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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之原

第三十二章 傷之原32——傷之原

傷之原 心之音y 5736 2020-01-16 09:40:28

  夫妻加孩子稱為小家,孩子長大后再成家,就形成一個大家,大家不斷解體,小家不斷形成,一代一代生生不息。不管貧窮的還是富裕的,不管悲傷的還是幸福的,不管平淡的還是輝煌的,老的都將成為過去,新生的又開始新的開始。每個家都是一個故事,每個人都是一本書。如何書寫人生的這本書,跟寫小說是一樣樣的。首先需要理一個寫作大綱,也就是人生規(guī)劃,進行整體布局、理清思路,再按自己的寫作方式及生活方式書寫每一章、每一節(jié)、每一段,而且每個字相當于每走一步都要服務(wù)于整體,緊扣主題,才不會偏離主題,才不會在人生的道路上偏離軌道。故事有起有落,人生未嘗不是,正因為有這些起伏才能讓我們的人生更精彩!按自己的步伐走,寵辱莫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天外云卷云舒。生欣然,死亦無憾;花落還開,水流不斷;我兮何有,誰歟安息?明月清風(fēng),不勞尋覓。笑一時不是英雄,笑一世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贏家!當然生活遠比小說精彩,小說可以任意刪減,而人生卻是天天直播,任何足跡都會留下印記,揮不去抹不掉!

  晚上米石接到任務(wù),說是18棟業(yè)主打來說,應(yīng)該是一樓的,不知哪家的狗叫了快一個小時,叫得很慘像是被困住了。時間已十點過,米石拿著手電筒向18棟走去。

  米石聽狗叫的聲音,好像是1號房,又好像是2號房,在兩房之間選擇半天,才決定走進1號房,因為門是開著一個小縫,而且一進大門的第一家,上面寫著鋼琴培訓(xùn)班。公眾場所進去較容易,免去敲門。

  剛進門微弱的鋼琴聲就傳入耳里,狗叫的聲音也越來越清楚。米石順著狗叫的聲音,來到陽臺。用手電筒照,陽臺上除幾盆花外什么也沒有,更沒發(fā)現(xiàn)狗,但聲音卻是近在咫尺,而且應(yīng)該狗也不大奶聲奶氣的。米石又糾結(jié)起來,小狗發(fā)現(xiàn)有人來停住叫聲,可米石剛要想走,小狗又叫起來,狗應(yīng)該就在陽臺上,米石終于斷定。

  原來小狗從陽臺的兩柱中間穿出去,由于狗繩的羈絆,使它懸在陽臺與草坪之間,腳剛好挨著草坪的地上,卻由于太小爬不上來,就這樣半懸掛在中間,痛苦地掙扎著。米石把它拉上來,覺得還是應(yīng)該給狗主人說一下,拴在這兒是不行的。于是走進房間。

  房間內(nèi)裝修很特別,全是隔音墻布,怪說狗叫那么久,里面的人都聽不見。從陽臺進來應(yīng)該是原來的客廳,現(xiàn)在是一排整齊的有四扇門的隔間,應(yīng)該是練琴房,但所有的門都關(guān)著。米石聽見有微弱的鋼琴聲,想必練琴房內(nèi)有人,便從第一扇門開始敲,可敲半天也沒回應(yīng)。米石想里面有人也肯定是聽不到的,于是便打開房門,里面沒人,而且房間很小只容一臺鋼琴兩個坐凳。米石關(guān)掉房門走到第二間,這次他沒敲門直接拉開,當門一打開奇跡出現(xiàn)了!

  一個音符像一枚炸彈突然通過米石的耳朵再到大腦神經(jīng),經(jīng)過神經(jīng)直擊心靈,在心靈的最深處爆炸!他驚愕!他震撼!他被怔住了,一動不能動,呆呆地待在那兒!無數(shù)的音符像一枚枚炸彈一顆顆地不斷驚爆著米石沉睡而麻木的心靈,又像一個個精靈,時而歡快,時而憂傷,時而悠揚,時而激進地在米石的腦海里盤旋!在心靈深處激蕩!

