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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彼岸情動忘川

第三章 嫁衣

花開彼岸情動忘川 沐立夏 2517 2019-12-19 17:26:36

  蘇老爺讓家丁去喊蘇淺汐,回來以后,她就崩潰了。

  靈嬋一進門就看見蘇淺汐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縮成一團,生怕她憋著,靈嬋趕忙把蒙在蘇淺汐頭上的被子取下,看見的卻是蘇淺汐一臉的生無可戀。

  原因是與她定了親的那家差人送了聘禮來。正紅的箱子擺滿了院子,至于里面是什么東西,她雖沒見過,卻也猜得出來,左不過是些金銀珠寶之類的俗物,反正不會比忘川陪她玩更有趣就是了。

  這門親事原是在她七歲時便定下的,李家與蘇家是世交,在朝堂上也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李家原是武將出身,和蘇淺汐有婚約的那位便是李家的長子李亦安,比她年長兩歲,倒也合適,不過蘇老爺更看重的是李亦安的一身軍功,說是當今圣上最為賞識之人也不為過。

  在外人看來,文臣之女與武將之子,門當戶對,郎才女貌,必是一段佳話。

  雖說這門親事也是得了蘇淺汐的同意的,但那時她只有七歲,只聽得丫鬟們說可以穿好看的衣裳、嫁給這世間才貌舉世無雙的男子,便那么答應了,如今可真是后悔莫及了。

  她想悔婚,只是這李家像是早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出一般,一早就把聘禮送了來。如今這聘禮進了門,再悔婚,這整個長安城,看的可就是他們蘇家的笑話了。

  蘇淺汐不怕丟人,但她不能讓整個蘇家一起跟著她丟人。

  于是她想了一個辦法,一個她認為十分可行的辦法:把自己喂成豬,讓李家主動退婚!

  其實她本來不想這么做的,純粹是因為忘川拒絕了用法術(shù)把她變成豬的要求......

  一日前。

  “阿川!我求你了!快點把我變成豬吧!奇丑無比的那種豬!”

  蘇淺汐坐在地上,死死抱住忘川的腿,讓他動彈不得。

  “你也不想讓我嫁給一個面都沒見過的男人吧!”

  盡管這應該是忘川自誕生以來聽到過的最沒法理解的要求,但他表面依然是波瀾不驚,只是略微有些怒氣。

  “荒唐!人畜有別,你怎能如此......自貶身價!”

  雖然說得這么冠冕堂皇,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若是讓天帝知道他把彼岸花神的轉(zhuǎn)世之人變成了豬......那他估計就得去受七十二道天雷了......

  在軟磨硬泡撒潑打滾耍無賴了一個時辰之后,蘇淺汐知道忘川是鐵了心不會幫自己了,所以她決定,求人不如求己!自那之后,她每日都將自己吃到十二分飽。很不幸的是在她成功把自己喂胖了五斤以后,這個計劃被她爹發(fā)現(xiàn)了,于是蘇老爺就下令:“讓小姐在房里思過,沒有我的允許不許放她出來,還有,每日只準備她早午兩頓的吃食!”另外還加了一句:“若是讓我知道了誰給她偷偷送吃的,那便等著領(lǐng)板子吧!”說完,還瞪了靈嬋一眼。

  府里的丫鬟和家丁都知道,小姐和靈嬋最為要好,她倆名義上是主仆,私底下卻比親姐妹還要親,因為靈嬋是蘇淺汐從青樓老鴇那里救下來的。自那以后,靈嬋便一心一意地跟著蘇淺汐。蘇老爺自是知道靈嬋對自家女兒的衷心,不是普通家丁丫鬟一頓板子便能唬住的,便特地叫了兩個丫鬟寸步不離地跟著靈嬋,不許她偷偷給小姐拿吃食。

  十日之后便是蘇淺汐的及笄禮,亦是她十五歲的生辰,后一日便是她出嫁之日。

  又是一年七夕。

  自五歲以后的生辰便都是忘川陪她過的,蘇淺汐不喜歡見生人,所以從未大張旗鼓地辦過生辰宴,只是蘇老爺擔心會委屈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便總會陪她一起吃個晚飯。

