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克倫威爾的第一時間,阿姆趕緊起身,將自己用餐的位子空出來。盡管知道國王很有可能不會坐她這個仆人坐過的位子,但阿姆還是偷偷用袖口擦了擦桌沿。
佩拉和彌迦剛準備放下勺子起身,克倫威爾抬手壓了壓,“你們吃,我就過來看看?!?p> “吾王可曾進餐?”卡薩爾問到。
“用過了,你們都坐下吧,阿姆你也坐下?!?p> 阿姆渾身一顫,國王竟然連她這個仆人的名字都記著的,實在是天大的殊榮??绅埵强藗愅栠@樣說,四個人也沒有誰真的坐下來繼續(xù)用餐。
克倫威爾死心似的坐到阿姆剛才坐過的位子說到:“都坐下吧,邊吃邊說。”
阿姆趕緊將克倫威爾面前的餐盤收走,為他換上全新的一套。
克倫威爾待彌迦和佩拉落座后,跟在后面坐下。三人一副“聽憑吩咐”的乖巧模樣,各自心中所想?yún)s大有不同。
見沒人開口,克倫威爾主動說到:“里塞的二王子已經(jīng)抵達奧卡,明日王宮會擺下晚宴,屆時所有王室成員以及重要大臣都會參加,你們三個想不想去?”
克倫威爾的眼神分別在彌迦、佩拉、卡薩爾的臉上掃了一眼,不怒自威。
卡薩爾作為王宮大臣,自然要參加,他沒有理由不去。
彌迦這么多年被排除在王室集會之外,對這種不經(jīng)意的“施舍”并無好感,但迎上克倫威爾帶點挑釁式的目光,彌迦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佩拉本就想見識下奧卡這種級別的晚宴,剛巧卡薩爾和彌迦都去,自然點頭確認。
“都去,那好,我來安排?!笨藗愅柶鹕頊蕚潆x開。
佩拉沒想到國王大費周章跑過來,只是為了問這么一個問題,便打算離開。
“要不要試一試阿姆的手藝?她做的甜點特別好吃?!迸謇瓕⒃痉旁谧约好媲暗囊坏瘘c挪到克倫威爾的面前。
盡管成為“佩拉公主”,但佩拉從未管克倫威爾叫過“父親”,不知是出于對父親納達的想念,還是對彌迦的抱不平,這名義上的“父親”二字,卻怎么都叫不出口。
克倫威爾稍微猶豫了下,很多很多年前,賽爾特和艾爾瑪也會小心翼翼地在尤妮斯慫恿下,給他送上吃的,但他沒有一次接受。明明只是還沒有沾染提摩西家族利益熏心氣息的孩子,克倫威爾卻不打算向他們施以任何友善。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克倫威爾用阿姆新?lián)Q上來的小叉戳中一塊,囫圇塞進嘴里。大約甜點的味道讓他十分滿意,克倫威爾一邊嚼著,唇邊露出罕見的笑容:“手藝果然不錯,你們繼續(xù),我走了?!?p> 說罷,克倫威爾放下小叉,抬腿離開,將熱鬧留給身后的年輕人。
望著國王消失的背影,卡薩爾回過頭來笑著對佩拉說:“吾王很多年沒有被勸說著吃東西了?!?p> “大概是他自找的?!睆涘仍诳藗愅杹碇斑€是一臉平靜祥和,此刻的臉卻帶著一絲冷意。王室里的親昵本就不常見,對親情淡漠的人,哪里有資格期冀貼心的回報?
佩拉知道彌迦始終介意國王對他的“流放”,趕緊微笑著用刀叉小心地為他“運”去兩塊甜點,沒傷到甜點的精致模樣?!鞍⒛纷龅?,哥你更要多吃!”
自從被宣布為奧卡的公主,佩拉便改口叫彌迦為“哥哥”。
彌迦原本緊繃的表情稍微松了松,輕輕地回了一句:“好,一會兒就吃。”
熱鬧的氣氛很快恢復,阿姆重又坐回自己的位子。對于國王喜歡她做的甜點這件事,阿姆內心并無波瀾。許多年前,愛莎貝爾經(jīng)??洫勊氖炙?,那個時候,國王還經(jīng)常能吃到她做的甜點。經(jīng)過多年的錘煉,她的手藝越來越好了。
第二日午睡時間剛過,艾爾瑪在尤妮斯的指導下,換上了淺紫色的禮袍,用上莊重又不失淡雅的妝容。
望著女兒略帶憂傷的眼睛,尤妮斯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你會過得比我好?!?p> 艾爾瑪像被針扎了下,疑惑地望著尤妮斯:“母親為什么這么說?”
“我曾經(jīng)以為自己是三姐妹里面最幸福的,地位最高,嫁給自己心儀的男人,但事實不是。我嫁的人不僅不愛我,還憎恨我和我身后整個提摩西家族,即使有財富、權勢、名望,但這些又有什么用呢?”
艾爾瑪望著尤妮斯的眼睛,緩緩地收回眼神,繼續(xù)望著鏡子前的自己?!澳赣H,人不可能完完全全得到自己全部想要。當初您明知道父親心中只有愛莎貝爾,還是執(zhí)意要嫁過去,心中的底線,豈不就是只須陪在他身邊,不求感情的回報?”
尤妮斯疑惑地收回看向鏡子里的目光,轉而直接望向眼前的女兒。
艾爾瑪繼續(xù)說到:“女兒想嫁給卡薩爾,已經(jīng)做好他一生不愛自己的準備,只要能呆在他身邊看著他就足夠。至于同意聯(lián)姻……”艾爾瑪?shù)皖^笑了笑,“或許里塞二王子會是不錯的選擇,誰也不知道,女兒現(xiàn)階段更不希望您、父親以及外公難過?!?p> 尤妮斯望著眼前的艾爾瑪,仿佛不認識自己的女兒。面對感情,艾爾瑪顯然清醒得多,她明白什么是貪婪,什么是自己可以確確實實得到的。
“嗯,你能這樣想,母親就放心了?!庇饶菟箵嶂瑺柆?shù)募?,望著鏡子里這個容貌秀麗的年輕人,心想至少孩子不會重蹈自己的覆撤。自己從小生活在沒有父母關愛的環(huán)境里,對得到和失去十分敏感,但女兒不會,她得到了自己真心實意的母愛。
晚宴在王宮宴會廳舉行,達琳娜穿著最高等級女仆的衣服,左看右看不滿意。
馬修斯穿上象征里塞王室的禮袍,英氣十足,偏偏卻癱倒在床榻上,一副懶散的樣子。
看著達琳娜左右調整衣袍,滿臉寫著不滿意的樣子,馬修斯笑到:“怎么,不合身?”
“里塞也算是富庶的王城,怎么王室仆人的衣服這么簡陋?你看看,這樣子怎么參加晚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