  米石第一次現(xiàn)場聽鋼琴演奏,而且這么近距離!他不懂音樂,更不知道是什么曲目,只感到突如其來的從沒有過的震撼而動容,以至于他的瞳孔開始變小,甚至聚焦!這個時候他才看清楚演奏者的尊容:一個專心致致的優(yōu)雅而陶醉的年輕帥哥。只見他如春筍的十指在黑白鍵盤上飛舞著,身體跟隨音樂的起伏而晃動著,眼睛時而閉著,時而看看樂譜,完全感覺不到他身后米石的存在。

  一曲終,米石還傻傻地呆在那兒,他不知道如何處理眼前的狀況,他不想打斷年輕人的仙境,走又舍不得,顯然他還想繼續(xù)聽。但是年輕人的舉動打破了他的糾結(jié)。

  年輕人不知道怎么忽然總感覺背后有人,猛回頭一看把他嚇一跳!一個身穿保安制服,整個頭白白的卻不見臉的人站在那兒!身體不由自主地倒向鋼琴,扎出高中低音都有的和弦,而強烈的和弦音又把米石嚇一跳,使他向后倒退貼在門框上。

  米石被嚇住才讓年輕人才看清楚他,問他怎么在這兒,什么時候來的,米石才把來意說清楚,年輕人道過謝,說是昨天才買來的狗沒經(jīng)驗,重新把狗拴好。從沒有過的好奇心在米石的心中滋長出來,由衷地問了年輕人一些問題,才知道這個帥哥是國家公務(wù)員辭職開辦的這間工作室。這不,晚上學(xué)生都走完后,他一個人既是練琴也是個人享受,一曲一曲地陶醉其中,他的經(jīng)歷讓米石驚嘆不已。

  從鋼琴培訓(xùn)工作室出來后的米石,忽然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說不上來。夜,寧靜而深遠,天空隱約能看月亮,甚至還能看到幾顆星星在閃爍。清風(fēng)吹在米石的臉上,讓他倍感清爽!許久、許久終于米石發(fā)自肺腑地對自己說:原來人還可以這么活!

  米雪陽在自己的房間學(xué)習(xí),直到突然聽到她媽叫出聲來,才跑出來問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接完電話正準備又在打的謝東北。

  “怎么啦!你這么緊張詫異的!叫什么?!”

  “你姑爺爺去世了!”

  “哪個姑爺爺?”

  “就是上次我們一起去K市奔喪,我大姥子就是你姑姥姥的老伴!怪說上次我就看他不對勁,沒想到這么快就走了!”

  “什么情況?”

  “電話里也沒說太清楚,就說是今早上去給大姥子上墳,回來后他不知道怎么就失蹤了,到晚上才在水塘里找到。”

  “???!這樣呀!”米雪陽吃驚地看著她媽。

  “我還是通知一下你外婆?!敝x東北把放下的手機重新拿起來,拔號碼。

  “像這種事情不用給我說,哪個死了活了的,我不想聽!”肖老師接到謝東北的電話說。

  “你怎么這樣!我通知你一聲還錯了?那你不想聽我以后再不給你打電話了,反正也沒啥話說?!敝x東北聽到自己的媽這種態(tài)度有點生氣,最后加強語氣說一句:“一點不盡人情!”掛斷電話。

  “外婆怎么這樣呢?”米雪陽也有點吃驚地問。

  “雖然你外婆這樣不通人情,氣是有點,但也能理解,唉!她這一輩子也算白活了!可憐又可悲呀!”謝東北感慨許多,把電話甩到沙發(fā)上,很不了然的樣子。

  “你怎么這樣說外婆呢?”

  “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也不懂,現(xiàn)在她還在,我說她什么都不好,以后你就明白了。”謝東北從詫異到生氣,現(xiàn)在平靜下來,眼睛也盯在了電視上,突然想起什么,問正準備走開的米雪陽道:“明天一起去嗎?”

  “明天呀,我不想去!”

  謝東北沒說話,既沒有讓她一定去,也沒答應(yīng)她不去,而是又把剛才甩在一旁的手機拿起來,但沒打出去,猶豫著。

  “上次你姑姥姥去世我們一起去的,現(xiàn)在我們都不去不好,你不去我也還是得去,你確定你不去?”謝東北對米雪陽確認到。

  “嗯!我真不想去,去肯定就是兩天,就三天假,我還是想學(xué)習(xí)。”

  “那好!你不去,我看下你二姨和小姨去不,我一個人去也不好說,都在放假中應(yīng)該都有時間的。”謝東北這次拿定主意才拔通電話。

  “現(xiàn)在幾點了喲,你打電話!”謝小軍的聲音,顯得有點不耐煩。

  “才十點多鐘,怎么你就睡了?”

  “什么事?!說!”謝小軍沒再糾結(jié)時間問題,直接問道。

  “大姑爹去世了,明天一起去不?”

  “怎么想起叫我去呀,我沒時間!”

  “放假你沒時間?!你也是這個家里的成員,我叫你一起去不該嗎?”謝東北有點生氣。

  “那謝小兵去不?”

  “我還沒給她打電話,先問了你來,你意思說她去你就不去,她不去你就去?”

