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dāng)所有人下班走后,三樓只剩心之音一人,對她來說工作永遠沒完,生活也才開始。她把座機電話呼叫轉(zhuǎn)移到手機上,走出辦公室。
三樓的格局從二樓樓梯上來開始是一個客廳,右手面連著一個露臺,左面是飯廳和廚房。與飯廳連接著一個巷道,房分兩邊,左邊有三間,第一間辦公室后面二個客房。其一客房為客人準備,另一客房為留宿女孩準備。巷道中間是公共洗手間。右邊就是心之音的臥室,相當(dāng)于左邊三個房間的面積大小,房間內(nèi)有一整壁的玻璃墻,玻璃墻開一滑門,打開便是與客大廳出來相通有露臺。三樓是完全獨立的套房。
心之音看看時間,差不多五點鐘,走進廚房打開冰箱,思考著吃什么,她對吃雖然欲望不大,但一定很講究要營養(yǎng),就算一個小白菜都要做得有滋有味。看著冰箱里只有肉類,于是從電梯下去直達后花園,打算摘點新鮮的蔬菜。
看著雨后的菜園,心之音內(nèi)心喜悅,棵棵菜都郁郁蔥蔥!菜園四、五十來平方,可菜品不少,當(dāng)季的時令蔬菜心之音都種了一點,長出的菜心之音也根本吃不完,一樓廚房的蔬菜幾乎都出自這個菜園!看著長勢喜人的勞動成果,心之音還真不忍心人摘。她換了一雙勞動專用的膠鞋進入菜園,選擇下手目標(biāo)。這時候她突然想起,早上看時有幾個番茄可以吃了,不知小陳摘沒有,走向蕃茄區(qū)。居然都還在!又大又紅!秀色可餐!于是她摘了兩個,一個打算做番茄圓子湯,另一個就這么生吃了。再摘個鮮鮮嫩嫩的黃瓜!收獲總是喜悅的。
心之音把做好的圓子湯和涼拌黃瓜端到客廳茶幾上,坐在沙發(fā)上把電視打開,正在播《養(yǎng)生堂》,她邊看邊吃。晚上的主食很少,二片自制面包,菜到是吃得一點不剩,飯后不到七點鐘。去辦公室又看了看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小李說的那個女孩子還在,現(xiàn)在好像沒哭,一個人坐著發(fā)呆。心之音決定下去不打擾她的情況下仔細看看。
心之音換了一身休閑運動裝照著鏡子,鏡子中呈現(xiàn)出一位很普通的中年女人。對著鏡子,理理頭發(fā),神色中露出些許無奈,這幾年老得特別快,頭發(fā)掉得厲害,白發(fā)越來越多,唉!老就老吧!對著鏡子做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雙手向下拽了幾下衣服,準備下樓。
大廳燈火通明,人好像比之前的多了一些。心之音在樓梯上朝女孩的方向望去,她仍沒動,大概也沒吃飯,知道還不是時候去打擾她??戳讼滦恼Z瓶,發(fā)現(xiàn)上面一排都裝滿了。旁邊的畫有好幾幅也都與昨天的不一樣了,手工好象也有變化,心之音笑了笑走開,去了廚房。廚房里有個很大的冰箱,里面有半成品的各種食材,葷素都有。還有各種方便面等之類的開袋即食休閑食品,都有標(biāo)價二維碼。灶臺上的炊具、烤箱、微波爐、甚至泡菜壇,米、面、油、各種糧油、調(diào)料、香料應(yīng)有盡有,可以自助做自己想吃的任何東西,只是不能帶出廚房,所以放有一個很長的條型餐桌,為節(jié)約空間和不至零亂,條桌兩邊各放著固定的五張獨凳,等于可以同時10個人在這里食用?,F(xiàn)在廚房可是個熱鬧地,雖然有四個灶一大冰箱半成品食材都沒人用,泡方便面的卻大有人在,吃休閑食品的,牛奶面包的……發(fā)現(xiàn)小陳也在里面,順口問道:
“吃飯沒?”
“還沒有,等這些孩子搞完了我再吃,反正現(xiàn)在也不餓?!毙£惱鲜沁@么懂事,面試的時候心之音就沒想再換人?!澳詻]?要不我多做點?”
“別您、您、您的!,都來這么久啦,還這樣!大人孩子都叫我心之音,你非要搞特殊?”心之音嚴肅地說,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補充到:“我吃了!”
