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為陳奇墨剛召來的那一場風(fēng)雨,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走到流晶河邊的陳奇墨,看著那依舊矗立在流晶河邊的太平別院,竟格外的覺得清新。
隔著那流淌的流晶河,陳奇墨看著在自己記憶中染上血紅色的亭閣樓臺。
還有當(dāng)年,在記憶中陳奇墨中斷的地方前,陳奇墨和那些蒙面人過招的地方。
十六年的風(fēng)吹雨打,一切的痕跡都已經(jīng)在時光的打磨下消失在歷史中。此時的太平別院依舊還是那個太平別院,卻是缺少了那能讓天下須眉都敢輕視的葉輕眉。
還有那血夜中,留在太平別院上的那些故去的記憶。
順著那條通向太平別院的石橋,陳奇墨慢慢地走到太平別院前。
毫無生機(jī)的太平別院,或許有人曾經(jīng)經(jīng)過,或許有人曾經(jīng)記起,也不過記得的是那夜發(fā)生在這里的血案之后引起的京都中的政權(quán)變動。
只有記得那個人的人,才會記得,葉輕眉曾經(jīng)在這個院子中留下回憶。
而現(xiàn)在的陳奇墨,不想記得葉輕眉,不想記得那夜的血案,以及那些記憶中滿地的尸首。
他只想回到那個自己最喜歡的亭臺上,感受感受那些在記憶中最為難忘的風(fēng),還有那些只是存在記憶中過去的回憶。
不過這一次,陳奇墨沒有像記憶中的他所進(jìn)太平別院的方式一般。
而是站在那扇他從未敲過的,似乎已經(jīng)換了的太平別院的門口,敲了一下太平別院中那緊閉的大門。
門打開了,一個身穿兵甲的護(hù)衛(wèi)從中走出。
還未等護(hù)衛(wèi)說出一句話,陳奇墨就再一次將那個走出的護(hù)衛(wèi)定在原地。
定身訣,似乎是陳奇墨用的最為嫻熟的招數(shù)了。
推開太平別院緊閉的大門,陳奇墨便看見那個坐在太平別院的樓頂上全力向自己射出一箭的燕小乙,還有那從從遠(yuǎn)處向自己飛來的箭。
“這一箭,不錯,只可惜你遇上的是我?!?p> 抓住箭羽,陳奇墨將射出的箭丟在地上后。陳奇墨一躍而起,飛向那個坐在樓頂?shù)难嘈∫摇?p> 燕小乙見來人輕而易舉的接下這一箭后,面色凝重了幾分,從背后取出三支箭矢,將手中的弓弩拉成半月狀。
然后盯著那個向自己破空而來的身影后,放開因為自己全力而有那么幾分變形的長弓后。
箭矢的箭羽在空中滑出三道白色的痕跡,和一聲輕微的破空響后,箭矢朝著陳奇墨射去。
筆直而來的箭矢上,陳奇墨又感覺到了一分那種當(dāng)年在澹州,四顧劍的那四劍中所蘊(yùn)藏的東西。只是燕小乙的這三支箭矢上,所包含的韻味那是一種快一種無堅不摧的快。
沒有四顧劍的四劍驚艷世間,卻也讓陳奇墨感受到了一絲絲韻味。
或許,這個世界上,能夠成為一方高手的人,沒有一個是弱者。只是,他們或許都缺少了一份決絕,和一份機(jī)緣。
燕小乙看著自己的這三箭,再被來人接住后。
心中尤為不服,又從身后拿出三支箭矢,只是當(dāng)燕小乙再一次拉弓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帶出的這把長弓,上面已然出現(xiàn)了不少斷裂。
而陳奇墨也已經(jīng)到了燕小乙的對面,滿是欣賞地看向燕小乙。
“你的箭術(shù),在天下已然是不錯?!?p> 雖然這句話,陳奇墨說出的時候確實有幾分不確定。畢竟,他也只是從燕小乙的箭矢中,看見了一分分和四顧劍的劍意相通的東西。
所以,陳奇墨認(rèn)為,燕小乙的箭術(shù)不錯。
燕小乙還想和對面的陳奇墨,過上幾招,卻不曾想被陳奇墨不知何時用出的力推下了太平別院的樓頂。
“若是說手上的功夫,我并不想欺負(fù)你,不然被別人知道,要說我以大欺小了。對了,手上的傷是拉弓傷到的么?下次,別用這么大力了!”
