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的大部分時間對于葉星河來說都差不多,平淡無味,只有學(xué)習(xí)一件重要的事情。
晚自習(xí)的人數(shù)比平常少了許多,因為有部分同學(xué)去給藝術(shù)節(jié)排練去了。
葉星河沒有參加,所以生活還是和以前一樣。
聽說蘇陽舉行的節(jié)目是一個歌舞表演,班花張雯就去了,擔(dān)任的還是女領(lǐng)舞呢!
時間一天一天地過去,不知不覺就到了藝術(shù)節(jié)這一天。
同學(xué)們都很興奮,一個個穿著潔白的校服,喧鬧著。
張雯穿著表演服,化了一個精美的妝容。在一眾跳舞的女生中,仿佛鶴立雞群,氣質(zhì)早已一騎絕塵。
葉星河看著她,心中感慨,其實她那樣的人才配得上蘇陽吧!
而此時的蘇陽,和平時不太一樣。少了幾分桀驁不馴,坐在角落,趴在窗戶邊上,眼睛里亮晶晶的,看著窗外的梧桐樹,和早晨的第一抹陽光。
葉星河隨著大部隊一塊,去往藝術(shù)廳,按照規(guī)定的位置坐下,和同學(xué)一起享受這場表演。
到了他們班的節(jié)目時,伴著同學(xué)們的尖叫聲與熱烈的掌聲響起,蘇陽就如天上星星一樣,閃耀到令葉星河看不真切。
她不懂舞蹈,但是臺上蘇陽干凈利落的舞蹈動作,和他和張雯的互動,讓她清楚明白自己和她們的差距到底有多大。
她此刻明白,自己和她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美好的時光總是很短暫,藝術(shù)節(jié)一下子就結(jié)束了,往后的日子又和平常一樣了。
也許那日蘇陽稱自己是“女朋友”,只是一句戲言罷了。葉星河向來是一個有自知之明的人,她也沒有過多糾結(jié)這個事情,風(fēng)波過后,她還是變成了以前那個隱形人。
春去秋來,每一天都差不多。大概是高二下學(xué)期的某一天,那天的天氣不怎么樣,酷暑難耐,太陽仿佛勵志要地上的人們烤焦,打個雞蛋在地上就能熟。
高中的葉星河都還沒有正常女孩該有愛美之心,她穿著學(xué)校發(fā)的校服,在烈日底下奔往食堂,沒有打傘,更沒有擦防曬。
出了一身汗的她,路過體育館一個陰涼的角落,哪里有一顆巨大的桂花樹,記得每到金秋時節(jié),路過都是一陣清香。
樹下有一個石墩,夜深人靜的晚上,經(jīng)常有小情侶在這約會。
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坐在那個石墩上,點了一根煙,手無力地垂在膝蓋上。
她一時間忘記了食堂飯菜的香味,往那身影走近了些,她看清了,那人正是蘇陽。
其實還想問問他怎么了,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恰當(dāng),正準(zhǔn)備走時,那人卻開口道:“不坐會嗎?”
葉星河回頭,蘇陽抬頭,兩人視線相交到一處,葉星河一時間竟有些害羞。
蘇陽則不以為然,笑了笑,又道:“這天真熱啊,喝嗎?”
他把一瓶罐裝啤酒遞給她,她笨拙地接過,坐在了他旁邊。
葉星河打開啤酒,她酒量向來是好的,喝了一大口下肚,除了啤酒的冰涼,沒別的感覺。
她看著遠(yuǎn)處來來往往的人們,又看了看旁邊的蘇陽,兩人相對無言,喝著啤酒,不知道說些啥。
不知道過了多久,大概是風(fēng)吹干身體上的汗的時候,蘇陽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我爺爺去世了?!?p> 葉星河聽到這句話,看著憔悴的蘇陽,怔愣了許久,心里嫌棄自己的嘴笨,腦子迅速旋轉(zhuǎn),想說點啥來安慰他。
沒等葉星河想出來,蘇陽再度開口:“爺爺不在了,大伯就不像大伯了,姑姑也不像姑姑了,爸爸還是我的爸爸,卻不像爺爺?shù)膬鹤恿?。?p> 葉星河沒有聽懂這段話什么意思。
“爺爺在時,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多好啊!直到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這一切都是假象??墒?,就算一輩子都是假象,只要爺爺在,就好了,只要……只要……在……就好了。”后面聲音越來越沙啞,一米八的大男孩低著頭,哭得稀里嘩啦。
葉星河心頭一酸,不知道用什么恰當(dāng)?shù)脑拋戆参克?,只是輕輕地拍著他的后背。
她看了看遠(yuǎn)處的山峰,對蘇陽輕輕說道:“春去秋來,日升月落,以后的日子,我想爺爺會以另一種方式與你同在。但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努力地活著,因為只有這樣你才能看到遠(yuǎn)處的山峰有多美,你才能不辜負(fù)爺爺。”
蘇陽停止了哭泣,葉星河也不知道自己的話對或不對,用著溫柔的語氣接著說:“蘇陽,我的好同桌,答應(yīng)我好不好?現(xiàn)在,以后,無論發(fā)生什么,我們都要好好的?!?p> 葉星河伸出手,先握成一個拳,再把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來,對著蘇陽說:“答應(yīng)我,好不好?”
蘇陽看著要和自己拉鉤的葉星河,一臉幼稚的葉星河,竟被她逗笑了,豪邁地伸出手,拉了勾,蓋了章,說了一句:“好!”
葉星河見蘇陽笑了,自己也跟著笑了,她笨拙地拿起啤酒,碰了一下蘇陽的啤酒,道:“一言為定,干杯!”
蘇陽拿起啤酒,一口悶,竟嗆到了,臉紅的不行,眼淚都出來了。一時間,竟分不清是酒嗆出來了的,還是心里悲傷醞釀出來了的。
葉星河看著,心里也難受的緊,其實她明白,蘇陽心里的苦,不是她三句兩句就能排解的,畢竟她再怎么樣,也沒有這個能力百分百理解旁人的苦楚。
她拍了拍蘇陽的后背,對他說:“慢點喝,看你都嗆到了。”
心中嘆了一口氣,也許哭出來了就好了,把情緒發(fā)完了就好了。
人生不就是如此嗎?悲傷會有的,快樂也會有的,時間會磨平一切。
蘇陽抬起嗆得紅彤彤的臉,對著葉星河說:“好了好了,別管我了,你吃飯了嘛?”
這一問可問地葉星河一激靈,她的肚子突然開始餓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吃午飯呢!
她弱弱地回答道:“沒有。”
蘇陽笑了,說:“那你還不快去?!?p> 她擔(dān)心地看著蘇陽,問道:“你呢?吃了嗎?”
蘇陽笑道:“吃了吃了,我早吃了,快去吧!”
聽完這句話,葉星河才完全放下心來,拔腿跑向食堂去了。
蘇陽看著葉星河奔跑的背影,心里笑了笑她,也笑了笑自己:真是個傻丫頭?。∽约河趾螄L不是傻子,和她這傻丫頭說什么傻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