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屋那日過后,月寇軒內,再未看見殷嬤嬤的身影。
竇畫煙也因為那日的事情受了不小的驚嚇,連著好幾日都在主屋里未出來。
沒有了老婆子每天的訓斥和敦促,也沒了每日的拜禮,姚清倒是清閑了好幾天。
幾天后,終是發(fā)覺有些不對勁,姚清拉來了紅苕問話,這才知曉,那日她們被遣散后,殷嬤嬤便被拖了下去,具體如何了,并不知曉。
“那殷婆子,該不會被…………”言語到最后,姚清緘了口,抬手在自己的脖頸間做了一個抹殺的動作。
紅苕正在給姚清盛粥,余光瞥看到自家小主的動作,驚得險些沒把那湯匙落在桌上,趕忙將盛好的粥放在姚清跟前,紅苕的神色認真卻又帶著點搞笑:
“呸呸呸!小主說什么呢!紅苕聽不懂!”
微微皺著眉頭,姚清看著紅苕的反應,既好笑又要忍著,拿著湯匙胡亂地攪著碗里的粥,故作傲嬌狀:“我可沒多說什么!”
“我就是做了個動作而已~”
本以為自己回了話之后小主便不會再提這個事情,卻沒想,小主竟開口繼續(xù)說了下去。
紅苕心頭一急,原地重重地跺了跺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小主做什么動作了?紅苕沒看見!”
眼看著紅苕呆頭呆腦地站在原地,自己捂著自己的眼睛,姚清整個人都樂呵了起來,這丫頭,還真是耿直得可以。
眼眸骨碌一轉,姚清輕輕放下手中的湯匙,哈氣,伸手,開撓,一氣呵成。
紅苕本就還是個小丫頭,哪里經(jīng)得住姚清這一逗,只覺得腰間猛地發(fā)癢,睜開眼時,自家主子已經(jīng)是和自己打鬧成一團。
連著好幾日的相處,紅苕也是很快是適應了小主的新性格,若說過去的小主平靜如水,那現(xiàn)在的小主,就是活潑如風,真的細細比較起來,她倒是更喜歡現(xiàn)今的小主了。
在現(xiàn)代,姚清也是個二十七八的女子,這才十二歲的紅苕與她而言,根本就還是一個孩子,每每逗趣這個小丫頭,姚清心里也是樂的緊。
鬧騰了一會兒,姚清拉著紅苕在桌邊坐下一起吃起了清粥,姚清一早便和紅苕說過,若沒有旁人在,在自己跟前,紅苕完全可以把自己當做姐姐那般。
一開始,紅苕還有些扭捏不好意思,日子久了,倒也是適應了不少。
……………………
“來人,把月寇軒內所有人都帶走!”
午時,各屋一片祥和安靜間,只聽得月寇軒的大門似是被什么人猛地踹開,而后,一道淳厚的男子聲沉沉而落。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雜亂的腳步聲瞬時向著各個屋子方向而去。
姚清一直都有午睡的習慣,而且如果這午覺睡不好,脾性便會格外焦躁。
紅苕撐著下巴坐在桌前,也是渾渾噩噩打著瞌睡,屋外雜亂的聲響響起的一瞬,便陡然驚醒,心下一慌,小跑著到窗邊往外看了一眼,還未看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就聽到了那重重拍打的敲門聲。
神緒害怕了起來,紅苕轉身跑到了姚清的床邊:“小主!小主!快醒醒!出事啦!”
夢里,姚清回到了自己現(xiàn)代的家,正坐在飯桌前,伸著筷子夾著自己最喜歡的糖醋排骨,剛送到嘴邊——————
“小主!快醒醒??!”
只感覺到有人在用力搖自己的手,眼瞅著那排骨就要到自己的嘴邊,而后被那人重重搖晃著落到了地上。
“我的肉!”心頭一陣惱火,姚清想要彎腰伸筷去撿那塊肉。
“小主!出事兒了!別睡啦!御林軍來了!”聽著外屋那砰砰砰的敲門聲,紅苕心頭越發(fā)害怕緊張,再不管什么禮儀禮數(shù),徑直伸手,重重地搖起了姚清。
眼看著那落地的肉就要到筷子邊,姚清卻是看見,那肉陡然消失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姚清心頭還帶著氣,重重地瞪了紅苕一眼,而后翻了個身,面向著里頭重新睡了過去: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也不能打擾我吃肉!”
嘴里嘟囔著,姚清快速閉眼,恨不得趕緊重新沉浸到自己方才所做的夢里。
手中動作僵住,紅苕呆愣在原地,眼珠子都快要瞪出來,停頓了片刻,身形想要再度上前時————
“哐當————”
外屋門,已是被重重推開了。
旋即,嘈雜的腳步聲響起,瞬時充斥了姚清的整個屋子。
冰冷的盔甲撞擊聲,很快便由外屋到了內屋。
姚清雖被背對著床榻外頭,可這么大的聲響,睡意早就全無,一雙眸子冷冷地看著自己前方的白色簾帳,身子依舊一動未動。
紅苕哪里會想到這些御林軍會不管不顧直接沖進來,嚇得腳下一個趔趄,一屁股坐在了姚清的床邊,眼睜睜看著那些男人沖到了內屋。
為首的,是一個一身金紅色軟甲、黑發(fā)高高以著紅色布巾束起、濃眉大眼的男子。
左手握著一支紅纓短槍,男子的視線灼灼掃視過整個屋內,而后猛然抬起了手中的紅纓短槍刷的指向了床榻上的姚清:
“還請這位選侍起身,跟我們走一趟!”
渾厚的聲音沉沉不已,帶著濃烈的公事公辦的意味。
紅苕被嚇得不輕,傻傻地坐在地上,半晌才是回了神,側身抬手,抓住了姚清身上的被子一角,非常小聲地喊著姚清:“小主……小主……”
姚清早就是一片清醒,未說話,可那眸子里的怒意,已經(jīng)是開始燒著她的大腦。
所有打擾她午睡的,都該死!
所有打擾她夢里吃肉的人,更該千刀萬剮!
“去,把她……”見躺在床上的人沒有動靜,為首的男子并未等待多時,大掌一招,示意身后的人上前。
話還未說完,姚清的身子已是坐了起來,卻是背對著眾人,一言未發(fā)。
為首的男子眉頭皺了一瞬,一雙濃眸死死地盯住姚清的背影。
姚清只著了一身中衣,微透的衣裳顯得她的身形格外姣好,身子轉過,姚清的視線看也未看那男子,伸出手,拉住了紅苕的手,一個用力,將坐在地上的她拉了起來。
薄唇微微一抿,姚清字句清晰又帶著氣勢:
“非禮勿視,不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