落在地上的燕小乙,不知從什么地方拿出一條布帶,將虎口上的撕裂包上后。
看了一眼,已經(jīng)從太平別院樓頂,飛到太平別院中的亭臺上的人后,轉(zhuǎn)身走向太平別院的大門。
坐在太平別院的亭臺上,陳奇墨卻是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邊似乎缺了點什么。
是酒么?似乎,是的。
陳奇墨順著記憶中的路,在太平別院中找到了一壺酒后,又回到了亭臺上。
慶帝依舊沒有改變過太平別院中的陳設(shè),沒有改變過太平別院中的任何東西的位置。
也許,慶帝在太平別院中的某一刻,回想那個助他站在南慶之巔的女子??上?,他已經(jīng)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慶帝,也只能是通過回憶去回想關(guān)于那個驚艷一世的女子。
亭臺上的風(fēng),依舊是那么大,太平別院中的酒依舊還是會醉人。
只是此刻的陳奇墨,已經(jīng)舍去那初次坐在這里時的迷茫和靈魂中的碰撞。現(xiàn)在的他,只想借著這一壺酒去忘卻去思考。
風(fēng)雨自范府而起的事情,肯定是瞞不住京都中的勢力的。
只要有人去查了,那么大的威勢和變動怎么可能會沒有人知道。
回到宮中的慶帝,聽著身邊的探子傳上的消息。心中滿滿地是不解,為什么陳奇墨這個大宗師要在范府掀起那么大的風(fēng)波?還有,為什么同是大宗師。
他現(xiàn)在,似乎能夠操縱天時。
還有,為何在他身上,看不見那種大宗師身上獨有的東西?
一個一個疑問,在慶帝腦中不斷回響思索?!氨菹?,那今后該如何處理那陳奇墨?”
“如何處理?”
身邊的候公公的問話,打斷了慶帝一個接一個的疑問。他明白,眼下其他的疑問都是虛的。第一就是應(yīng)該如何處理這個,能夠引動天時的大宗師。
慶帝想起了在慶廟前,陳奇墨和自己說的話。要一個院子,要錢,這句話若是真的。那似乎為什么陳奇墨,會在范府門前大作風(fēng)雨就能解釋了。
“是向那些在暗中窺視的人,亮一亮自己的手腕和力量么?”
“吩咐下去,封南慶陳奇墨,正二品郡公,賜京都院一棟,錢三千,其它的讓禮部自己商量吧!”
聽見慶帝這么說,候公公先是震驚,而后又聞話?!氨菹拢怯深^呢?”
“由頭,要什么由頭,就由陳奇墨是大宗師!”
慶帝帶有三分的慍怒,讓候公公不敢再多語。連忙向禮部走去,宣慶帝的口諭。
走到門前就看見包著手,慌忙從外趕來的燕小乙。也不敢多問,只知道低著頭向外走。
“陛下,侍衛(wèi)統(tǒng)領(lǐng)燕小乙求見!”
還在思索中的慶帝,聽見燕小乙求見也有幾分不明了。
“宣吧!”
慶帝向著那個守在門前的奴仆,回道。
看著包著手,從門外走進(jìn)的燕小乙,慶帝更是迷惑。弓箭手的手是弓箭手的命,作為九品高手的燕小乙更是明白這個道理,怎么現(xiàn)在?