  顯然是謝東北在這里挖了一個坑,而且是謝小軍自己遞上去的鋤頭,猶豫了半天只能說:“嗯!”

  “好,你說定了哈,她不去你就去哈!”謝東北能抓住一個總比一個都不去好。

  “你在干嘛?打這么久電話都不接!”接通謝小兵電話,謝東北很生氣,看來她是指望不上的。

  “我在云南!剛才篝火晚會,聲音太大沒聽到,啥事?”聽謝小兵的聲音,她算是活過來了。

  “本想說大姑爹去世了叫你一起去奔喪的,現(xiàn)在看來就沒你事了。不過聽你聲音很開心嘛!”謝東北在電話這頭都微笑起來。

  “嗯!是的,離都離了七八年啦,現(xiàn)在兒子馬上中考,他不要我管,嫌我煩,在家影響他學(xué)習(xí),我就自己出來旅游啰!好耍!云南太好了!太美!太……”謝小兵不知道再用什么詞匯來形容她此刻的心情。

  謝東北完全能感受到她的興奮與激動,打斷她的話說:“別人娃兒中考家長跟打仗一樣,你倒好,出去瀟灑!煮下飯也好呀!”

  “唉!我煮的啥子飯菜他都說不好吃,他說他叫外賣。”

  “算了!算了!你開心就好!注意安全!”

  于是謝東北又給謝小軍打電話,把謝小兵的情況如實說給她聽,然后說好明早八點謝小軍開車來接她。

  “媽,”謝東北聽到米雪陽叫自己媽,有些激動,這種叫聲好久都沒從女兒口中叫出來了,此時謝東北故作淡定地望著女兒,聽她說。等謝東北把事情處理完,米雪陽好奇心又驅(qū)使著她,太多的不可思議她都想一一搞清楚,于是問道:“你說二姨婆和三姨婆相互廝殺是怎么回事呢?難道二姨爺坐牢是三姨婆一家搞的?”

  “怎么說呢?其實這事不是一兩天形成的,最開始我父親轉(zhuǎn)業(yè)回來,那時候剛改革開放,找點錢也只是比一般人多,他膽子大,敢做敢當,跟著他的人都死心踏地的跟著他,而且他這個人還是比較有原則,違法亂紀的事是不會做的,你看程天一從小怕他就知道他是個很嚴厲很有紀律的人,而且他很公平,有錢大家賺大家享受,所以大家都平安無事。遭就遭在他去世后,群龍無首,沒了主心骨,沒幾年就開始亂起來。說難聽點就是分臟不均,我爸去世后當然二姨父就老大了,他這人按你三姨婆說法是太自私,賺了錢舍不得拿出來大家分,私吞不少。但是三姨父呢又是個很魯莽,愛顯擺的人,大事得很,在外人看來好像他很管事的樣子。事情就是先從他這里發(fā)生的。他收了別人賄賂款,結(jié)果事情沒擺平,原因是行賄的人傻,本想通過賄賂三姨父幫著在二姨父面前說點話,三姨父又沒把行賄的事說出來,二姨父知道后能吃下這口氣嗎?這樣三姨父事情沒辦成,行賄的人當然也不樂意,匿名把三姨父告了,還好是告在廠辦里,三姨父雖然魯莽但膽子還是不大,知道后馬上把錢退給行賄的人,廠辦那里也不想公開,對他也沒做太大處理,本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這么陰悄悄的完了,結(jié)果三姨父這人就是不服這口氣,說二姨父不曉得得了多少賄賂都沒事,自己吃一次就被搞成這樣,無臉在江湖上混。于是矛盾生成,最終在小姨父工地上出了人命后,三姨父就把二姨父給揪出來,判了六年,還把他所有家產(chǎn)抄出來充了公,就像當年的造反派,不過他的確是當年的造反派。這樣一來你二姨婆一家徹底垮了,二姨也無臉再在紅旗廠待,辭職出來,現(xiàn)在你也看到的,二姨父從牢里出來后,跟著二姨媽觀音橋租個舊房子,就賣點早餐,維持生活?!敝x東北說起家里的事,最開始還能心平氣和地說,但越說越開始激動起來,接下來說話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提高幾度。

  “?。。∵@樣呀!”米雪陽睜大了眼睛,真像聽故事一樣!但確實是真實的。“那三姨婆一家怎么也搞成這樣?”

