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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之原

第二十七章 傷之原27——人為什么活著

傷之原 心之音y 4476 2020-01-12 10:58:22

  家庭關(guān)系中什么關(guān)系最重要?有人說父母,只有父母可以隨心所欲地對待,而毫無違和感,但一起走的路最短。有人說孩子,只有孩子是自己身上流的血,但孩子一旦成家他就不再屬于自己一個人。有人說姊妹,只有姊妹即走得遠又有血緣關(guān)系,但最易生嫉恨。有人說夫妻,只有夫妻走得最久,但前提是夫妻恩愛。不管你怎么選,都會滋生出許多問題出來,而且只要你選擇了一種,那么你的家庭就會形成怎樣的模式,如何去平衡?所以自古就有了每家都有一本難念的經(jīng),永遠都是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

  如果讓肖老師必須選,當(dāng)然現(xiàn)在是沒得選,既然選擇了圓圓,是什么結(jié)果就必須承受。當(dāng)年呢?那她肯定是選擇丈夫,因為謝東北怎么也讓她愛不上來,每天都在緊張與煩躁甚至恐懼中渡過,既不能丟掉,又愛不起來,像包袱一樣綁在身上讓她心力竭盡。

  肖老師跟隨著腳步漫無目的地走在大街上。突然一聲嚴(yán)厲的男聲“你看你怎么走的路!”才回過神來。抬頭向聲音看去,原來是一男司機從窗內(nèi)伸出頭大叫著。再看看自己,發(fā)現(xiàn)走在大馬路的車行道上。急忙抬起腳,向行人道上走去。

  這時肖老師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腳居然跟著圓圓的汽車方向走了這么遠?右前方在朦朧中還是能清楚地看到紅紅的彩虹橋——菜元壩大橋,左邊應(yīng)該就是鵝嶺公園。肖老師正走在左邊,許多年沒去公園里,想必也有不小變化,于是向公園里走去。

  齊老師走進辦公室的時候,謝思源還站在落地窗前,有些不高興地說:“你站多久了?早知道不讓你出院的?!?p>  謝思源陪著笑:“沒站一會兒!在醫(yī)院躺太久,就想走一下站一下?!?p>  “快快快!來坐下,你不愿躺著老老實實坐著也好。”于是快步走過去把他扶到沙發(fā)上坐下來,然后坐到沙發(fā)的另一頭整理買回來的菜,輸液的地方也落實了,但今天不用去,打算把飯菜做好就走。

  但謝思源不是這樣想的,他很想跟齊老師多待一會兒,而且這幾天都一直處于思考狀態(tài),很多問題也想不通,都想在齊老師這兒得到答案。見齊老師坐下來,他把自己的這一心思說出來:“齊老師,我有很多困惑,一直想不通?!?p>  “說來聽聽?”

  “您說人為什么活著?這個問題糾纏了我好多年,而且越來越迷惑?!?p>  齊老師停下手上的工作,抬頭看著他,帶著認(rèn)可的眼光說:“你困惑,說明你在思考人生,是積極的值得認(rèn)可。你迷惑,說明你認(rèn)知不夠,說直接點就是書看少了,閱歷太少了,前者是有字的書,后者是無字的書,兩書取其一你就會清楚地明白人為什么活著?!?p>  “可這兩種書都需要很長時間,您可不可以直接給我說說呢?”

  “照理說你自己悟到的比我說要好上幾萬倍,因為每個人的生活環(huán)境不一樣、每個時期的認(rèn)知不一樣、感悟不一樣,得到的結(jié)果都是不一樣的,答案不是唯一也沒有標(biāo)準(zhǔn),不過呢任何事物都是有發(fā)展規(guī)律的,人生亦然?!?p>  謝思源聽得很認(rèn)真,齊老師不得不接著往下說:

  “要說迷惑,其實不是你們這一代人,最迷惑的應(yīng)該是我們這一代人,五、六十年代出生的人,如果把這二十年歸為一代人,那這一代人不單是迷惑而是迷失!迷失方向迷失自我!。”謝思源洗耳恭聽,讓齊老師更有興趣地往下說。

