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荔枝

　　上五樓的樓梯格外的長，兩個房間也隔得更遠(yuǎn)些，房間數(shù)卻只二十個，有十間房是用門隔開的?！澳?，想我們也不會喜歡同一類型的，即如此，便分開吧。”

　　于蒙塵一個人走了，張軍跟著莫道仕，五六卻跟著小似，“我說，你不跟著你家公子，跟著我干嘛?！毙∷苹仡^問。

　　“你不也沒跟著你家公子嗎?！?p>　　“那是我家公子不喜歡這種時候有人跟著他，你呢？”

　　“我只是單純的想看你出丑而已?！?p>　　“.......”

　　莫道仕與張軍慢慢地走著，這里的房間可以通過門窗隱約看到房中的情形，有唱曲的，有起舞的，有的是靡靡之音，有的是高雅之調(diào)。來到一個房間旁，房中傳來歌聲，聲音輕柔，讓人如沐春風(fēng)，但曲卻是平平無奇，詞更是晦澀難懂，莫道仕停下腳步，對張軍說：“你在門口守著?！比缓笸崎T進(jìn)入。

　　房中，一女子懷抱琵琶，發(fā)如青絲，面若桃花，一雙鳳眼櫻桃嘴。那女子見莫道仕推門進(jìn)房，便起身施個萬福，道：“公子?！?p>　　莫道仕找個地方坐下后道：“姑娘如此聲音，卻唱這般詞曲，不怕無人進(jìn)房？”

　　“不瞞公子說，迎鳳臺從昨日開至今日，進(jìn)小女子房間的只公子一人?！?p>　　“即如此，姑娘就不怕無人迎娶嗎？”

　　“雖說五樓規(guī)定一人一天只能進(jìn)一間房，但畢竟還有十三日，想是能嫁出去的，若如不行，不還有下一次嗎?！?p>　　“不然，照姑娘這做派，別說下次，就是下下次也不見得會有人來，到時年老色衰，可就無人問津了?！?p>　　“公子說的是，可嫁入富貴人家也不見得比這樓好?！?p>　　“姑娘在樓中地位高貴，自然這般想?！?p>　　姑娘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對了，姑娘芳名？”

　　“荔枝?！?p>　　“荔枝？好名字。”

　　“公子呢。”

　　“莫道仕?！?p>　　“莫、道、仕，小女子記住了。”

　　“方才在臺上跳舞的人中，應(yīng)是有姑娘吧。”

　　“公子好眼力。”

　　“起舞時，我在眼神中看到了無奈?！?p>　　“無奈？公子是單問小女子，還是指小女子的姐妹們呢？”

　　“皆有之?！?p>　　荔枝斟了杯茶，遞給莫道仕。

　　“我姐妹十人，有的是因?yàn)樯钏葋淼酱说?；有的是被歹人賣來此地；也有人覺得這里的錢來得快，來的輕松，所以來的青鶯樓。若說無奈，我們這樣的人多少會有些吧?！?p>　　“那姑娘為何來此地?！?p>　　“我母親是青鶯樓女子，父親則不知是誰?！?p>　　“抱歉?！?p>　　“無妨?！?p>　　沉默了一會兒，莫道仕說：“恕我冒昧，青鶯樓應(yīng)該也不會允許女子生孩子吧。”

　　“是的，所以我能活到如今，多虧了王媽媽心善，讓我母親順產(chǎn)?！?p>　　“那是否因?yàn)檫@般，姑娘眼神才會如此無奈，才會唱這般詞曲?！?p>　　“公子思慮過深了，小女子，之所以唱此曲，是因?yàn)橹粫饲健！崩笾ν蝗挥靡环N俏皮的語氣說道。莫道仕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愣了一會兒，隨即笑道：“姑娘不要誆騙于我?！?p>　　此時，門口傳來一陣嘈雜聲，隨后便傳來東西倒地的聲音，荔枝起身，想去開門看個究竟。

　　莫道仕攔下她說：“姑娘不必前去，應(yīng)是有人想進(jìn)來，被我的隨從攔下了。”

　　于是，荔枝便坐下道：“公子方才說無人來，這會好容易來個人，卻又被公子擋下了，公子是何意？莫不是不想荔枝出嫁？”說完，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荔枝笑的時候很美，鳳眼微瞇，露出淺淺酒窩；小口略張，不顯半點(diǎn)銀牙。

