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出租房的時候,父親就又提起了這件事情。
“你說你也二十好幾的人了,再過個五年你就奔三了,你到底意識沒意識到?”
就聽史父在耳邊叨叨叨,三笙不耐,終于勉強應(yīng)了下來:“行,行行……我答應(yīng)去見見還不行嗎?”
史父:“你什么態(tài)度?你說說你,你看看你自己的態(tài)度。到時候好好跟人家談,知道沒?”
三笙聽著訓(xùn),應(yīng)了下來。
隔日正好是周末,杭城嘛,大城市朝九晚五。
史父那是踩著點兒算計三笙呢。
來的人似乎還有點兒派頭,一身西裝,打著領(lǐng)帶的,看著人模人樣的。
三笙來早了片刻。
西裝人一屁股坐在對面,就聽他道:“我叫周華,富化外貿(mào)公司的?!?p> 富化是一家杭城有名的外貿(mào)公司。
三笙“哦”了一聲。
“你應(yīng)該知道的,富化事務(wù)忙,路上又堵車……我來晚了?!?p> 三笙又“哦”了一聲。這是對剛剛遲到的解釋了。
西裝男周華道:“你就……沒什么想說的?”
三笙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開口道:“你好,我叫史三笙,很高興認識你?!?p> “沒了?”周華帶著詫異。
三笙疑問地看他,他想知道什么?
“你是哪里上班的啊,這個總要說吧。我先說一下,我不接受結(jié)婚后全職太太這種職業(yè),因為我媽媽就是這樣的?!?p> “哦?!比侠^續(xù)哦了一聲,無語的同時告訴自己,堅持住,三笙帶著疏離的笑容,道,“我是Chans的廣告設(shè)計師。”
無疑,三笙是驕傲地說出這句話的。
Chans并不普通。
而周華呆了片刻后,真心介紹起自己來:“你好,你好。我的話在杭城實際上有兩套房。我本身有一套,父母還有一套,我們以后住哪里都可以。”
三笙忍著忍著,覺得應(yīng)該還能再忍忍,三笙波瀾不驚:“是嗎?我在杭城租房子住,雖然買不了房子,但我覺得我未來可期?!?p> “對對對?!敝苋A特別同意,“我也覺得你未來可期?!?p> 三笙無語。
男方開始侃侃而談,三笙保持微笑與禮貌。
最后的最后,周華提到了他在公司接下了多少多少單子,幫公司干了多少多少業(yè)務(wù)。
三笙神來一句:“聽你這么厲害的樣子,在富化里應(yīng)該職位不低吧?”
男方愣了,突然尷尬起來,別別扭扭道:“雖然吧,我職位是個……小職員。但憑我的才干!升職加薪也就分分鐘的事兒。我們要是結(jié)婚,你只要不把Chans的職位丟了,我什么都能忍你?!?p> 三笙聽不下去了,這實在是……她忍那干什么?
三笙直接從位子上站了起來:“今天謝謝你過來趕這一趟了。但我覺得,我們并不合適?!?p> 說完,直接把那西裝男愣住了。
周華不明白,他一身的氣派趕過來,雖說只是小職員吧,但好歹也是富化的職員,也是個有資本的爺兒。怎么現(xiàn)在女生就這么物質(zhì)呢?
周華黯然:“我明白了?!?p> 史三笙溫和笑了笑:“謝謝理解了。”
三笙結(jié)了帳,周華就離開了。
結(jié)賬的時候,還發(fā)生了小插曲。
周華說,他花唄不夠用了。
三笙了然了,大氣道:“我付款你直接走就行。”
付款的時候三笙也沒來得及去看周華最后是什么表情。
只是付完款的時候聽見身后有一串笑聲,壓抑的克制的低笑。
回頭一看,怎么是徐海宏?
巧??!
“不巧?!毙旌:甑?,“你忘了,這地方離輕海近。”
三笙眨眨眼,是嗎?她有些心慌。
“我從輕海那邊過來,正巧看見你從出租車上下來,就過來打個招呼?!?p> “這樣啊,那你吃過了嗎?”三笙回得飛快。
這樣的快速倒是讓徐海宏愣了愣,他的眼睛含了笑意:“吃過了,公司那邊吃的。”
“哦……”三笙恍然,“那你現(xiàn)在有什么安排?”
徐海宏笑意顯然很濃:“沒什么安排,所以才跟過來看看。”
“這樣啊。”三笙不假思索,“那就陪我走一段吧,附近有個公園,吃完飯消個食,正好也可以跟你請教一些設(shè)計上的問題?!?p> 這話脫口而出,讓徐海宏成功呆住的同時,滿臉黑線。
……
短暫尷尬的雙方沉默后,徐海宏率先邁開了步子。
三笙在心里罵了自己一句“說話不過腦子!”公司里跟同事請教,出外難不成還跟客戶請教嗎?
唉……又被人看低了。
徐海宏倒是很愉悅,似乎這樣的閑逛時候并不多。
這是個小公園,里面沒多少人,老頭老太也不怎么多,畢竟現(xiàn)在還沒到晚六七點的廣場舞時間,日頭正高著呢。
所幸,秋日快冬日了,不毒辣。
這樣的日子逛公園談生意正好,徐海宏心想,就這點,不管她等下說什么過分的話,都考慮考慮原諒吧。
三笙其實性格內(nèi)向,外賣送多了,反倒外向著自閉了。
她心頭惴惴著,反倒先開口了:“徐總監(jiān),這文化墻,我查了很多資料。您有什么意見?”
