,路要一步步走的,偏有個親娘在旁扯后腿,就是再好的脾氣,如今也該厭煩了。
薛太后又沒能在卓凌這里得到一句準信,就是問及他留在身邊的薛采,也被他用女官制含糊過去了,但薛太后看得出他對薛采沒有男女之情。
不過再問更多的,卓凌是一個字都不愿意透露了,只在薛太后下首坐著,垂目喝茶。
說起來,端起茶盞總是代表著主家要趕客了,薛太后冷眼看著卓凌坐在下首不慌不忙地喝完了第二杯茶水,終究還是一嘆,揮揮手叫他回去了。
卓凌立刻就起身,對薛太后行了禮就走,絲毫不留戀。
薛太后看見他這樣,心中不免一黯,可是她在這宮中,心腹都是薛家人,又難免可能和太皇太后那邊有所牽扯,叫她也不敢輕信了人,有些牢騷就只能壓在心里了。
而卓凌好不容易能回去了,心情自然是舒暢。等回了自己殿中,卓凌就放輕了腳步,躡手躡腳地往茶室走,就怕孟青拎著一把刀站在某處,要來檢查自己這些日子有沒有疏于練功。
不過馬上他又笑了,笑自己多慮,一時竟是忘了還有一位客人在茶室里,小師叔再手癢,也不可能當著外人的面給自己沒臉啊。
孟青當然早就聽見了外面的動靜,即便卓凌收斂了自己的氣息,外面的人卻還長著嘴,他又堵不過來。
只是她不知道卓凌一時習慣,還以為她會弄出一些小陷阱等著他,竟還緊張了一陣兒的事。卓凌走進茶室,也沒露出分毫來。
魏晉桐早已經(jīng)脫掉了被強穿上的斗篷,額上出的細汗用巾子擦了,總算是恢復了過來。不過就他這樣瘦竹竿似的樣子,比起卓凌來,不只是氣勢上的高低差距,總覺得他們看起來也像是兩代人了。
只是和孟青站在一起時倒還不覺得,可是卓凌實在是太過年輕,才十五歲的年紀,可以說人生才將將開始,私下里穿著打扮自然還是偏向于少年的。卓凌又常年習武,身體幾乎沒有任何的毛病,可不是得比魏晉桐這樣子看起來年輕太多。
不過魏晉桐這會兒也沒有空閑去想這些了,忙起身拱手躬身,道:“見過卓帝?!?p> 卓凌也還了一禮:“若要論起來,我不過是個小輩,既然是私下里見面,倒是不必講究這些虛禮,何況我覺得殿下不久就能如愿了?!?p> 魏晉桐之愿望,自然是得到南越的皇位,為此他和魏屏爭,如今還陷在孟青的手里,可謂是世事無常。這會兒說“如愿”,其實是魏晉桐最想聽見,也最不想聽的話了。
他不由得就苦笑一聲。
不過商談得是一步一步來的,魏晉桐就是再感傷,也沒輕易就將卓凌當做是個可以暢談的對象。
在此之前他更是得確定,魏屏是他們共同的敵人。
卓凌聽罷就笑了,“南北之間,畢竟是多年難解的題,我實話說,若是將來戰(zhàn)場相遇,我絕對不會因為曾經(jīng)的交情或者交易,就手下留情。但是現(xiàn)在畢竟不同,比起殿下,魏屏更陰毒不可信。她與我小師叔多年友情,出手時也不見猶豫的,何況是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