小陳干笑著,答應(yīng)著,但心之音知道是沒用的。幾個孩子打著招呼:“心之音好!”“心老師好!”“心之音老師好!”“知音姐姐好!”……真是叫什么的都有!小陳向心之音揚了揚眉毛,由干笑變?yōu)樯敌Α?p> 心之音從廚房出來,門一關(guān)又恢復(fù)了安靜。打開吸煙室看了看,打開門一股煙味撲鼻而來,這味抽煙機都抽不出去,但吸煙的人不會介意的。此時里面正有兩個男生和一個女生正在抽煙,女孩大概二十幾歲顯然也不是跟他們一起的,她單獨坐在一旁邊抽煙邊在看手機,兩個男孩坐在飄窗上說著話。心之音沒加制止,也沒進去。對于吸煙心之音是這樣看待的:堵不如疏?,F(xiàn)在看來成立這個吸煙室是正確的,確實現(xiàn)在來吸煙的人越來越少了。打算以后把這個吸煙室改成聊天室或健身室。關(guān)上門,門上的警示語是:請勿將書帶入室內(nèi),吸煙有害健康。還有一間客房,這個房間白天一般都鎖著的,只有需要過夜的人,要先申請,未成年的需家長同意方可免費留宿,也是青春安放處的初心,專門收留不愿回家的孩子。為的就是讓這些孩子感受到永遠不會被拋棄,永遠不會被遺忘,任何時候都有一個安全溫暖的地方存在,聯(lián)系電話在網(wǎng)站和大門口都公開有,24小時熱線。房間內(nèi)里面有二張上下鋪,四個床位。心之音看了一眼轉(zhuǎn)向大廳。
在大廳,看到還有一個人在畫畫,湊近一看,居然就是畫的那個女孩。畫,畫得很好,每一筆每一色塊都很到位,把這個女孩憂郁、沮喪、失落、甚至恐慌的神色都表現(xiàn)出來了!對到這里來畫畫年青人,有相同愛好的原故,心之音總會多關(guān)注一點。她知道真正畫畫的人是不會介意別人看他作品,而且這個男孩經(jīng)常來也認識,所以沒經(jīng)過他同意就拿起放在地上的畫夾。打開畫夾一看,發(fā)現(xiàn)第一張就是這個女孩的全身素描像,第二張還是她,只是素描的頭像。再抬頭看他現(xiàn)在畫的是油畫,明白了!大概他也沒想到這個女孩會坐在這里這么久一動不動,而且她的樣子與神色是他想要的,真是絕好的模特!居然女孩這么久都沒發(fā)現(xiàn)?心之音倒有些警覺了。但她現(xiàn)在還不想打擾她??戳艘粫汉仙袭媻A放回原位,自覺離開。她知道一個靈感、一個契機、一個美好的瞬間來之不易,稍縱即逝!
心之音走進地下室,現(xiàn)在這個時間家長已下班,做沒做完作業(yè)的學(xué)生都回家吃飯了,此時空無一人。儲物室的燈卻還亮著。再進去一看有點吃驚,儲物室多了一個木質(zhì)貨架,物品一層層擺放得整整齊齊!好久都沒進儲物室,居然這么大變化。心之音思索著好像沒有買貨架的這一支出。電腦還開著,打開一看桌面停留在會員名單上,一定是小陳,他想干什么?不管干什么,既然他在看會員名單,說明會員制度可能存在問題。當(dāng)然任何事情無論計劃得多周密,考慮得多仔細,實施起來總會有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xiàn),甚至開始很好,運行久了也會出現(xiàn)異常。也說明他在關(guān)心著青春安放處。
心之音從地下室出來,一切都沒動,連燈都沒關(guān),保持原樣,就像沒人來過一樣。在大廳沒見小陳,想必他還在廚房,應(yīng)該是他吃完了又在收拾打掃廚房,其實他真沒必要這樣做的,因為每天九點后就有鐘點工來做清潔,真是個閑不住的人。
此時離關(guān)燈時間還有二十來分鐘。在報架上取下晨報看起來,現(xiàn)在看報的人越來越少了,為了支持合作這么久的晨報,心之音還是堅持在訂閱。
這時,音樂突然放大,薩克斯醉人的樂聲把《回家》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百聽不厭!音樂一響燈就全滅!
當(dāng)燈一滅,忽然暴發(fā)出“哇!”的驚嘆聲,打破了一天的沉寂!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這樣,心之音早已習(xí)以為常,不過還是為最初有這個設(shè)想而自豪。當(dāng)時買房時,覺得這套房離解放碑太遠,還不是最佳候選地。但一進門就有了這個構(gòu)思,也許這就是緣分,真就實現(xiàn)了!
