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際的灰蒙被冉起的紅日染黃。
在這個夏天的清晨,幾輛馬車緩緩行駛在帝國東境的官道上。
這些馬車在光耀下泛起玄黑材質(zhì)的光澤,布遍車廂的精美的雕刻,金色描邊的線紋,都在彰顯著氣派的身份。
等到駛出帝國東境,背后邊塞的烽火越來越遠(yuǎn)了。
車夫把插在馬車上的羅蘭旗幟收了回去。
“在東部王國打著羅蘭的旗幟,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路上的劫匪都知道羅蘭人富裕?!辫鬆柨▏Z嘮叨叨的給銀離科普著,渾然無所謂后者想不想聽。
銀離使勁躲開頭,老家伙早上的口臭太重了。
偏偏還有醒來后話嘮的毛病。
“敢來搶劫的人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吧。”甄開放捂著嘴賤笑,他倒是期待有不長眼的強(qiáng)盜蹦出來扮個滑稽。
“咦,這是什么東西?!彼吹姐y離手里鼓搗著什么。
巴掌大的圓盤,外圈刻著很古老的符號,邊緣有可以撥動的齒輪,幾道很深的裂紋從中間擴(kuò)散邊緣,看著往兩側(cè)掰下就會碎掉。
為了迎來古神克蘇佐的意志,羅盤承受不住破碎了。
被搖天遺棄在了黑塔。
“一個破爛罷了。”銀離簡單的回了句,把羅盤收進(jìn)了,或許哪天他能再次修復(fù)。
忽然,馬車輪沒有征召的戛然停頓,慣性使得幾個人身子前傾。
拉開窗戶看去,其他兩輛馬車也都停下了。
車夫正在向前方打著交流的手勢。
似乎談不好,他彎著腰點(diǎn)頭,隔著紗簾詢問里邊的菲娜老師。
過了好一會兒的交流,馬車輪繼續(xù)行駛,不過卻是拐了個方向,銀離對比地圖,從朝東的官道變成了東南方向的小路。
“發(fā)生什么了?”銀離問道。
“通行諾德王國東邊的官道被封鎖了。”梵爾卡剛才有出去過問,他說著:“不是刻意刁難,似乎東邊發(fā)生了一些不太樂觀的事情?!?p> 銀離看著地圖,現(xiàn)在還在羅蘭和諾德王國的邊境。
諾德王國在東部區(qū)域算比較大的王國了,版圖呈倒掛的斜勺形狀,馬車還在勺子柄的位置,這趟的終點(diǎn)是在東北方向的圓勺那兒。
往南趕路得繞著好大一圈了。
坑洼的路不容易前進(jìn),顛簸得晃蕩,夜色開始壓下的時候,一座礦山躍入了視線。
“我們得在礦山附近過夜了?!眰鱽眈R夫的嘆聲,聽得出他不喜歡這個地方。
出乎意料,礦山腳下有好多間提供住宿的酒館。
銀離一行人進(jìn)去的時候,引來了諸多目光,短暫的觸碰,陰暗里的男人們紛紛低下頭,喝起了杯里的麥酒。
兩個女生和菲娜老師上樓進(jìn)了房間,看她們聊得很投入。
女人之間果然從不缺話題。
銀離還不困,在樓下點(diǎn)了杯紅葡萄漿液,剛才進(jìn)來時候有個角落里的談話聲吸引了他。
“所以,王后在東谷森林失蹤了?”
“要不然呢,幾頭魔獸變異,怎么可能連官道都封了。”
“噓?!?p> 注意到了在側(cè)聽的銀離,角落男人們停住了談話,結(jié)了賬匆匆走了。
銀離喝起了紅葡萄汁。
見鬼。
他馬上嫌棄的吐掉了,有股血的味道。
“哈哈哈?!?p> 隔壁響起了笑聲,一個戴著頂紡織帽的中年男人看了過來:“年輕的旅人,看來你不喜歡野鹿的眼珠。”
仔細(xì)瞧了下杯里的液體,湊近蠟燭光。
確實(shí)沉著顆動物的眼珠子。
飲料里放入血肉的玩意,引起了銀離的反感,帶著冷諷的口吻:“那么紫葡萄白液又是什么?!?p> 中年男人捂住了嘴可還是笑出了聲,指了指門口肥胖的酒館女傭:“你去問問瑪蓮,她會用她的胸來告訴你?!?p> “啪!”
銀離握著的劍鞘拍向桌子,震得周圍在竊笑的人怔住,冷著臉走上了二樓房間。
次日。
仍舊顛簸的車程,礦山連綿,路上有不少淘金者的身影。
前面的道路漸漸人多了。
梵爾卡老先生叫停了馬車,他頗有興趣的帶著頭,另外馬車?yán)锏氖箞F(tuán)成員也跟了下來,好奇的看著前面在干什么。
銀離看著幾個粗漢,拿細(xì)韌的線來回摩擦石頭,割出了線。
圍著的不斷有人開始報價格。
果然,無論哪個世界,都有投機(jī)的賭徒…銀離心想著,好吧這里就是在賭石。
“沒必要白費(fèi)貨幣?!?p> 梵爾卡說著,指了指遠(yuǎn)一點(diǎn)的攤位:“看那里,不像這邊全是騙局,雖然貴一些但都是貨真價實(shí)的寶石。去買上幾顆吧,它能讓你小賺一筆?!?p> 學(xué)院比賽還獎勵了五百枚通行幣。
銀離挑了幾顆看著色澤不錯的,有紅有綠,都買了下來。
他知道梵爾卡的意思。
事實(shí)上,不用梵爾卡老先生點(diǎn)他,銀離都準(zhǔn)備買了。從原產(chǎn)地出來的貨品,肯定會便宜許多,何況還是寶石這種玩意兒。
這幾顆東西要是放到羅蘭城,沒有一千枚通行幣別想買到。
“喲,又見面了,原來你也是渡船人?!迸赃呌腥俗邅恚髦琼斪蛱煸诰起^見過的紡織帽,對方出手買下了剩余的所有寶石,喜得那名曠工頭笑開了。
銀離冷淡的眼神,不予理會,這讓中年男人有了點(diǎn)尷尬。
不過,渡船人這種稱呼有些意思。
又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術(shù)語么。
回到馬車廂,銀離把幾顆寶石擦干凈,裝了個兜袋,順帶問了句:“渡船人在當(dāng)?shù)氐囊馑际鞘裁??!?p> 梵爾卡老先生聽著銀離的詢問,講述道:“渡船人,就是坐船跑貨行商的商人。他們避開一路上高額的各國官道關(guān)稅,通過坐船著陸售賣貨物,謀取暴利,也可以更直白的稱呼為走私商人?!?p> “我們接下來要走海路?”銀離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
“沒錯?!?p> 望著遠(yuǎn)處漸漸平坦的地平線,老先生充滿了回憶,不禁唏噓:“馬上就要到你母親的故鄉(xiāng)了,一座美麗又危險的海岸小鎮(zhèn),銀月鎮(zhèn)。”
銀離一怔。
梵爾卡老先生拉開窗戶,吹來了熱乎的海風(fēng):“孩子,你出生的那個夜晚,銀月鎮(zhèn)的月光照滿了整處海岸。是那些月光,給予了你如此美麗的銀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