“臣燕小乙,參見陛下!”
“說吧,有什么事?”
“陛下,今日我到太平別院值守。有一人,闖入太平別院。”
有人闖入太平別院,慶帝第一時間想起的就是陳奇墨。不是他,怎么會有人能傷到燕小乙。
“那人是不是一身素袍,頭發(fā)白了大半?”
“回稟陛下,正是那人。”
果然是陳奇墨么?他還是去太平別院了。
嘆息了一聲,“你先去看看手上的傷吧!”
“陛下,臣能問那人是誰么?”
當(dāng)燕小乙這么問的時候,慶帝從他的眼中看見的是不服輸。
“不用問,那人你不久就知道是誰了!出去吧!”
燕小乙?guī)е桓?,離開了裝飾華麗的宮殿。慶帝看著那快暗下來的天,心中思索萬千。不過他也很好奇,陳奇墨這個見面就向自己要東西的大宗師。
知道自己被封為正二品郡公后,會是什么反應(yīng)。
還有監(jiān)察院那邊,又會有什么反應(yīng)。
想到這,慶帝看向手邊的棋局,他覺得陳奇墨的進(jìn)入,果然讓這個棋局多了那么幾分未知。
回到范府中的范建,自然是已經(jīng)知道了范府中所發(fā)生的的一切。不過,不知為何在府中的他竟覺得范府中的空氣清爽了那么幾分。
是因為,那場大雨么?
用過飯后,范建再一次把范閑叫到了屋中談話。
只是這一次,范建更加好奇,為什么陳奇墨這個大宗師會一直和范閑從澹州回京都。
是因為葉輕眉么?還是有其他什么,范建不知道的原因。
畢竟陳奇墨,從當(dāng)年傳出和四顧劍一戰(zhàn)之后。范建都以為陳奇墨真的是死了。
范閑也不明白為什么范建,會對陳奇墨這么好奇。當(dāng)年不是他將范閑,從那場廝殺中爆出的么?為什么,范建不知道?
還是說,這中間有什么事是范建不知道的?
于是范閑只能添油加醋地將自己和費(fèi)介是怎么幫陳奇墨,找回自己的記憶的事情告訴范建。還有將他天天為陳奇墨打掃院子的事情,也告訴范建。
畢竟這兩件事,一件事只有費(fèi)介、五竹叔和自己三人知道。
另外一件,在澹州人盡皆知,范閑也不怕范建去查。
范建聽過后,心中還是將最大的可能歸結(jié)于葉輕眉。接下來,就是范建告訴范閑訂婚和葉輕眉的事情的過程。
聽完后,范閑在推開范建書房的時候。轉(zhuǎn)身看向范建,
“父親,娘親原本和老陳的關(guān)系真的不錯么?”
“不知道?!狈督ǖ幕卮穑尫堕e想起了五竹。
果然,無論是誰都在瞞著自己什么事么?不過范閑更加好奇了,他娘親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能讓這么多人,心甘情愿地化作舔狗。
在范閑離去后不久,范建書房的門再一次被打開了。
陳奇墨從書房中,緩緩走入。
“好久不見!”
范建看著走入的陳奇墨,淡定地說,“我和大宗師見過面么?”
“你沒見過我,可是我見過你了!”
“不知,有什么事要讓大宗師親自上門么?”
“沒什么,只是想告訴你。我陳奇墨沒有心情參與你們之間的糾葛,但是范閑,我陳奇墨會保他?!?p> “為什么?”
“不為什么,只不過是這小子,天天煩人罷了!”
說完,陳奇墨就轉(zhuǎn)被轉(zhuǎn)身離開了。走出書房門前,范建還是忍不住問道,“當(dāng)年的事,真相是什么?”
“真相,天下哪有有什么真相。就算我知道真相,范建你真的想知道么?”
說完,陳奇墨級離開了范建的書房。
留下坐在書房中,不知如何思索的范建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