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馭龍于野

第二章 禍事

馭龍于野 騎驢先生 3183 2019-12-18 13:01:45

  薛子義退下后,一會兒想想這,一會兒想想那,終究是十二歲的孩子,興奮勁兒過后,就在床上和衣而睡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薛子義在睡夢中忽然聽到一陣朗聲:“嵩陽七子特來拜訪譚景行先生?!甭曇羧琮堃骰[,鳴響不絕。

  薛子義打了個激靈,暗道:“此人好深厚的功力。”轉(zhuǎn)念又想,“這譚景行是什么人,我怎么沒聽說過,嵩陽七子為何來我家找人?”

  念頭尚未轉(zhuǎn)過,就聽又一人說道:“譚先生,恕下官有眼不識高人,讓您屈居于此。得諸位朋友指點,才知當年名震秦州的‘鬼手神劍’已在寒舍做客多年。今日還請相見,好讓在下得盡地主之誼?!甭曇魟倓庞辛?,帶著幾分怒氣,正是薛子義的父親,云安鎮(zhèn)守薛平禮。

  薛子義一聽,父親也回來了,連忙爬起來跑出去。轉(zhuǎn)出后院,卻見大門已然洞開,四周兵丁圍著側(cè)房,刀槍出鞘,一幫人正對著譚先生的房間。

  薛平禮見兒子出來,剛要呵退,譚先生忽然從房中走出。

  “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老夫躲了五十余年,終究還是逃不過你們的眼睛。”譚先生的氣色看起來不是很好,但精神很足。

  “哼,你已無須惺惺作態(tài)。應(yīng)該說是天網(wǎng)恢恢,疏而不漏!譚景行,你躲了五十年,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日?!迸c薛平禮并行的有七個穿紫色道袍的漢子,想來就是那嵩陽七子,其中一國字臉漢子見譚先生出來,厲聲喝道。

  “是啊,何必惺惺作態(tài)?!贝髷钞斍?,譚先生反而顯得特別平靜,說道:“昨晚我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嵩陽絕殺陣,如今金丹已碎,散功在即,也不值得你們這么大的陣勢了。薛將軍,藏身貴府,實屬迫不得已,還望見諒?!闭f道最后,向薛平禮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

  薛平禮并未說話,忽的看向嵩陽七子之首“白虹劍”陸端之。

  陸端之面容略顯蒼老,雙目神光已然內(nèi)斂,顯然是返璞歸真,即將結(jié)丹之兆。他乃是嵩陽七子主事之人,見薛平禮望過來,也不由苦笑道:“薛將軍,昨夜我?guī)熜值芤娮T景行要脫身而去,恐魚入大海,再難尋其蹤跡。故不得已用嵩陽陣法將其擊退,冒昧之初,還請將軍多多見諒?!?p>  這嵩陽絕殺陣乃是一門十分歹毒的陣法,入陣者不死不滅。嵩陽七子都是筑基修為,能以此陣打碎譚先生的金丹,其威力可見一斑。但此陣威力巨大,極易傷及無辜,在薛府外偷偷用此陣,難怪薛平禮要怒目而視。

  薛平禮也未答話,鼻孔里“哼”了一聲,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最開始說話的“霹靂劍”張奐卻聽不得啰嗦,張手喚出一柄火紅色的飛劍,喝道:“那就拿命來吧!”

  薛子義在旁邊看的一塌糊涂,忽見有人要殺自己的授業(yè)先生,想也不想就撲上去,嘴里大喊:“不要!”他本身已經(jīng)跟著馬副官習武多年,頗有根基。見先生遇險,情急之下施展“虎撲步”,一個猛力便撲了過去,竟然大出眾人意料。

  “不可!”

  “小心!”

  前一聲是陸端之喊的,后面是薛平禮叫道。薛平禮見幼子竟然以身擋劍,怒吼一聲,周身血氣暴漲,想以大擒拿手去直接抓霹靂劍。

  只是劍發(fā)在先,勢頭又足,擒拿手又怎么抓得上!

  張奐怕譚景行不肯就范,霹靂劍上早已運了十成功力,劍身銘文凸現(xiàn),火光迸射,隱隱有雷聲浮動。忽見一個孩子擋在前面,雖然不知道是誰,但定然是府中家眷,譚景行可并無子嗣。張奐心中大急,不惜逆轉(zhuǎn)真氣,但他所修習功法素來剛猛,急切之間自身竟也無法立時收回。

  嵩陽七子的其他幾人也紛紛出劍阻擋,但兄弟幾人功力相當,匆忙間怎能擋下。若用力過多,余波殃及,也非薛子義這小娃娃能承受了的。

  說時遲,那時快。一黑衣人突然往前跨了半步,頓時如春風化雨,場間所有勁氣消失不見,那霹靂劍如玩具般在空中搖擺。這黑衣人原本跟著薛平禮過來的,大家都看見了他,但好像誰也沒有注意到他。直到他露了這手,場上諸人才發(fā)現(xiàn),竟然還有一個高手。

  張奐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陸端之卻顧不得他,連忙向黑衣人行禮道:“嵩陽七子拜見前輩?!逼溆鄮兹诉B忙跟著大師兄行禮。張奐也突然反應(yīng)過來,顧不得收劍,急忙俯首拜見。

  黑衣人擺擺手,道:“隱逸之人,不與諸位相見。”說著,往后退了一步,又仿佛毫不起眼的站在那里。

  陸端之突然想起,這是皇家供奉!所謂皇家供奉,是指那些得了皇家符箓的修行者。他們或資質(zhì)不佳,或另有隱情,投于皇家,得到符箓。自此可借助皇家龍氣修煉,除了完成指定任務(wù)外,平時自由度頗大。唯一要求就是任何情況下對外都不能暴露身份,所以他們常常自稱為隱逸之人。

