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干活了!懶豬!”
暮色沉沉下,華麗富貴的景親王府中偏僻小屋中,身材臃腫穿著仆從服的中年女人趾高氣昂地呼喝著,“真是懶豬,要不是當(dāng)初看你可憐見的,早就讓你死在街上了!”說罷,抬腳踢了踢地上一動不動的身影。
方陵澤腦袋昏昏沉沉,身上的傷口未愈,胸口就遭到兩腳重擊,悶哼一聲,現(xiàn)下更是爬不起來了。
“不會死了吧?”蔣老姑彎腰探了探,還是有氣息的,“沒死趕緊起來干活,今天和該過春日了呢!”
方陵澤動了動手指,蔣老姑不滿地甩了甩手帕,轉(zhuǎn)身扭著腰走出了這間陰暗潮濕的小屋子。
哆嗦著半坐起身,剛剛結(jié)痂的傷口此時又冒出獻血,在這樣陰暗潮濕的環(huán)境中更顯的詭異凄慘。
摸了摸身子,還是自己的,松了一口氣,同時查探自己身上的東西,多寶囊不見了,儲物袋也不見了,更別提長刀和羅盤了。
嘆了口氣,先試試能不能提上靈力緩口氣,好在試探了一番后還是可以運轉(zhuǎn)的,但這里靈氣太稀薄了,想要恢復(fù)是猴年馬月的事情。
“醒了?先把傷治療一下吧。”小木道,恢復(fù)意識后,這是第三天,它們過了足足兩天這樣黑不溜秋的日子。
“我沒有丹藥?!狈搅隄苫貜?fù)道,她現(xiàn)在精神都很虛弱,而且依照剛剛那個女人說的話來看,再不去干活恐怕自己真得挨打。
依舊潛心修煉了一刻鐘后,方陵澤才算臉色正常了一點。
推開了破舊的小木門一看,院子里多達十幾座這樣的破落小屋子,有的門已經(jīng)開了,有些門依舊關(guān)閉著,還有些落了鎖。
身上的衣服濕淋淋的,走起路來更是顯得沉重不已,剛剛尋找了一番也沒有可供換洗的衣物,她只得就這么穿著。
身體實在太虛弱了,剛出了院子們,就碰上了拿著帕子扭腰走來的蔣老姑,看見方陵澤站在院子口先是翻了個白眼才不耐煩地喊到,“杵那干什么?趕緊的來干活!”
方陵澤點點頭,跟在了蔣老姑身后,轉(zhuǎn)過曲折長廊,走到大約是王府中其中一處后廚房,糟水桶中各樣的菜葉湯水漂浮著,已經(jīng)有幾個丫頭拎著搖搖晃晃走在路上了。
偌大的景親王府中,對生活在底層的丫鬟來說這還算是好差事,被派去洗刷馬桶便器才算是真的遭罪。
方陵澤垂眼,也提起了一桶泔水跟在丫鬟的身后,她的力氣還是有的,因此也并不算是非常的吃力。
泔水池子半人多高,小丫頭手里拎著沉重的泔水桶想要倒下去都是不容易的,更何況倒下去的時候一股子沖上來的泔水味直熏的人作嘔。
方陵澤見幾人吃力的各自將泔水倒進去,也就手稍稍使力提高泔水桶,扯了傷口顫了下眉毛也就沒什么別的反應(yīng),跟著幾個丫頭后面走。
不知是在準備多大的宴會,泔水桶竟是拎不完的,還有來來往往的丫頭從宴席上回來,帶來盤碗,這些丫頭都是長的不錯穿著也很體面的。
這樣的事情輪不到她們的,幾個丫頭羨慕地瞅著回來的丫鬟輕松地放下盤子就又去了宴席上,她們就得負責(zé)接下來的事務(wù)。
后廚房的粗活很多,倒完泔水桶便可去洗漱碗筷。這里就不得不提景親王府的主要人物景親王及其妻兒所用的碗筷,乃是仙人所賜,為日后收徒所用。
聽說景親王府的兒子有仙根,可了不得,仙人賜下了了許多不凡之物,只待明年開春就將人領(lǐng)回去修行呢!
