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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話集

第五十七章季晴

怪話集 小傲君 3295 2021-11-08 22:15:39

  季晴巡都御史,年逾五十,天命之年,纏綿病榻已有數(shù)月,家中請名醫(yī)無數(shù),皆藥石罔效。

  宋虞將井中月的傘借與孟星河。

  雖說井中月百般不愿,還是拱手交出,太陽下山之前,怕是門都不能出了。

  他們來到御史府上,果見一老人虛弱的靠坐在床邊,雖說發(fā)已發(fā)白,但是依舊能看出其年輕時是個斯文俊俏的公子。

  宋虞靠的近了,發(fā)現(xiàn)季晴的身體周圍隱隱飄散著一股邪氣。

  這股邪氣很隱晦,若不仔細觀察并不會被發(fā)現(xiàn)。

  “你希望我怎么做?”宋虞看向身側站著的孟星河。

  因為隱身近了屋內(nèi),所以孟星河便將傘收了起來。

  “你應該能看到他的體內(nèi)藏著什么,我一樣姑娘能幫忙將他體內(nèi)的污穢盡數(shù)拔除?!?p>  宋虞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季晴。

  “身為巡都御史,身邊竟然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p>  “他本有一妻一子,其子年少有為一腔熱血,正值邊境動亂,其子滿腔赤誠為國戍守,與十年前戰(zhàn)死,其妻聞子離世,一病不起,次年秋季病逝與其懷中,自那以后,他便在沒娶妻,連個妾室都沒有。”孟星河說的很平靜,就連平日里的聊天都比她有感情,可這平靜一下的波瀾壯闊或許只有她自己懂。

  “你很了解他?!辈皇且蓡?,是陳述。

  孟星河看著季晴又看向宋虞:“世間沒有任何人比我更了解他。”

  宋虞轉頭看了她一眼。

  “這邪氣可不是簡單的入體?!?p>  “我知道,他的靈魂包裹著世間罪惡?!泵闲呛诱f著眼眶微紅:“他的靈魂沒有安息過?!?p>  宋虞抬起手,雙指輕放在季晴的額角窺探到他靈魂深處。

  那里不停的上演著慘烈的一幕。

  將軍身穿血染的破碎鎧甲,半跪在成千上萬的尸體之中,手握赤紅的旗幟,殘破不堪的旗幟上隱約的出上面寫著“倪”。

  他曾是倪國的將軍?

  宋虞再仔細看去,卻見他面前站著一名白衣女子,她的白衣沒有沾染一絲污穢,與這血腥骯臟的戰(zhàn)場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兩手輕輕放在將軍的頭上,那搖搖欲墜的頭盔,被她推翻在地滾到一邊,凌亂的頭發(fā)隨著風肆意的飛舞著。

  “還想要殺我嗎?”女子的聲音很溫柔,但是在這種場合下說出來,卻異常的可怕。

  就連宋虞也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將軍抬起頭來,望著女子,即便他此時已經(jīng)狼狽不堪,可他的眼中卻依舊桀驁不馴,睥睨眾生:“殺,生生世世我都要與你戰(zhàn)斗下去?!?p>  “倪國,亡了。”女子語氣輕飄飄的,似乎并不在意他的話。

  “即便只有我一人,也能叫你萬劫不復?!彼麚沃鞐U站了起來。

  “我乃,倪國國君,我的子民,我的家人皆葬與你手,今日殘存于此不為茍活?!闭f著他撿起地上的一把刀橫在脖子前。

  女子見他這番動作有些害怕,趕忙抬起手:“你做什么?快放下。”

  “倪國覆滅,身為國君豈能做亡國奴,今日血祭山河,我足以。”說罷刀刃劃過皮膚,濺起三尺血液,砸落在地又迅速消融。

  他應聲倒下,女子的白衣終于沾染了污穢,殷紅的血,猶如雪麗里紅梅,妖冶至極。

  “不——”女子發(fā)出凄厲的慘叫聲。

  宋虞收回手,頓時覺得頭昏腦漲。

  孟星河搭了把手扶著她:“你還好嗎?”

  宋虞擺了擺手:“我沒事?!?p>  她明白了,季晴靈魂鎮(zhèn)壓著那個女子的魂魄,女子跟著他不停的轉世輪回,想要掙脫他的詛咒,卻根本無能為力,只能等他年老體弱之際,不停的折磨他至死方休,如此往復。

  “你和他是什么關系?兄妹?父女?”宋虞問道。

  “他,是我的父親,我死后一直跟著他,看著他不停的輪回轉世。”

  “那你呢?為何不轉世?”宋虞不解。

  “我少了一魄,若是轉世只會癡傻,甚至還會忘記一切,我不愿,我年幼,父王護我周全,如今我也可以護在他身邊,生生世世。”

  宋虞抬起手落在她的肩膀上:“凡事都有終點,若在這么下去,恐怕你也會魂飛魄散?!?p>  所有事物都有壽命,幽靈也不例外。

  孟星河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病懨懨的季晴。

  這時,季晴的眼珠動了動,正好望向他面前站著的孟星河,那雙眼睛卻異常的明亮,他笑了笑:“又出現(xiàn)幻覺了,果真時日無多了。”

  他語氣自嘲,又低頭咳了咳。

  孟星河擔心的想上前去,卻又止住動作。

  宋虞看在眼里,走出了門外,隨后顯現(xiàn)身形,從屋外走了過來:“季大人。”

  季晴聽到聲音后,動了動身子,看到宋虞后有些詫異:“姑娘是?”