  知道黑衣人的身份后,陸端之幾人不似剛來時那樣強硬。本來他們作為“一谷二宗三山六派七大家”中嵩陽派的真?zhèn)鞯茏樱_實不太用在乎一個云安鎮(zhèn)守的態(tài)度,但如果這鎮(zhèn)守身后還有一位金丹供奉就不同了。

  今早上嵩陽七子給薛平禮送信時,雙方都是筑基實力,卻一拍即合,馬上趕回薛府老宅捉拿譚景行。現(xiàn)在看來,嵩陽七子是知道在絕殺陣下譚景行已經(jīng)廢了,而薛平禮的自信則是身后這位供奉。便是全盛時期的譚景行,在他府中怕也不是皇家供奉的對手。

  閑話少說,黑衣供奉退下后,嵩陽七子也不敢鋒芒太盛,場面頓時冷了下來。薛平禮見狀,輕咳一聲:“子義,胡鬧什么,快過來?!?p>  薛子義卻看著父親的臉,堅定的搖了搖頭,說:“我不,他們要殺先生?!?p>  薛平禮略有皺眉,尚未說話。嵩陽七子中年齡最小的“青魚劍”蘇端康輕聲說道:“小兄弟,你可知道你這位先生,真名叫鬼手神劍譚景行,當年屠戮了臨川曹家三百余口姓名。老幼婦孺,雞犬不留。”說到最后,語氣仍舊輕柔,卻帶著些說不出來的陰森。

  薛子義聽完,身子不由一抖,轉(zhuǎn)身看向譚景行。

  譚景行像往常那樣摸了摸他的頭,長嘆一口氣。這簡單的動作看的薛平禮心驚肉跳,連黑衣人都忍不住往這邊睜了睜眼。

  譚景行卻好似沒有注意到什么,低聲道:“子義,當年確實是我錯了?!?p>  “七十年前,秦州廣德府爆發(fā)妖禍,恰逢地龍翻身,靈氣紊亂。災(zāi)禍蔓延極快,數(shù)日之內(nèi)殃及三府十七縣,百萬人口流離失所。秦州州牧調(diào)集飛甲、遮日二軍十五萬人,并秦州境內(nèi)大小門派二十七家四萬修士,出兵掃蕩妖氛?!?p>  “昔日秦州州牧宋沅釗大人機緣巧合下,曾助我松鶴門剪除內(nèi)奸,避免了一場大亂。門主感其恩德,親率門內(nèi)自練氣到金丹修士共計三百五十七人相助除妖。妖禍面前,我門中弟子雖有折損,卻奮爭向前,戰(zhàn)果不輸于當時亦派人參戰(zhàn)的七大家之秦州趙家。不料,就在我們連戰(zhàn)連勝,即將直搗妖穴之時,本門所在的東路軍指揮使曹德旺忽然下了一個古怪的命令。他命令我們松鶴門到一處山谷阻敵,但那處山谷既非兵家必爭之地,平時也素少妖物,為何要讓我們?nèi)ツ抢镒钄??當時門主只以為自家為報恩情,鋒芒太盛,以至于這位曹指揮使嫉妒戰(zhàn)功了。本想解釋兩句,卻又不好出口,何況軍令如山……”

  說到這里,譚先生忽然控制不住自己,“哇”的一下吐出大團大團鮮血,面上早已涕淚縱橫。

  “先生,你怎么了?”薛子義聞著刺鼻的血氣,心中大急,連忙扶住先生,回頭求救似的看向父親。

  薛平禮微微搖頭,似乎對譚景行所說的事情也十分感慨,但終究沒有做什么。

  “白虹劍”陸端之長嘆一聲,接著說道:“當時指揮使曹德旺得到消息,妖族主力將從山谷中暗藏的傳送陣逃走。他為搶戰(zhàn)功,未上報州牧,妄圖以松鶴門為誘餌,做出誤打誤撞發(fā)現(xiàn)妖族密謀的情景,再派麾下精銳一舉剿滅。最終不僅松鶴門僅余譚先生一人逃脫,曹德旺也因過于自大,差點讓妖族逃脫。此戰(zhàn)秦州兵將修士損失比預(yù)估多了兩成,全因曹德旺一人之過??珊髞泶速\已然在軍法臺上授首,宋州牧也答應(yīng)助你們松鶴門重建,英靈建廟以祭之,至今在秦州尚有他們的香火。你譚景行為何又勾結(jié)魔道妖人,滅了曹家五百余口性命,其老弱又何辜啊!”

  “若是他們無辜,那我松鶴門留守門中的一百三十五位長老弟子,連同雜役七十九人,一夜之間被屠殺干凈。在外三處產(chǎn)業(yè)也被掃蕩,我,我松鶴門千年基業(yè),毀于一旦!”譚景行雙目赤紅,語氣卻格外平靜的說道。

  “你明知道,這是湍江十八塢和黑虎山為首的邪道勢力做的,而且他們大都也被宋州牧剿滅了!”霹靂劍張奐性情急躁,忍不住出來喝道。

  譚景行默默的看了他一眼,道:“我已查明,此事是曹家的手筆。只是后來才知道曹家有幾個蠢貨,也被人利用了。”隨即長嘆一聲,“多說無益,事已至此,你們便把我這顆頭帶去秦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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