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防萬一,阿玫還是披了浴巾出來查看。
噢,看來是剛剛沒關窗,晚風把窗簾吹了起來,掀翻了桌上的花瓶?;ㄆ坷锸菄鲤┣瓣囎铀偷拿倒?,已經(jīng)枯得差不多了,摔在地上與碎瓷片混在一起,花瓣像血一樣散了一地。
阿玫手忙腳亂地打掃了一通后,開始為自己這個不怎么順利的開始而感到鬧心。
她回到浴室,點上了香氛蠟燭,放上了new age音樂,把自己沉浸在浴缸綿密豐富的泡沫之中,開始嘗試說服自己接受暫時沒有陪伴的新生活。
周末,阿玫窩在沙發(fā)里看了兩整天肥皂劇,守著她那大如衣柜的冰箱暴飲暴食。
經(jīng)過了渾渾噩噩的周末,周一一早,她一如往常來到公司上班,在早會上再一次聽到嚴皓離職的消息,面無表情,把悲傷全部塞到撲克臉背后。不過在其他人眼中,阿玫只是在努力隱藏即將升職的興奮罷了。
嚴皓離職,阿玫上位,這簡直是擺在明面上的事。
果然,會后,老板就把阿玫叫到了辦公室。
“嚴皓走了,你有什么想法?”
“我覺得我可以替代他的位置。”阿玫簡單直接,聲音極其冷靜。
“看來我想的沒錯,不管表面上多么和睦、關系多么好,遇到機會也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撲上來。”老板撇開嘴角笑了笑。
阿玫沒有回應,她對類似的猜測毫無辯解的欲望。這些人知道個屁,她想。如果不在乎飯碗的話,阿玫此刻倒很想掛一個輕蔑的表情在臉上。
老板名叫銘威,實際上也不過四十出頭,和其他中年發(fā)福的油膩大叔不同,依然保持著適中的體型,也很注重形象的維護,是健身房、男士保養(yǎng)會所的???,身邊自然不乏鶯鶯燕燕。
“你的確值得我試試看?!便懲⒅⒚档哪?。
“不會讓您失望的?!卑⒚禍\淺一笑。
“不過,你要先獨立帶三個項目,如果完成順利……最好是出色,你任職也算名正言順?!睂Ψ揭槐菊?jīng)起來。
阿玫用力點點頭,這樣做確實更符合規(guī)則。
從技術能力和帶團隊方面來看,阿玫沒有任何問題,在和嚴皓“雙劍合璧”的那些日子里,她承擔的工作其實與嚴皓做的并無二致。
問題僅一個——孤獨。
白天一切還好,大量的交流、不間斷的交接,阿玫沒什么自己顧影自憐的時間,就算偶爾出現(xiàn)“碰到這種困難時,嚴皓在的時候是如何如何”的這種想法,也會很快消散的無影無蹤。
難熬的是夜里,夜里加班是常態(tài)。
而加班時候的那種孤獨,就很難排解得掉了。畢竟,以往和嚴皓一起加班的時候,有紅酒,有音樂,有噓寒問暖,有浪漫的擁吻。
現(xiàn)在,只剩下頭頂那個毫無人性的辦公燈,令人生厭地發(fā)出白天聽不到的滋滋聲。
當設計難題和孤獨寂靜同時出現(xiàn)時,是最令人心焦的,一想到這種狀況還要接連持續(xù)至少三個月,阿玫就感到自己被泡在一望無際的凄涼之湖里。
每每想到這種凄涼是源于一個男人的缺席,阿玫就感到深深的挫敗。尤其是一想到與愛無關,僅僅是缺個“陪伴”,她就更加難以容忍自己。
還好錢是有的?!拔乙恢毕M玫胶芏鄲?。如果沒有愛,很多錢也是好的?!边@是阿玫在那本《喜寶》中劃的唯一一道線。
但愿錢可以填補一切吧,她摸著自己不久前才從嚴皓那里得到的奢侈腕表,一時間確實不知安慰自己的是嚴皓,還是嚴皓送的表。
就在她無心工作,逐漸進入胡思亂想的狀態(tài)之時,身后的門打開了。
腕表上的指針指向午夜零點。
(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