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固非我(2)

　　趙方想一時木愣。

　　大學(xué)生代表著青春與活力，而自己身上卻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讓人一看就是那種感染了瘟疫的人。

　　他此時站在橋頭，瞅著來來往往的同學(xué)，竟不由自主地由心底生出一絲絲羨慕，呆呆地望著經(jīng)過的同學(xué)。

　　“他們在想什么？男男女女在慶幸什么？”，趙方想滯滯的目光中，看見一個男生牽著一個女生的手從面前嬉鬧著經(jīng)過，他的眼睛緊盯著那女生潔白的細手，竟然有了一股不可遏制的沖動，他想要沖出去，把這女生奪過來。不對，他已經(jīng)沖出去了，那瘦小的男生頓時感覺一頭猛獸沖了過來，他直接避開趙方想逃到一邊。趙方想沖到那女生面前，雙瞳里看不見瞳仁，眼珠子往外瞪。

　　女生直接嚇蒙圈了，她無法直視眼前這只怪物，一時間楞在那里，嚇得不敢動彈。

　　就這么僵持了十多秒，女生才驚恐地抬頭，膽怯地看了趙方想一眼，方才惶急地沖了出去，男生趕緊過來抓住女生的手，焦急道:“快走！這是個精神病，八成還會咬人”。

　　這對年輕的情侶慌忙奔出，趙方想僵在了那里，過了多時，方才緩過神來，心里在思付著:“難道是最近手用得多了，身體太虛，破壞神經(jīng)了？”。想到這，他慘笑起來，露出一排大黃牙來。他笑行得夠悲，那聲音光聽起來就讓人頭皮發(fā)麻，這哪里是在笑？簡直比發(fā)了情的貓叫春還要難聽。

　　過了許久，他終于緩了下來。來往的同學(xué)很多，他們奇怪的眼神中，除了將趙方想當(dāng)成一個怪物，眼神里還多了一絲同情，不知為何，趙方想似乎是那種天生就能讓人感到同情的人。

　　不過趙方想不在意這些，也完全不知道這些，腦海中空空蕩蕩的，他跪在了湖邊，這景象與他兩年前在小鎮(zhèn)上看到的一幕極為相似，一個老婦人跪在地上，痛哭哀悼，每走一步就跪在地上磕一個頭，嘴巴張開卻發(fā)不出聲來。趙方想當(dāng)時還十分詫異，是什么讓老婦人如此崩潰？他現(xiàn)在明白了，他現(xiàn)在的模樣與那老婦人并無二異，他可以體味那種懊悔又無可奈何的滋味了。

　　他的雙目變得腥紅，整個人跪在地上，當(dāng)他抬頭看向波光耀動的水面時，仿佛在里面看到了李金玉淚眼閃爍的樣子，或者是陸羽萱跪在雨地里一副凄慘的樣子。

　　“我……我……”，趙方想在低吼著，心在滴血。他恨極了自己，他明明可以自己改變的，可他就是辦不到?；蛟S他的心在狠一點，一切就好辦得多了。可他呢？怕這怕那，畏畏縮縮，終于將自己拘束了。

　　他就如此跪著，過了好一陣子才起身離去，他混身衣服不知多久沒有洗過，幾乎要沾在一起，他在艱難的行走著，仿佛在多走一步就會摔在地上。

　　生而為人，趙方想?yún)s如此狼狽。

　　他回到了寢室，劉云和楊俊都在，趙方想剛一進門，劉云便一個簇擁過來?！昂俸佟?，生日快了，Happybarday！“。

　　只看見楊俊手里拿著個紙編的王冠往趙方想頭上戴。

　　身后周淙端著個蛋糕，上面全是紅蠟，火光紅撲撲撲的。

　　“老趙！驚不驚喜？意不意外？來，來，來，趕緊笑一個”。

　　“對嘛，兄弟幾個難得給你過生”。

　　“快，吹滅這些蠟燭”。

　　“哈哈哈…”。

　　趙方想只覺得眼前這一幕有些虛幻，這種歡快的氣氛他只在外婆家里感受過，這里，這群大學(xué)寶友沒有嫌棄他，卻給他慶生，他轉(zhuǎn)首四顧，一時間竟然熱淚盈眶。

　　“老趙，哭什么哭？生日這么喜慶的時候，該多笑一笑”。

　　“對對對，來，吃蛋糕，吃蛋糕”。

　　…

　　幾人將蛋糕切開，圍著桌子大口嚼了起來，過了一會，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趙方想打了個飽隔，還想把剩下的幾塊吃掉，這時突然一只手伸了出來，在趙方想臉上劃了一下，趙方想抬頭一看是劉云，正嬉笑著自己。趙方想大叫起來:”好??！別跑”。

　　說著便伸手去抹奶油，這時一個沾滿奶油的手直接捂了上來，在趙方想臉上抹了幾圈，趙方想吼道:“你…你…你們…”。話音未落，周淙扯過盤子，一盤奶油全往趙方想臉上扣。

　　“?。∧銈儭?。

　　“別跑！”。

　　趙方想憤怒地嘶吼，他臉上全是奶油，幸好他眼睛閉得快，不然眼睛里也要沾上，這時他的眼睛睜不開，只能聽聲音亂摸，劉云三人，一下子躥出門去，將門堵上，一陣嬉笑聲傳來。趙方想急得按著門拍:“快開門，否則呆會我出去，你們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