  “這個年代出生的人的父母,大多是文盲,只有家庭條件好點的才有錢讀書,受到的也是新思想新文化新風(fēng)俗新習(xí)慣四新教育,傳統(tǒng)文化早被打入十八層地獄。”齊老師說到這里笑起來。謝思源不解她笑什么,為什么笑,而且笑得那么深邃,齊老師不說他不好問,也跟著微笑一下,表示很愿意繼續(xù)聽。聽,是對說者最大鼓勵和尊重。

  “我說這些你是不是在想,與你問的問題有什么關(guān)系吧?”齊老師已經(jīng)理好菜,進茶水間把鴿子燉上后,回來看到謝思源視線一刻也不離開自己,知道他還想聽,就打算繼續(xù)說下去。

  “嗯!”謝思源的真誠正是齊老師所看重和欣賞的品質(zhì)。

  齊老師報以微笑,說:“中國文化思想主要有三家:道、儒、佛。而且圍繞的根本問題就是一個入世和出世的問題,三家思想各持已見,影響著整個中國歷史。入世說通俗點就是追逐名、利,出世則反之。中國歷來推崇儒家思想,因為儒家思想服務(wù)于當(dāng)權(quán)者,且儒家的入世成為權(quán)力場上的角逐和官本位社會的奠腳石。佛家是真正的出世學(xué)問,淡迫名利不貪榮華富貴,杜絕貪嗔癡,一種忘我的境界。而道家無為而治思想,是以‘有為’為目的,最終把無為轉(zhuǎn)化為有為,是主觀上不以取得利益為目的,客觀上是更好地實現(xiàn)利益。”

  齊老師稍作停頓,謝思源若有所思地問:“您的意思,我不太懂,您是說儒家太求名利,佛家太虛幻,道家才是真正做人的追求?”

  齊老師對謝思源笑笑:“你已經(jīng)在懂了,是的,但只是我個人見解,我不贊同儒家的這種只懂入世不懂出世的態(tài)度,只會讓自己在名利的角逐中倍受傷害,就像孔子的一生。我也不贊同佛家四大皆空六根清靜的苦行僧思想,畢竟餓著肚皮談境界太……”齊老師沒把后面的太不現(xiàn)實說出來,而是稍作停頓,且微笑一下,接著說:“我可是食肉動物?!敝x思源也報以微笑。然后繼續(xù)聽:“我確實推崇道家思想,既可入世又懂得出世,才是明智之舉。”

  謝思源點點頭,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其實世界文化都有相通之處,心理學(xué)家馬斯諾的生存需求跟道家思想如出一轍。什么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愛的需求、尊重需求、自我實現(xiàn)需求,前四種需求與道家的有為也就是入世極為相似,自我實現(xiàn)就是出世的無為境界。這種境界是個人價值最大化的時候,是淡迫名利而對社會對人類具有最大貢獻的時候。比如張仲景、華佗、王羲之等等這些道家名士,哪個不是關(guān)心社稷,為國家為社會為子孫后代做出巨大貢獻之人?他們不一定服務(wù)于當(dāng)權(quán)者,也許生前窮困潦倒,但他們的個人價值流傳千秋萬代。這種處世的態(tài)度就是能將入世和出世收放自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善天下,是令人敬佩之人。如果只懂入世不懂出世的人,有可能創(chuàng)造很多的財富,但他們很容易在追逐名利的道路上迷失自我,繁榮只是曇花一現(xiàn),或者沉浸在這種追求中,貪婪而痛苦的自我矛盾中,這種人是可悲的,可憐的,同時也是可恨的,因為這種心態(tài)很容易走上犯罪道路。”

  說到這里,謝思源抬起頭來,眼睛發(fā)出異樣的光亮,他想到他的家人。突然明白且興奮地說:“我好像懂一點了,人活著就是為個人價值最大化!”

  齊老師抻出大拇指,同樣激動地對謝思源給予贊許。

  “齊老師,您今天所說的話,真讓我醍醐灌頂,豁然開朗!”

  “你很聰明!一點即通!”齊老師接著說:

  “我們這個年齡一天再渾渾噩噩糊里糊涂活不明白,那真就白活了,枉在世上走一遭!我也困惑好多年,快四十歲才走出來。書!書是最好的捷徑,現(xiàn)在社會發(fā)展這么快,要知道淘汰的永遠是不學(xué)習(xí)的人,而且什么時候?qū)W習(xí)都不晚?!?p>  這個時候謝思源抬頭望向辦公室一整壁的書,崇敬起來,而且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崇敬,自言自語道:“可惜我看好多人活一輩子都活不明白!”