　　對面的莫道仕未有言語，只是看著，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

　　過來好一會兒，荔枝低下頭，細(xì)聲道：“即使小女子是風(fēng)塵女子，可公子這般，未免有失于禮?！?p>　　莫道仕回過神來，說道：“很美，尤其笑的時候?！?p>　　“公子都是這般看女子嗎。”

　　“對于美麗的人兒，我通常喜歡細(xì)細(xì)觀賞?！?p>　　“公子可有娶妻？”

　　“我今年十七，姑娘你看呢。”

　　“尋常人家十七也當(dāng)娶妻了，何況公子一表人才，家境優(yōu)渥，應(yīng)是娶妻了?！?p>　　“姑娘說對了?！?p>　　“即已娶妻，為何又來這種地方呢?！?p>　　“此話從姑娘口中說出未免不妥吧，已有家室卻還流離于此地之人，怕是不在少數(shù)吧?！?p>　　“可公子不像？”

　　“不像？何以見得。”

　　“不知，也許是一種直覺吧，雖然小女子未曾出去過，但也見過不少男子，我覺得公子與他們不一樣?！?p>　　“家花不如野花香，男人總是喜歡新鮮的。在這點(diǎn)上，我想男人大都一致吧?！?p>　　“可小女子依然覺得不像?！?p>　　“有時你覺得不像，可他就是那樣。”

　　荔枝又斟一杯茶，遞給莫道仕。

　　天色漸漸暗了下去，于蒙塵、五六、小似也都從房中出來了。

　　于蒙塵見莫道仕還未出來，便向五六道：“看來莫兄聊得很是投機(jī)啊，五六，要不你隨我和小似下去吃點(diǎn)，喝點(diǎn)？”

　　五六點(diǎn)了點(diǎn)頭，后見于蒙塵想于張軍說，立馬道：“于公子，不用叫他，他不會去的。”隨即三人便下樓去了。

　　又過了許久，“姑娘，天色已晚，我也該回了。”“那公子明日還會再來嗎？”莫道仕猶豫了一會兒，道：“既是玩樂，自當(dāng)再來?！彪S后荔枝施了個萬福，道：“公子慢走。”

　　笠陽街上，“莫兄，今日想是愉快?！薄坝谛趾纬龃搜??！薄叭缛舨挥淇欤衷鯐牡萌绱酥?。”

　　“哈哈，于兄呢？”

　　“曲美，舞美，人更美?！?p>　　“莫非于兄動心了？”

　　“那卻不然。”

　　“于兄住在何處?！?p>　　“城東的歸來客棧，莫兄呢?！?p>　　“城西的客棧客棧?！?p>　　于蒙塵作揖：“那就此分開，來日再會。”莫道仕復(fù)作揖：“來日再會?！?p>　　在回歸來客棧的路上，于蒙塵問小似：“你覺得他們這幾個人怎么樣?！?p>　　小似立馬回道：“我覺得很好，值得一交?！?p>　　“是嗎?！?p>　　過來一會兒，于蒙塵又問道：“今日進(jìn)迎鳳樓的時候你不是老毛病犯了嗎？怎么和五六出去一趟，回來之后就好了呢?！?p>　　小似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因因?yàn)樗麕胰トトトチ藗€好地方。”

　　“哦，那你能告訴我，是什么好地方，不僅可以讓你不犯這個毛病，還能讓你精神百倍呢？”

　　小似不說話了，只是低頭走路。

　　“你呀，趁早改掉這個壞毛病吧?！?p>　　“是，公子。”

　　回客?？蜅５穆飞?，五六興奮地對莫道仕說：“公子，公子，我去的那個房間里面的姑娘叫春桃，公子你呢，那姑娘叫什么？好看嗎？”

　　“叫荔枝，很美，你那春桃呢?！?p>　　“哇，公子，說到春桃，我就興奮，太妖媚了，我都懷疑她是狐貍精變得，這一舉一動都可以牽動男人的心魄，房間里的男人個個都面紅耳赤，都恨不得提槍上陣了，尤其是小似，公子你是沒見他那個樣?！闭f完，便放聲大笑。

　　“聽你這么一說，公子我都想見見那個春桃了。”

　　“我想公子去，又不想公子去?！?p>　　“為何？”

