輸完液,已經(jīng)到了傍晚。冬天黑的早,加上天陰,一出醫(yī)院,感覺已經(jīng)深夜了一般。
站在醫(yī)院門口,依舊等了很長時間,才打到車。
剛坐上車,袁思思電話打了過來,“黎嵐,你有空嗎?陪我吃頓飯吧!”
“我......”
“不要拒絕,我難得請你吃飯?!?p> 黎嵐啞然,看了看蔣方智。
“去吧,我好多了?!笔Y方智溫和的說。
黎嵐想了想,答應(yīng)袁思思,“好,我過來,你在哪里?”
好在袁思思定的地方離黎嵐家里不遠,蔣方智堅持讓出租車先把黎嵐送到,然后才回家。
“早點回來,如果太晚了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p> 黎嵐今天難得心平氣和與他相處。等他走后,她啞然失笑。
他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讓她想起那些經(jīng)過許多風(fēng)雨的老夫老妻,兩人相處既不太熱,也不太冷,平平淡淡,但也挺好。
袁思思點了一大桌子菜,黎嵐看看并沒有旁人,笑著問,“這么大桌子菜,不會只有我們兩個人吧?”
“就我兩個人?!痹妓颊f,“我今天要好好吃一頓,跟我的過去做個了斷?!?p> 黎嵐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但也不說破,只是順著她的話說,“那我今天倒是沾光了?!?p> 一句無關(guān)緊要的話,卻惹得袁思思哈哈大笑起來。
她笑得放肆而悲憤,“我跟你說,黎嵐,你是不了解我,你不知道我為了今天的這一切付出了怎樣的努力,然而,現(xiàn)在怎么樣呢?我一無所有,徹頭徹尾失敗了?!?p> 實在裝不下去了,她突然放聲哭了起來。黎嵐嚇了一跳。
幸好她要的是個包廂,飯店裝修高檔,隔音效果也不錯。
“孫浩那個王八蛋,當(dāng)初讓我跟他的時候,把我哄得像個公主似的,現(xiàn)在他那個夜叉老婆一出現(xiàn),自己屁也不敢放一個,跟在后面像個夾尾巴狗一樣。”
袁思思雖說是在罵孫浩,語氣重卻滿是悲戚?!拔以谶@個城市沒有親人沒有朋友,當(dāng)初一門心思為了周鴻鵠來到了這里,結(jié)果,他卻娶了別人,剩下我孤零零的生活在這里,好不凄慘?!?p> “如若不是如此,我又怎么會跟孫浩攪和在一起?!痹妓冀舆^黎嵐遞過來的紙巾,在臉上胡亂擦了一把,“我從上學(xué)的時候就喜歡周鴻鵠,但他完全是個木頭,不冷不熱,你說他那個前妻哪里比我好了?結(jié)果怎么樣,還不是離婚了?!?p> 黎嵐想起李雅婷溫溫婉婉的樣子,和袁思思確實不是一個類型,兩人站在一起,一個是水,另外一個就是火,各有千秋,根本沒有可比性。
“我難過的是,就算他離婚了,他還是不能接受我。孫浩就更不用說了,今天在法庭上,他對他老婆唯唯諾諾,好像這一切都是我的貼上去似的。法院判我退出侵權(quán)的財產(chǎn),我退出什么財產(chǎn),我這幾年的青春呢?都白白給他了?”
袁思思訴說了半天,黎嵐大致聽明白了一個來龍去脈。敢情是孫浩老婆要追回孫浩送給袁思思的財物,法院判她全部退回了呢。
黎嵐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要說她也確實可憐,但不管什么原因,去插入別人家庭也確實可恨。
更何況,她是一名律師,所有法律層面的東西她心如明鏡,但現(xiàn)在不僅弄得聲名掃地,而且還有苦難言,難怪她再無法維持自己表面的驕傲,痛哭流涕。
不過能夠好好哭一場也不失為一個發(fā)泄的渠道,只是可惜了這滿滿一大桌子美味佳肴,估計也只能做個背景存在了。
哭夠了,也說夠了,袁思思慢慢恢復(fù)了平靜,“我只是壓抑太久了,黎嵐,謝謝你陪著我?!?p> 黎嵐笑笑,“這是你對我的信任,我相信,與過去做個了斷,你一定可以過得更好?!?p> “好吧,我接受你的祝福?!痹妓忌钗跉?,嘴角浮起一個淺淺的笑容,“現(xiàn)在,什么也不要想,我們開始大吃一頓,這世上,只有吃才能真正治愈,吃飽了,一切都好了?!?p> 誰說不是呢?黎嵐從早上一路奔波,是真的餓了。
兩人這才開始慢慢吃飯。
果然如袁思思所說,吃飯可以治愈所有傷痛,一頓飯吃完,袁思思的情緒也好了很多。
兩人散場各自回家。
距離春節(jié)不到十天,周鴻鵠終于籌到了款。
給基地農(nóng)戶送款那天,黎嵐一點也不敢馬虎,帶上相機、錄音筆一干設(shè)備,留下痕跡資料。
她一直想不明白,以周鴻鵠的能力,為什么在農(nóng)源公司的管理上卻存在那么多漏洞。
別的不說,單說菌種的事情,如果當(dāng)初能夠嚴(yán)格按照程序,或者最后他這個老總再費點心親自把關(guān),怎么會出現(xiàn)這種損失。
但最后出現(xiàn)這樣的結(jié)果,也就是平日一個個細節(jié)積累下來釀成的人禍。
黎嵐雖然疑惑,但不好提醒他,畢竟他們還沒有那么熟。
到了基地,農(nóng)戶們早已經(jīng)等在了大棚前。
周鴻鵠安排財務(wù)人員逐一發(fā)了補償款,黎嵐認(rèn)真拍著資料留著今后索賠的證據(jù)。
上次跟黎嵐說因為銀牙種植失敗被婆家嫌棄的女子摁了手印領(lǐng)了補償后,不僅面上看不出絲毫喜色,反而多了幾分沉重。
黎嵐正想走過去跟她打招呼,她已經(jīng)期期艾艾的走了過來,眼里淚光閃爍,“黎律師,我是來跟你道歉的,我們一家實在是對不起你。”
黎嵐還沒開口問是什么情況,周鴻鵠已經(jīng)鐵青著臉走過來,“張小靜,你不要想著道個歉就算了,你丈夫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他必須要為他的行為付法律責(zé)任?!?p> 黎嵐聽兩人的對話,已經(jīng)明白了個大概,敢情那日打人的男子就是張小靜的丈夫,現(xiàn)在她是為他求情來了。
張小靜小心的說,“周總,富貴他就是一個魯莽的人,平時對我對孩子也是稍不如意就又打又罵,但就算如此,我們這個家也離不開他呀?!?p> “現(xiàn)在公公婆婆都有病,天天數(shù)落我就算了,關(guān)鍵是他們每日以淚洗面,萬一氣出個好歹來,我可再也擔(dān)不起這個罵名了。兩個孩子又小,如今春節(jié)一過,就要春耕,少了他這個勞動力,你讓我怎么辦?。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