方陵澤摸得只是尋常來客用的碗筷,于高階的賓客都輪不到她的,大盆的清水里需加一種名為潔蘆的東西,清水過后,用軟布擦拭干凈后送去晾干待用。
沒有什么小板凳,幾個丫頭只得蹲著清洗,地上也是濕的沒辦法坐著,跟何況她們更害怕蔣老姑找她們的麻煩。
方陵澤雙腿一屈就盤坐在了地上,因為人多故而一時間也沒人發(fā)現(xiàn),她的衣服本來就是半濕的,而且今晚之前她打算搞一套衣服過來穿,因此并沒有委屈自己的身體。
不過彎腰時還是忍不住牽動傷口,她的衣物已經(jīng)有血跡沁出來了,這種臟衣服是不能再貼身穿的。
埋頭看似勤懇地洗著碗筷,眼角的余光打量著周圍的環(huán)境,這座府邸很大,想要逃出去卻估計是不簡單的,哪怕是在她們?nèi)ニ豌锼穆飞?,都有人在暗中盯著?p> 她的神識很難動用,但卻能很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注視著。
但可以保證的是,沒有修行者的存在,這是她覺得自己能逃出去的最大保證,不過更可怕的是。
她現(xiàn)在很餓,餓得兩眼發(fā)昏,抿唇,拿起軟布擦拭著白瓷碗,水中倒映出她不甚明朗的模樣。
一看就是營養(yǎng)不良的樣子,想起來自己從前還是健壯身材,不由得惋惜,太弱了。
若是手頭能有恢復(fù)靈力的什么東西,不消片刻她便可以逃出這里,填飽肚子什么的更不在話下。
自己是到了什么地方?
不消片刻,到了正午時間。
該是用餐的時候了,廚房將清炒的白菜揭開鍋,一大盆的稠粥,這是底層的標配,不過正逢春日,每個人都會分到額外的幾塊肉嘗嘗葷腥。
方陵澤領(lǐng)餐后走到角落里默默坐下吃著,米飯吃起來的口感很差勁,跟爺爺在的時候就沒吃過這樣的糧食,像是陳年堆積的米煮出來的味道。
肉燒的很淡,有股腥味,白菜卻只是水漂過的,只得混著吃下去,吃了小半飽腹后就放在了地上。
“你不吃肉么?”旁邊也是一個不與眾人在一起的小丫頭探頭過來問。
臉黑漆漆的,小眼睛卻明亮的很,一臉期待地問道。
方陵澤點點頭。
“我可以吃嗎?”她問道,伸出筷子躍躍欲試,方陵澤點點頭,將碗推了過去。
小丫頭將碗里的肉塊挑走后又靠近了方陵澤一點,小聲道,“我叫小穎,匕首禾苗還有書頁加起來的那個穎,你叫什么?”
“我叫小方?!狈搅隄傻?。
“謝謝你,小方?!毙》f依舊是小聲道,又猶猶豫豫地繼續(xù)說,“小方你是不是受傷了,我聞到你身上有血腥味。”同時抬眼小心翼翼地看著方陵澤。
方陵澤微點頭肯定。
小穎確定后就沒說話了,移到了一邊默默吃飯了。
方陵澤也不在說話,端起碗倒進一旁桶中,坐在了大盆前繼續(xù)刷碗了。
對于丫頭并沒有明確的份量一天要刷多少碗,刷滿三盆也就夠了,方陵澤已經(jīng)刷了一盆多,只消一個多時辰便可完事了。
“來來來,都聽好了啊,今日王府內(nèi)要找?guī)讉€能干重活的丫頭到公子身邊伺候,力氣大的丫頭都來這測試一番。”洗碗時,就有人高聲呼喝了起來,方陵澤一聽,覺得和自己出府一事無關(guān),就沒有理會。
但她著實顯眼,在其余人忙里偷閑想著歇會兒的時候,來刷碗面對總管的話頭都不抬,實在是太扎眼了。
“你,就你,那個丫頭!”總管吹胡子瞪眼地頤氣指使道,“等會兒一起過來,通不過就把你趕出府去!”
方陵澤見四下安靜,心內(nèi)也有種不詳?shù)念A(yù)感,這才抬起頭來看看站在石沿上的總管。
果然說的是自己,聽著剛才的意思是盯上自己了,至于趕出府去,有這么好的事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