剛說這話呢,得了,好像又暴露自己什么也不會了,干脆敞開了說吧。
“我就這么說吧,徐總監(jiān)。其實我不是科班出生。”
徐海宏眼睛總算有了點神,感覺是聽進去了。
三笙惴惴著,再接再厲:“所以,設(shè)計這方面……我會盡力……盡力……”
冷汗直冒。
不行了,她尬死了。
這壓根不是談生意,這是往死胡同走!
徐海宏突然笑了,輕笑那種。
三笙看他笑了,知道他沒生氣,舒了口氣。
徐海宏停下來,看著三笙道:“其實,我沒怎么在意是不是科班出身。就算不是科班,也一樣能干出一番成績的。”
竟然……這話讓三笙愣的不能再愣。
徐海宏也意識到自己不對勁,給其他公司的員工說什么“雞湯”。
他朝三笙道:“我看好你,才跟你說指名道姓是要你設(shè)計,其實說句不好聽的,我自己都能設(shè)計?!?p> 三笙垂首:“所以,她查資料,查書籍,其實沒有任何價值嗎?那要她做什么?”
徐海宏呼口氣:“你沒必要這個樣子……”
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徐海宏接了起來:“嗯嗯嗯,知道了,我馬上過來。”
“我這邊有事情,我先走了,你自己回去沒問題的吧?”徐海宏的話自然地不能再自然。
三笙低著頭,嗯了一聲:“嗯。”
一晃幾天過去了,徐海宏那邊還是沒什么消息。
這天,辦公室里鬧了個小插曲。
每個人都說起自己的初戀來。
起源是辛苑問了一句:“初戀的定義是什么?”
有人說,是“第一個牽手擁抱在一起的人”。
有人說,是“青春年華里,最美好的第一場暗戀。”
還有人干脆說,是“為愛鼓掌的第一個人!”
辛苑笑了笑:“我倒是覺得,是‘第一個讓自己覺得可以矢志不渝,一直愛下去的人’”。
“喲喲喲!”開始有人調(diào)侃起來,“辛苑你這是有可以矢志不渝,一直愛下去的人了呀!”重復(fù)復(fù)述的那部分強調(diào)和調(diào)侃著。
辛苑羞得滿臉通紅。
隨后,大家便紛紛說起了自己的初戀,大多美好而唏噓。
有人問:“三笙,你的初戀呢?”
三笙作圖的手一抖,剛剛就怕他們問到自己。
“我……”三笙垂下頭,“好像還沒有初戀。”
其實在三笙腦海里突然冒出來了一個人,三笙很奇怪,怎么突然想起少年打馬了。
然后便猛然一陣心慌。
她為什么沒有初戀?
三笙那句:“我好像還沒有初戀。”似蚊子嗡嗡的低聲呢喃,還是被問的人驚訝地叫起來反問了一句:“不是吧三笙!你都二五了!”
周遭眼光唰地從辛苑處轉(zhuǎn)移到了三笙那里。他們紛紛開始調(diào)侃起來:“不錯啊三笙,都二五了還是純情一枝花,要不要姐姐給你介紹一個?”
三笙滿臉通紅,說不出話來,心慌下,繼續(xù)作圖。
電腦上角落處跳出一個小彈窗廣告“少女為尋真愛見面v友,騙財騙色被約炮”。
三笙心驟然一跳,幾乎慌亂地叉掉:“……說了沒有就是沒有。”
她把文件點了個保存,拿了手機錢包,就想出去透口氣。
正值中午時分,出來大廈的三笙長長舒了口氣,就像如釋重負,但同時,卻仍感覺心還是在極速跳動。
隨即,三笙又想起了少年打馬來。
心慌緩和之后,三笙給少年打馬打字道:“你有初戀嗎?”
那頭的少年打馬沒有秒回:“你問這個干什么?”
三笙:“哦,隨便問問?!?p> “兄嘚,我才幾歲?二十!二十的我不需要初戀,懂?”
三笙愣了愣,心臟又跳了起來。意思是……
“我有女朋友就夠了。”
直到下一句話的到來,讓三笙如墜冰窖。
“你有女朋友?”怎么沒聽你提起過?后一句話,三笙沒有打上去。
少年打馬發(fā)了個抽煙的小表情:“兄弟,當然有,怎么,你沒有男朋友?”
三笙被噎住了,有點失落和自我懷疑:“沒有,很奇怪嗎?”
“有點。”繼續(xù)是抽煙的小表情,“你今天怎么問這個?是喜歡上什么人了?”
三笙道:“沒有,同事討論起了這個事情?!?p> 那頭的少年打馬發(fā)了大笑的表情:“好的吧?!?p> “嗯。”
三笙把手機收起來,看了看周圍,過馬路去對面員工餐廳吃飯。
少年打馬南橋過,我心寤寐終日苦。
“三笙有人找!”看是辛苑給自己打了個臉色,還有幾分曖昧。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