　　“想呢，是想要公子見見如此妖媚的女子；不想呢，是怕公子被這女子誘惑了?！?p>　　“你都沒事，公子怎么會被誘惑呢。而且公子就算被誘惑了，又有何妨，最多把她買回來唄?！?p>　　“對啊，就是怕公子想買，那房里的人，個個都穿金戴銀的，我們哪有這么多錢和他們斗。”

　　“不至于為了一個女人，花如此多的錢吧?！?p>　　“那可不一定，看他們那樣子，嘖嘖?！?p>　　“不過以你這二流武者的身手，他們的錢不就是我們的錢嗎。”

　　“公子，我不干小偷小摸的事?！?p>　　“哎，這能叫小偷小摸嗎，這是大干一場，很適合你。對了，張軍，今日要進(jìn)來的是誰?！?p>　　張軍想了想，回道：“一個二世祖，父親好像是個江湖人士，叫什么孔刈?！?p>　　莫道仕聽下步伐，道：“那你把哪個二世祖怎么了?！睆堒娀卮穑骸皼]怎么，只是打了一耳光，把他的手下放倒了。”莫道仕想了想，道：“以后還有這樣的，折了他的腿?！薄笆恰！睆堒姶鸬馈?p>　　三人繼續(xù)回客棧，旁邊的五六嘀咕著：“孔刈，怎么好像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在哪里呢......”

　　迎鳳樓中，一美麗的女子在梳發(fā)，旁邊一個長相可愛的女子走了過來說：“荔枝姐姐，今日開心嗎？”

　　“秋梨妹妹，你在說什么？”荔枝故作疑問地說道。

　　“嘻嘻，就是那位公子呀，兩天來，姐姐房內(nèi)的第一位公子，而且還聊了這么久。”

　　“那就是一個富家公子唄?！?p>　　“那姐姐有沒有對這個富家公子動心呢？”

　　“怎么會，才認(rèn)識不過一天，而且他是什么身份，我是什么身份?！?p>　　過了一會兒，秋梨探出頭來，賊兮兮地說：“沒動心，那那位公子走的時候，我怎么看到一個人貓頭貓腦的躲在房門偷看呢？”

　　荔枝聽完，輕啐一聲，并用梳子打了秋梨一下，道：“你這丫頭，就會亂說。”隨后，秋梨朝荔枝吐了吐舌頭便走了。荔枝看著鏡中的自己，梳起來頭發(fā)。

　　客?？蜅Ｖ?，莫道仕朝小二說道：“上點(diǎn)酒菜。”

　　掌柜的看到三人回來了，一拐一拐地走了過來，道：“幾位客人，今日玩的如何？”

　　莫道仕回答：“不錯，姑娘們確實(shí)長相貌美，多才多藝。”

　　“那公子有沒有看中的。”掌柜的問道。

　　莫道仕回說：“看中了也無用，競爭不過?！?p>　　“只要不是五樓的姑娘，就不會競爭很大吧。”掌柜的說道。

　　“除了五樓，那卻沒有了。”“公子果然好眼光。”

　　菜上來了，莫道仕與張軍準(zhǔn)備夾菜，只聽五六道：“孔刈，我想起來了。”五六話完的剎那，掌柜的與小二都呆住了，過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

　　五六卻并未注意到，繼續(xù)說：“這個孔刈和我在一個房間，而且他對春桃甚是垂涎，所以在他與其他人打招呼時，我對他的名字注意了些?！?p>　　莫道仕并未接五六的話，反而看向掌柜和小二，道：“怎么，二位認(rèn)識孔刈？”

　　掌柜的答道：“當(dāng)然不認(rèn)識，我們怎么可能認(rèn)識種大人物，只是有所耳聞?！闭f完，便向柜臺走去，而小二只是低著頭，一言不發(fā)。

　　吃完飯，莫道仕三人喝著茶，小二仍在一旁擦著桌凳，掌柜的仍在柜臺，只是不再寫著什么，口中也不念了。

　　喝茶間，莫道仕向小二道：“小二，你認(rèn)識孔刈嗎？”

　　小二回答：“不認(rèn)...”說話間，莫道仕手旁的杯子掉落，小二反應(yīng)很快，在杯子落地前便接住了杯子。小二看了看桌上的杯子，又握了握手中的杯子，瞇眼道：“公子沒事吧?！蹦朗诵Φ溃骸皼]事。”

　　又過了會兒，三人便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