  “你要知道一個家庭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三姨父把二姨父搞下去,他就可以當老大了嗎?不!那是肯定不行的!不說他個人能力的問題,而是自己一家人他都這樣對待,哪個人還會相信他?哪個還敢跟著他干?而且他本身也不干凈,從領(lǐng)導(dǎo)的位置上節(jié)節(jié)敗退下來,最后不服氣只有辭職,自己單干,開了個汽車配件廠,沒搞多久就垮了,還欠一屁股債,沒辦法只能到處躲,現(xiàn)在在哪兒都不知道,可能三姨媽都不知道,是死是活都不一定。你說二姨婆和三姨婆見面不使勁掐才怪,恨不得掐死對方,他們哪里是搞好關(guān)系這么簡單呢?”

  “?。。?!”米雪陽更吃驚,無言以對!“那幺姨爺呢?幺姨爺又是怎么回事呢?”米雪陽迫不急待地問。

  “你幺姨爺呢,其實是遭在他兒子手上。你知道程天一最怕的就是你外公,你外公一死他就像掙脫的野馬,沒人管得了他,小小年紀跟社會上的人混,用錢大手大腳,請同學(xué)吃頓飯,一來就是十幾、二十個,一吃就吃出個幾百、上千元,那個時候可是二千年,吃頓飯就一、二千元,那是好多人一個月都沒有的工資呢,后來慢慢的錢越花越厲害,朋友越交越爛,再后來十二三歲就染上毒品,也就是一家人惡夢的開始!你可能不知道,當時你幺舅才到重慶的時候是租房住,后來巴渝世家修好后才搬進去,你知不知道,那個樓盤就是你幺姨爺?shù)模斎荒阃夤诘臅r候就拿下來的,他能給一套房子給外婆和謝思源住,也算他還有良心。你可能更不知道的是,那個樓盤修好后他自己留下十套房沒賣,后來全被程天一這個敗家子吸完了,再后來工地上出事你二姨爺坐牢,他只是賠了不少錢,暫時免去牢獄之災(zāi),大名鼎鼎的房地產(chǎn)公司也搞得負債累累。但是,是禍躲不過,那個不成器的程天一沒錢就開始販毒!而且窮途末路的幺姨父也像中邪一樣,跟著販!而且被抓后你幺姨爺把所有的罪頂下來,判了無期,要想再見天日下輩子了,只等收尸。程天一被拉去強行戒毒,是出來了又被送進去,前兩天他還來我店里,看起又可憐,吃點花粉一點尊嚴沒有?,F(xiàn)在他們那個家能賣的全賣了,你幺姨婆也只能租個小房子,在超市做點工,勉強能把自己維持走。我小姨比我大不了幾歲,也只有她喜歡我,記得她上班后還給我買過一件新衣服,平時對我也很大方,吃什么都是她給錢。唉!作孽呀!”謝東北慷慨激昂的敘述,讓她不斷在一會兒用米雪陽的輩份、一會兒用自己的輩份稱呼著家庭成員的關(guān)系,隨機切換。不過這些米雪陽從小就聽到一家人這么鬧哄哄的也習(xí)慣了,而且她這么大了也能聽懂。

  “唉!”米雪陽搖搖頭,神經(jīng)一直繃著怎么也松不下來。

  “你說這一切不就是錢鬧出的事嗎?所以我不求大福大貴,做服裝這么多年也沒賺什么錢,能維持生活,把房子還完貸款,我就心滿意足了,也不想賺什么大錢,只希望你能平安幸福,就像你四姨婆家一樣?!敝x東北把話題轉(zhuǎn)向女兒,也是看到女兒突然懂事而高興和欣慰。

  “我平安幸福?你看你們一個個老的都搞成這樣,我們小的那個心里不畏懼?”米雪陽想起二姨的女兒和小姨的兒子來,他倆都表示過獨身,跟自己一樣叛逆、玩世不恭,甚至還想到了謝思源。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我們的上一代是太離譜,搞得我們這一代很受傷,你們這一代還稍微好一點,只是畏懼?!?p>  “只是畏懼?你就沒看到我們心靈受到多大的創(chuàng)作嗎?!”米雪陽說這話的時候很激動,提高聲音大聲說道:“這種痛是說不出來的痛!是心靈的催毀!是魂飛魄散!現(xiàn)在我終于找到原因了,我總像有千萬斤石頭壓在我胸口的居然就是你們這些長輩!”

  謝東北被米雪陽突然的憤怒驚呆了,她真沒想到自己那么努力地愛她,她卻如此的難過,會發(fā)出這樣憤怒的肺腑之言!本以為受傷的只是她們這一代,沒想到受傷更重的卻是下一代!可這又怎么辦呢?謝東北沉靜下來,思考著,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謝思源聽齊老師一番話,陷入深深的思考中,沉默。

  齊老師并沒打擾他的沉默,給他點消化的時間,等他再次提出問題。

  但謝思源一直不發(fā)一聲,低著頭,沉浸在他的思想境界中。齊老師告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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