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儀盤腿而坐,看著緩緩流淌的河水,心里涼颼颼的。她明白,宇文秋也想有一個好的居所,只是他沒有這個經(jīng)濟能力,更不想別人幫他。乞丐有如此胸襟,可見天下并不缺愛心,只是少了這樣一群人。
阿嬌和妲蒂相繼走到千儀左右兩邊坐下來,不斷向河中扔小石子,河面波光粼粼,漣漪輕輕涌向岸邊。
千儀看了看兩個結(jié)義姐姐,輕聲問道:“如果叫你們住在石拱橋下面,適應(yīng)得了么?”
“不行不行,想起來就可怕,萬一老鼠爬進(jìn)被窩,那就慘了?!卑闪⒓磾[著手回道。
“我也怕。我們女生,要換衣服、要洗澡……哎呀,不說了,往下說真不好意思。”妲蒂的表情十分難堪。
千儀看著兩位姐姐,咯咯笑起來,笑聲和著潺潺的流水,逸散到河畔。
突然,宇文秋對著河堤大聲喊道:“老二、老三,我來接你們?!闭f完跑了過去。
阿嬌一怔,看著千儀說:“我還以為叫我呢?!?p> 千儀起身,尋聲而望,見一個身子佝僂的人和一個沒有雙腿的坐在木板車上的人出現(xiàn)在河堤上。千儀對著阿嬌和妲蒂揮了揮手,三人立即向河堤跑去。恒飛在后面緊緊跟著。
四人走上河堤,看著這兩位與命運抗?fàn)幍臍埣踩?,既感傷又敬佩。千儀看著任兵殘缺的雙腿,很感傷,好想說幾句安慰的話,始終開不了口,看著看著,最終說出了三個字,辛苦了。阿嬌幾乎大叫起來,這……這怎么生活!妲蒂和恒飛也不敢多看一眼,靜靜站著。
“我背你下去?!鼻x走到任兵前面,蹲下身子說。
石蛋和任兵大吃一驚,睜大眼睛看著千儀。
宇文秋立即擋在千儀的前面,輕聲說:“我來背?!?p> 阿嬌碰了碰恒飛,恒飛遲疑片刻,才走到任兵面前蹲下身子,“我來背?!焙泔w背起任兵,阿嬌和坦蒂伴在恒飛左右,扶著任兵的脊背,慢慢走下河堤。
千儀走到石蛋旁邊,拿起他的包裹往肩上一甩,便往前走,走出幾步,回過頭看著宇文秋和石蛋,那一瞬,她的長發(fā)沿著左側(cè)垂下,燈光照著她右邊臉,一雙大眼睛閃著動人的大眼睛,喊道:“宇文哥,石哥,走啊!”
宇文秋激動不已,點了點頭,看著她的背影和肩上的包裹,緩緩抬足,拉著石蛋走下河堤。
“老大,那姑娘是誰?”
“她叫林千儀,曾經(jīng)是小鄺的戀人?!?p> “也不知道為什么,感覺千儀姑娘站在身邊,就像最親最親的親人那么親切?!?p> “是的,她是一位好姑娘,自她來到石拱橋下,河水清了,河中的魚兒多了,河堤上的植物綠了,就連河灘上的鵝卵石,也張著圓臉,不停地笑。我們下去吧!”宇文秋說完,拉著石蛋的手走下河堤。
恒飛放下任兵,立即拉著阿嬌的手走到一邊,輕聲說:“嬌,我現(xiàn)在很難受!”
“怎么了!”
“他,他恐怕不到70斤?!?p> 阿嬌側(cè)過身看了一眼不遠(yuǎn)處的任兵,枯瘦的半個身子立在木板車上,兩只干柴似的手抓住木板兩端,正樂呵呵地看著客人們。
“恒飛,咱們把身上帶的錢全掏出來給他們,能幫就幫點?!?p> “好!”
阿嬌打開手提包,取出所有的錢遞給恒飛,恒飛接過錢后,立即從褲袋掏出錢包,把僅有的五百塊錢全掏出來放在一起,快步走到任兵旁邊,把錢放在他的木板車上,拔腿就往河堤上跑。
千儀和妲蒂看著恒飛跑向河堤,又看到阿嬌帶著喜悅的表情,再看看任兵木板車上那疊錢,相視一笑,也各自從手提包拿出一沓錢,放到帳篷旁邊,然后揮動著手,慢慢走上河堤。
宇文秋和石蛋一左一右拉著任兵的手,看著四人站在河堤,微風(fēng)吹動他們的衣角,月光照到他們的臉上,慢慢地,他們走下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