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某還是老實在家里喝粥吧?!?p> 按這時的物價,五十文錢都夠劉禹錫買十斗米吃了,讓他花五十文錢吃這幾樣?即便他想,回頭也得被他家娘子給趕出家門。
長安通往洛陽的官道上,劉貞亮率領(lǐng)著神策軍約五百騎兵走在最前面,后面迤邐的大隊人馬則由右軍中尉第五守亮率領(lǐng)護衛(wèi)在陛下左右。
作為同在陛下面前服侍的內(nèi)伺,劉貞亮對第五守亮能力壓自己成為神策軍中尉頗具微詞,但目下第五守亮風頭日盛,神策軍中又多是第五守亮干爹竇文場的人,他需要隱忍!
首相鄭珣瑜一手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一手拍著大腿上的肥肉,陛下念他年事已高,這才特許他乘坐馬車隨行,如賈躭、鄭余慶、杜佑等人也只能是騎馬前往。
掀開馬車望著前方陛下的車馬,鄭珣瑜稍感慰藉,這幾年陛下沉迷于金錢,今日能親自前往東都體察民情,也不枉他這個老臣屢次勸諫,不過聽聞近聞淮西節(jié)度使吳少誠野心不小,獨斷淮西,對東都的威脅與日俱增,若不早日謀劃,必成大患。
想到這里,鄭珣瑜恨不得現(xiàn)在就披甲執(zhí)銳,殺向淮西。
李適此時正坐在寬闊的馬車里閉目養(yǎng)神,遙想著太子李誦,已經(jīng)約有半年未曾謀面了吧,還有失散已久的阿娘,此次東巡若還能未有所獲,怕再沒有希望。
李適此次東巡明面上是考察東都旱情,實則仍是尋找失散的生母,只不過以考察旱情的名義堵住諸大臣的悠悠之口罷了,尤其是鄭珣瑜,幾次三番都敢在朝堂上直言,幾乎都讓他這個皇帝下不來臺,想來還是第五守亮這個老東西貼自己的心。
跨馬走在李適前頭的第五守亮得意洋洋地指揮著神策軍,還不知道他在李適心中的形象又上升了一大截。
他回顧左右看著那些大臣和將軍,春風得意,你等不就比咱家多了那玩意兒嗎?可比得上咱家手握雄兵之威?
唐德宗即將駕臨東都的消息李煜從劉禹錫那里得知了一二,不過他并未在意,和自行車輪轂上附著的動物皮相比,筒車要好做了許多。
第二天中午,王二、宋貴和劉福三個人就按照李煜畫好的圖紙在洛河邊上做好了筒車的支架,洛河的水流速并不高,筒車也不適于做得過大,太大水的流速就無法使筒車轉(zhuǎn)動起來。
李家在洛河邊支了個奇怪物件的消息如長了翅膀般傳到了東都內(nèi)外。
國子監(jiān)祭酒程德也風聞了此事,“枉費李濟著力栽培他,如今李濟失蹤,本該他撐起李家門面,不想?yún)s誤入歧途,雜學?雜學可能科舉為官?”
博士杜申搖搖頭,“我等何如一起前往一觀?聽聞太子殿下對此舉也頗為重視。”
“雜學之道,若能入太子殿下之眼,非朝廷福祉?!?p> 程德雖不屑于李煜的雜學,但最后還是決定和杜申明天一起去看看,李煜搞雜學可以,但是帶壞了風氣,對國子監(jiān)和太學的學生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剛過辰時,洛河邊上就擠滿了人,不僅有周圍的農(nóng)戶,還有從東都城里趕來的富商巨賈,劉禹錫先一步和李煜匯合,蹭了一頓價值五十文的早餐之后,才和他談起了正事。
“重光,某的前途可就依仗你了,若此事不成……”劉禹錫抹去嘴角的飯粒,滿臉糾結(jié)地說道。早飯雖然好吃,可萬一李煜把這事搞砸了,那他可就被太子殿下從考察名單拉進黑名單了。
“放心了!”李煜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哥,看圈圈!”
環(huán)環(huán)早知道哥哥在鼓搗一個大圈圈,好不容易捱到了這一天,老早就穿上最喜歡的衣服,圍著哥哥轉(zhuǎn)圈。
“走!看圈圈去?!?p> 走出莊子,環(huán)環(huán)遠遠地就能看到一個大圈圈豎在那里,撒開哥哥的手歡笑著跑了過去。
“跟上去看住環(huán)環(huán)!”
云兒撩著裙子急匆匆就去追。
此時洛河邊上人群已經(jīng)熙熙攘攘,甚至還有三五個小販吆喝著販賣東西,都趕得上集市熱鬧了。
“冰糖葫蘆!一文錢兩串……”
“熱乎的鍋貼……”
“炊餅……”
……
三位木匠和幾位身強力壯的農(nóng)夫此時正站在筒車旁邊,只等著少主人一聲令下,筒車就會投到滾滾東逝的洛河里,開始運轉(zhuǎn)。
程德和杜申就和國子監(jiān)的學生們站在人群里,瞇著眼抬頭看看天,已經(jīng)日上三竿。
“這么大的一個物件,能用水流推動?李煜此舉有些嘩眾取寵。”
“真是丟近了我們讀書人的臉,好好的學問不做,偏要弄什么‘雜學’”
“既然是秀才,當著儒服,你看看他的衣著,哪有讀書人的樣子?”
……
程德聽著學生們的議論,一臉的享受,這些都是未來國之棟梁??!看來這片田地,注定要歸劉夢得所有,為什么不是自己跟他打賭呢?
李煜和劉禹錫剛走到洛河邊上,學生們的議論就飄到了他的耳朵里。
“聒噪!”
“某在這里放話,倘若洛河的水能自流進田里,某今天就在洛河里洗澡!”
太學學生魏子軒大約覺得這是在自己老師面前表現(xiàn)的機會,自告奮勇地站了出來。他這話,引起了太學學生們的歡呼。
劉禹錫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太學學生們都不看好,莫非這事真的懸了?
“重光,你看……”
“夢得兄稍安勿躁在,待太子殿下來了演示便知?!?p> “倘若不能,又當如何?”魏子軒見自己居然獲得這么多同門的支持,越發(fā)覺得自己帥了。
“某亦在洛河里洗澡。”
兩人的話馬上就在人群里傳開了,如今方三月,洛河剛開河不久,若這時下水洗澡,生病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椤?p> 少頃,數(shù)十名步卒將人群分開了一條道,一輛馬車被前呼后擁拉到了距離洛河十丈遠的地方。
“太子殿下來了!”
“是太子殿下!”
……
太子作為儲君,將來那可是天子,能得見未來天子,人群們又炸開了鍋,紛紛朝太子的方向擠去。
李誦在李忠言的攙扶下,挪動著肥胖的身體走下馬車,微笑著朝人群揮了揮手。
在場的人全都跪了下去,李煜牽著環(huán)環(huán)的手孤零零站在那里,分外惹眼。
葉苑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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