  蘇老爺不知道的是,每次陪她吃過晚飯后,忘川便會帶著自己的蘇淺汐去長安城的郊外,避開城內(nèi)七夕的喧囂,在一片長滿櫻草花的土地上捉螢火蟲,捉蟋蟀,或者看忘川用法術(shù)給她從小河里變各種形狀的浪花,累了就躺在他的腿上睡,反正第二日總會在自己的榻上醒來的。

  當然,除了七歲那年被騙婚的那次,那次她以為長大后便能一襲紅衣嫁給天下第一人,高興地一晚上沒睡著。

  不過今日,也是個不眠之夜,卻不是因為高興。

  到了明日,李家便要來人迎親了,蘇淺汐心里難過,偷偷溜到河邊,她沒讓靈嬋跟著,因為她知道忘川在身后一直跟著她,不過是不想理他罷了。

  街上人來人往,燈火通明,雖是晚上,整條大街卻都像被照亮了一般。蘇淺汐小心翼翼地蹲在河邊的石階上,從懷里掏出她剛剛在路邊買的一盞花燈,把早已寫好心愿的紙條放進花燈里,然后點燃花芯的蠟燭,放進河里,慢慢看著它飄得越來越遠。

  “許了什么愿?”背后傳來她最熟悉的聲音。

  “愿望說出來就不靈了?!彼龥]回頭,只淡淡說了一句。便望著河燈遠去的方向不再出聲。

  忘川從未見過她如此安靜的樣子。以往她都是最鬧的一個,現(xiàn)在這么安靜,忘川反而有些不習慣了。

  待到河燈徹底消失在蘇淺汐的視線中,她才戀戀不舍的站起身,捶了兩下早已麻木的腿,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一樣,轉(zhuǎn)過身笑呵呵地對忘川說:“走吧?!?p>  第二日,和光暖陽,靈嬋來喊她時,發(fā)現(xiàn)蘇淺汐早就已經(jīng)醒了,近看才發(fā)現(xiàn),她的眼睛十分紅腫。

  想來昨晚便是又哭過一場了。靈嬋心里十分明白,自打那日那聘禮入了門,小姐便每天都悶悶不樂,人也安靜了許多,每到夜里便趕她出去,第二日醒來便是紅腫著眼睛。她也知道蘇淺汐不愿嫁,但又無可奈何。

  “小姐,起來梳妝吧,再過幾個時辰迎親隊伍便要來了?!?p>  蘇淺汐一語不發(fā),只是望著那一旁的嫁衣發(fā)呆。

  那是她娘當年嫁給她爹時穿的,據(jù)說當年他們成親時,蘇夫人穿著這身嫁衣,轟動了整個長安城。

  蘇老爺為了讓女兒嫁的體面,還特意讓人請了長安城里最好的繡娘在那裙擺上添了好幾朵彼岸花,再配上金線的裙邊,看起來比之前更要華麗許多。

  今天,她也要嫁人了。

  嫁的卻不是自己的意中人。

  蘇淺汐愣了一會神,突然跑向那件嫁衣,胡亂地將它疊好,放進了箱子里,連同蘇夫人當年戴的鳳冠,一起放了進去。

  一旁的靈嬋卻慌了神,實在不懂她現(xiàn)在究竟是在想什么,若是現(xiàn)在不嫁,那整個長安城就要看蘇家的大笑話了。

  “小姐,你這是......你若是今日不嫁......”

  “我嫁。”

  兩個字,平靜如水,沒有一絲波瀾。

  “只是,我不想穿著我娘的嫁衣。”還未等靈嬋明白她這話的意思,蘇淺汐又接著說:“我跟娘說過,若是有一日,我穿著娘留給我的嫁衣嫁了人,那人定是這世間最才貌雙絕之人,是我此生最愛之人?!?p>  說這話時,蘇淺汐淡淡的笑了,看向了一直站在一旁、卻未說過一句話的忘川,隨即又低下了頭。

  “所以,我現(xiàn)在不能穿。”

  “小姐......”

  “只是,我怕是再沒機會穿上它了吧?!碧K淺汐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忘川,微微仰頭,似乎是想讓眼淚流回眼眶中,卻不想越流越多。

  房里靜極了,靜得只能聽見蘇淺汐抽泣的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蘇淺汐重新轉(zhuǎn)過身面對著靈嬋,目光卻落在了忘川身上,然后頂著紅腫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靈嬋,給我梳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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