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搶貢品之事敗露

　　謝嬿婉的藥終于還是在元棠離開之后，被端到了她面前，不過謝嬿婉摸到碗的時候，藥已經(jīng)涼了，殷十恨滿懷深意的看了一眼站在馮林身后的賈恒，賈恒往馮林身后縮了一縮。

　　“怎么了？”

　　馮林若有所悟，順著賈恒的視線看向殷十恨，見殷十恨眼底有深意，尷尬的沖他點了點頭，似乎是有話與他說。

　　殷十恨回以微笑，同回的衛(wèi)將軍面上神情卻有些嚴肅，分明被烈日曝曬著，一張臉卻冷得跟臘月的水似的，他對殷十恨使了個眼色，便率先出了城主府。

　　走向高高的城墻。

　　謝嬿婉看不見，只是捧著藥碗答謝馮林，并不知這幾人之間的電光火石。

　　“可是搶來的貢品被人認出來了？”

　　殷十恨知曉衛(wèi)將軍這是有話說，跟著他拾階而上，語不驚人死不休。

　　“沒錯，今日帶去無雙城的一株三尺高的珊瑚瑪瑙樹，被一個來自周城的商人認出了，他說那是他的東西，馮林沒認。”

　　衛(wèi)將軍皺著眉頭，質(zhì)疑的看著殷十恨，也是他先見著了那么一百車的物資喜得忘乎所以，這幾日又被殷十恨的話語安定了心神，不打仗了，成日里滿腦子都是戰(zhàn)后修復的事，以至于他竟然忘記讓人去打聽這貢品究竟是從何而來。

　　“貢品里的珠寶、綢緞來自周城。”

　　殷十恨說的坦誠，他背著手，半天的烈陽將他那身白衣染了霞色，愈發(fā)光風霽月，勝卻人間山河之壯闊孤寂，衛(wèi)將軍只想狠狠的呸一聲，學謝嬿婉從地里挖一把泥糊到他臉上去！

　　“糧食、藥材來自無雙城?！?p>　　很好，殷十恨又給衛(wèi)將軍弱小的心靈來了一下重擊。

　　“你什么意思？”

　　“屬下假傳圣旨，還請衛(wèi)將軍責罰！”

　　馮林不知何時跟了出來，他順著樓梯上城樓，聽到衛(wèi)將軍的質(zhì)疑，忙跪倒在地，聲音里滿是堅定，衛(wèi)將軍的眉頭皺的愈發(fā)的深了，他質(zhì)疑的看了看殷十恨，又看了看馮林，一言不發(fā)的進了城樓。

　　馮林見狀，緊隨其后，衛(wèi)將軍見殷十恨不緊不慢的進城樓，心中又是一陣煩躁，過了許久才覺得自己能好好的跟殷十恨說話了，才開口。

　　“說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雖說無雙城、宣城、周城在同一戰(zhàn)線上，但無雙城中積糧甚多，周城之中與蒙古人做生意的更是大有人在，只有宣城，因抗拒蒙古人進城，只靠著內(nèi)地的那點子糧草接濟挨日子，但三個月前，內(nèi)地已經(jīng)十里無井灶了，我送來的那三百車糧草真的是最后三百車，國庫空了，讓皇帝自掏腰包，他肯定是不給的，所幸我曾伴皇帝身側(cè)學習數(shù)年，他的字體我早已能學得惟妙惟肖，便寫了封密信讓馮林送去了……至于東西為什么是兩座城的，這便要去問問這兩座城的城主了，不是我的主意?！?p>　　殷十恨倒是沒讓馮林給他背鍋，只是陳述事實的語氣有些冷靜的讓人害怕。

　　“但我也沒想到這兩座城的城主能拿得出這么多物資上貢給皇帝，卻不愿接濟宣城?！?p>　　要知道一旦蒙古軍突破這最后一道防線，進入內(nèi)地之后再無關(guān)卡可以阻攔鐵騎了，而宣城如今這模樣，若非是城中人堅挺，光是缺糧這一塊就足夠讓宣城淪陷了。

　　衛(wèi)將軍聞言，面色一白，沉吟了片刻繼續(xù)道：“我還有一個問題?！?p>　　“除了三個月以前你押糧而來之外，你從未來過宣城，為什么你對宣城和另兩座城的事情知曉的如此清楚？”

　　這個問題縈繞在衛(wèi)將軍心頭很久了，從殷十恨清楚的說出宣城還剩下多少個尚有行動能力的兵勇之時……可直到此刻，衛(wèi)將軍才知曉，這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殷十恨深深的看了衛(wèi)將軍一眼，喃喃道：

　　“宣城中有一座到如今還沒有倒閉的酒館，酒館老板愛聽故事，美名其曰是以故事釀酒，只要花上一段故事，就能從中得到你想要的情報，包括軍政要務(wù)?！?p>　　“還真是無孔不入?！?p>　　衛(wèi)將軍不知該說些什么好，太平時期這情報買賣仍是常有之事，何況如今亂世？只是不知曉這小小酒館，是否將這情報同樣販賣到了蒙古，如果是這樣，這就糟糕了。

　　“放心吧，如今蒙古可汗易位，那兩兄弟還得內(nèi)斗些時日，一時之間打不過來……且那間酒館，永遠不會為了錢財將情報賣到蒙古?！?p>　　酒館伙計懶洋洋的推開門，將酒招掛在檐下，伸了個懶腰，衛(wèi)將軍將目光從“忘憂”兩個字上挪開，他很想問一下殷十恨是怎么知曉的，但潛意識里又覺得這話一旦問出口，他與殷十恨之間才有所緩和的氣氛就會再度陷入僵局，只好換了個話題。

　　他今日和馮林一道去了無雙城，回來時拉回幾車的木材、石料以及泥土、食材，昨日殷十恨與馮林采購的白面也剛巧運回，全都從城主府后門運進院子，卸車擱在院子里，因而三人在城樓里聊了片刻，便各自忙碌去了。

　　珠寶被周城的商人認出來，那商人回周城之后與周城城主一說，那城主便氣呼呼的造訪了宣城。

　　宣城軍民一心，但到底百姓蒙昧，什么話能說什么話不能說嘴巴里是沒個度的，不消花多少心思打聽，便得知前幾日夜里衛(wèi)將軍拉了一百車糧草回來，衛(wèi)將軍一個頭兩個大！

　　聽到周城城主來訪之時，他正在房頂上撿瓦，還不待下房收拾衣衫，便見個穿著綢緞的、油光靚麗的跟只老鼠成精似的的周城城主闖入城主府，站在院子里和衛(wèi)將軍大眼瞪小眼。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賈恒，他大約是常在房頂上蹦跶的，很快便放下手里的瓦片，麻利的順著樓梯下到地上倒水倒茶，準備招待周城城主。

　　這周城的城主姓王，姑且叫他王城主吧，衛(wèi)將軍想不明白這百姓都吃不飽的時候，為什么王城主還能養(yǎng)成這么一身膘。

　　馮林放下手里的活，賠笑著就要引著王城主往花廳去，這王城主卻不領(lǐng)他的情，一把推了馮林一把……沒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