  宋虞微微一笑走到他面前施禮:“季大人,小女子受人之托前來給大人診病?!?p>  “受人之托?”季晴一時半會想不出是誰。

  “是個姑娘,穿著紅衣,長的十分漂亮?!彼斡菡f著看了一眼一旁的孟星河。

  孟星河不可置信的看著她。

  季晴瞬間明朗,笑了笑:“原來不是幻覺,那姑娘生的好看,那身紅衣像極了嫁衣,是想嫁人嗎?”

  聽到他溫暖又平和的聲音,孟星河低下了頭,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星河是想嫁人嗎?”年輕的父親面對著花季女兒,語氣溫柔又得意。

  “才沒有呢?!?p>  “沒有?孔大人可是在我面前有意無意的說他家兒子想娶我的公主,我左思右想也就只有這么一位公主,既然星河不想嫁人,那我就裝作不知道。”

  “父王!”見他要走,孟星河一把抓住他的衣角,面露羞澀,“父王盡會逗女兒。”

  見女兒這副模樣,作為父親自然是又開心又不舍,最終說道:“嫁人這事為父不強迫你,你自己抉擇,若是答應,為父就替你好好操辦,若是不答應,為父也當做不知道?!?p>  孟星河點了點頭。

  可惜啊可惜!

  她差點就完婚了。

  孟星河出嫁那日,正是春季,萬物復蘇之際,她的父王挑選的良辰吉日。

  可偏偏那天,來了個白衣女子,當著孟星河的面把她的新郎殺了,滿座賓客無一活口。

  除了她。

  她的父親帶著軍隊前來,女子卻一把扣住她的脖子,掙扎間頭飾掉落,她望向父親,看到他擔憂的神情,她想忍住不哭,可那種委屈卻不受控制的,讓眼睛不停的掉落。

  “父王?!?p>  女子看著他,惡狠狠的說道:“孟郎我說過,我會讓你嘗盡世間痛苦,今日便是開始?!?p>  “父……”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她聽見自己脖子被扭斷的聲音,也聽見她的父親發(fā)出的凄慘的哀嚎,她看見父親抱著自己失聲痛哭。

  驕傲的父親,高貴的國君,此時此刻竟如同孩子一般抱著她痛苦的哭著。

  “可能是吧?!彼斡莸穆曇舭阉噩F(xiàn)實。

  季晴低頭又咳嗽了幾聲。

  其實他這病,并非不能治,而是他不愿意。

  他的靈魂過于執(zhí)著,執(zhí)著的與那個女子互相折磨。

  是這樣他才會好受些。

  “我若是能讓你的病徹底好,你愿不愿意治?”

  “姑娘何出此言?!?p>  “病好的代價,就是你會死,但你之后轉世不再會收病痛折磨。”

  正常人聽到這話,肯定大發(fā)雷霆了,可季晴卻沉默了,她看著宋虞沉思了很久:“我恐怕不能答應?!?p>  “為什么呢?”宋虞不解。

  季晴卻又說不上來為何。

  宋虞明了,說道:“我若為你治病,必定是連根拔除,那禍害人的你所痛恨的病魔,將在這世間煙消云散。”

  聽到此話,季晴錯愕的看著她。

  想來他雖是凡人,但依舊能感覺的出靈魂深處的執(zhí)念,那個一直與他爭斗的人,他恐怕早已知曉,雖說他不知為何而戰(zhàn)斗,卻從未停止過。

  季晴思考了很久,說道:“我有個請求?!?p>  “什么請求?”

  “我想見見那個姑娘。”

  “為何?”

  “我總覺得她很親近,可我卻從未仔細見過她,我想在死前親眼看看?!笨磥硭谴饝怂斡莸慕ㄗh。

  原來消滅他靈魂禁錮的女人,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宋虞看向一旁一直隱身的孟星河。

  “她叫孟星河,倪國的公主?!?p>  季晴聽后身子一怔,他顯然是知道這個名字。

  “你認識?”宋虞問。

  季晴搖頭:“我不認識,但我夢到過,自從我弱冠那年翻看到倪國那段歷史之后就經(jīng)常夢到她,我看不清她的模樣,在夢里,她是我的女兒。”

  “她就在這。”宋虞說道。

  季晴瞬間睜大眼睛,不停的打量著屋內(nèi):“她在哪,我看不見。”

  如同一個思念女兒的父親,不停的尋找著躲起來的女兒身影。

  孟星河本不想現(xiàn)身,但看到他那著急的模樣,她終究是沒忍住。

  孟星河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仿佛時間禁止,季晴就這么看著她,孟星河也紅著眼眶與他對視。

  “父王?!泵闲呛訌埧凇?p>  季晴鬼使神差的應了一聲。

  父女兩相擁而泣。

  就在此時,宋虞的掌心落在季晴的頭頂上,季晴頓時像被定住一般,一動不動。

  孟星河察覺出異樣,一抬頭便看看宋虞在拔除邪祟,頓時也不敢出聲,只能靜靜地坐在床邊,緊握著季晴的手。

  女人痛苦的哀嚎聲不絕于耳,她被硬生生的拉了出來,團成一個白色的球被宋虞收入袖中。

  季晴這才長的吸了一口氣,猶如死而復生般坐在那里。

  他突然覺得身體十分的輕盈,看著屋內(nèi)的兩人,微微一笑,緩緩躺在床上,一點點沒了呼吸。

  “父王?!泵闲呛釉僖矝]忍住,撲在他身上痛哭起來。

  宋虞手里把玩著那顆白色的球,從里面挑出一縷魂魄,注入孟星河身上。

  “可真夠歹毒的,殺了人家,還藏著人家魂魄?!彼斡菽笾苡昧?,幾乎要把她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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