  齊老師其實聽到他說的這句話,也知道他指的誰,但沒讓這個話題延伸。

  肖老師走進鵝嶺公園,怎么也跟印象中的情景合不上,變化真太大,想起第一次來還是和張詠梅和譚玉琴一起來的,大概是六五、六六年吧,說是新建了兩江亭,可以看到整個重慶,夜景最美。處于好奇,她們?nèi)藦拈L安長步行到鵝嶺公園,然后等到天黑。年輕真是好!肖老師邊感慨邊走在曲徑通幽的小路,尋找著記憶中的兩江亭。往事總會不經(jīng)意地冒出來,讓她的腳步也緩慢了許多。

  “你看現(xiàn)在謝東北也快兩歲了,我知道你一個人生孩子帶孩子挺不容易,生她的時候也搞怕了,但是兒女雙全不更好?”吃過晚飯,謝政和肖華坐在飯桌前,討論著家庭大事,他們必須抓緊能在一起的每一分鐘,謝政能在家待上個兩天實屬不易,因為在珍寶島上還是不斷發(fā)生漁民沖突事件,官兵一刻不敢怠慢。

  “我也想生兒子,你看譚玉琴生了兒子后,那個得意勁!她居然嘲笑我生不出兒子!”肖華從內(nèi)心來說她也很想生兒子,但猶豫與糾結(jié)不單單是來自生孩子時的恐懼,更多的是擔(dān)心,最后還是說出來:“要是再生個女娃兒咋辦?我確實不想再生個謝東北了,那么磨人,那么費心費力,女娃兒以后養(yǎng)老也指不上。”

  “說的就是呀,養(yǎng)兒防老,所以再生唄!”謝政言正理順地說。

  “你說得輕松,當(dāng)然你也輕松,是我一個人養(yǎng)呢!再說北方人太重男輕女,再生個女娃兒,那不知道又要得多少白眼?!?p>  “不會的,再生的話一定是個男娃兒!”謝政鼓勵著,而且充滿信心。

  “好吧!這兒的女人生不出兒子就不叫女人,而且你看陳家媳婦生了七個姑娘,別人罵她家是斷子絕孫的,罵她是沒用的女人,現(xiàn)在聽說肚子又懷上了,她都能這么拼,我可不想別人背后這樣罵我,為這口氣拼了!”最后肖華妥協(xié)了,自己恢復(fù)得也差不多了,而且現(xiàn)在終于可以每個月有五十斤大米的特殊照顧,生兒子志在必得。

  可事物往往總會向相反的方向發(fā)展,1972年6月19日這個擔(dān)心終于還是成為現(xiàn)實,老二仍然是個女娃兒,而且這個生得還要不容易,胎位不正只能剖腹,剖出來的時候,臍帶在孩子頭上繞了兩圈。最痛苦的是第二天就必須下床走動,那個痛!讓肖華不寒而栗。令人欣慰的是,老二不像老大這么哭,一天到晚都是睡,這讓肖華還稍稍的平衡一點點。

  謝政雖然也很失落,但還是盡量地安慰著肖華:

  “女娃兒就女娃兒吧!我們都還年輕?!敝x政第一眼看到女兒的時候,肖華已經(jīng)出院在家。他這話一說自己也感覺到有點不妥。因為他看到肖華露出了難為情的表情來。

  “你很失望吧?還想生對嗎?”肖華有些自責(zé),她知道在北方能有男人這么安慰生女孩的男人不多。

  “沒有呢!我只是說說,生男生女又不是哪個說了算的。生不生以后再說吧?!?p>  謝政越這樣說,肖華越自責(zé),越想給他生個兒子。

  可事與愿違,1974年的最后一天,第三胎出生,讓肖華和謝政徹底失望和遺憾終生了。不單是又生個女娃兒,更重要的是,第三胎仍是剖腹產(chǎn),因為女人最多只能剖腹產(chǎn)兩次,在生產(chǎn)的時候就做了結(jié)扎手術(shù)。生兒子成了肖華的心病,也是成為對謝政最愧疚的事情。正是這種愧疚才發(fā)生了后面的事情。

  米石總會遇上一些在別人身體根本不會遇到的事情,總會讓他不知所措,無法應(yīng)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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