燈滅同時,心之音立馬向剛才那個女孩望過去,在月光下能清楚地感覺到她才像睡醒了一樣,抬起頭睜大了眼睛!跟所有第一次來看到的表情是一樣,心之音想著還有東西能觸動她,應(yīng)該情況還不太糟糕。
當(dāng)燈一熄,心之音走到鋼琴前,淡定從容地用免洗液洗了手,用紙巾擦干后,開始彈奏起來。肖邦的《夜曲》配這個美好的夜晚再合適不過!鋼琴鍵盤發(fā)出的聲音敲動著每一個人的心靈!外面可能還下著雨,這里星光燦爛,月色逸人,鳥語花香!人們安靜地陶醉地輕松地盡情享受著這良宵美景,別樣的生活!
曲終,一切聲音停止,萬籟俱寂!頗有曲終人不見,江上數(shù)峰青的感覺。
一年來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關(guān)燈后誰都可以上來演奏,樂器種類不限,每曲終如有人已準備等待,則自覺讓位,如沒有那就自便??傊荒苄鷩W!這個規(guī)矩還是小陳想出來的,開始實施起來還是較困難,現(xiàn)在已經(jīng)都很自覺地維護這個規(guī)矩,新來的也會被老??图m正不妥行為。所以一年來平平安安沒發(fā)生什么大事。這種自覺,真超出了心之音的最初的期望值而感動。青春安放處的這個模式,也是想證明給所有人看:其實孩子只要給予他足夠的信任和自由的空間,他們就會做得很好??!
當(dāng)心之音離開鋼琴的時候,一個曼妙輕柔的吉他聲撥動著所有人的心弦,有用目光尋找的,有閉著眼睛欣賞的,有跟著節(jié)奏默默打著拍子的……,心之音也被這嫻熟的琴聲感染了!坐在他們中間,仿佛回到了學(xué)生時代。她喜歡孩子,喜歡這種感覺!
心之音把眼光又投向女孩,發(fā)現(xiàn)她露出了笑容!大概她從來沒經(jīng)歷過這樣美好的夜晚,一顆心暫時放下來。任由年輕人歡樂吧。
心之音決定離開了大廳,出去跑步,這是她一直以來的習(xí)慣,而且都要等到九點后或者更晚的時候出去跑。
小區(qū)最中間是個中心湖,圍著中心湖一圈是20棟別墅區(qū)和一個四層樓的綜合大樓(物業(yè)及運動場所,什么室內(nèi)游泳池、羽毛球場、乒乓球臺、健身房等都在這棟大樓里。)然后圍別墅區(qū)外有18棟30層以上的高層樓盤。分東南西北四個門,另外還有不太明顯的兩個小門,只有住在小區(qū)的人才知道。青春安放處在南門進門一直向前,走過高層區(qū)的第一棟。
雨停了,小區(qū)路上行人竟很少。心之音出門向右轉(zhuǎn)繞過青春安放處進入別墅與高層之間的道路,順時針跑起來。她跑得很慢很慢,比走路的速度快不了多少,她喜歡這樣跑,不費體力又能達到鍛煉這目的。以這個速度跑一圈差不多半小時,心之音每天都會跑上兩圈。
小區(qū)的綠化還不錯,一年四季的花都有。桂花季節(jié)當(dāng)然少不了桂花!桂花!雖然心之音自己也種的有,但根本無法與小區(qū)的比,這是桂花樹!即使下雨打掉了些,也不妨礙它彌漫著的迷人香氣!
人閑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此情此詩很配這景,但就是兩個春字不太合季,如果改為秋呢?心之音想著笑出來,合一首?算啦吧!古詩是空前絕后,合那是妄想,超越更別談了!于是聞著花香繼續(xù)跑著,想著別的心事。
習(xí)習(xí)晚風(fēng)夾雜著花香從心之音臉頰吹過,讓人頭腦清新,心情愉悅。自從把原來的房子賣掉,兒子貼些錢買了這幢別墅以來,雖也不是什么豪宅,但一年來青春安放處也走入了極順利的正常軌道,有時很忙有時很閑,也有遺憾,不管哪種情況,都會讓心之音感到很滿足,也很享受這樣的生活,這種生活是她想要的生活?,F(xiàn)在她無需賺更多的錢,一個人住這么大的別墅無疑也是種資源浪費,能充分利用也是對社會的一點貢獻,況且小區(qū)人數(shù)近萬人,也需要這樣的一種形式存在,所以小區(qū)的人幾乎都認識心之音,對她是特別的尊敬,小區(qū)24小時保安值勤,對青春安放處也是特別的關(guān)照,家長把孩子放在這里是絕對的安全、放心!
跑著跑著,發(fā)現(xiàn)月亮真的隱隱約約從厚厚的云層中模糊地呈現(xiàn)出來!
心之音跑回來的時候,正巧碰著小陳拎著兩大包拉圾拿出去扔,小陳立馬則身,手盡量把拉圾向后移挺直胸脯,如果不是拎著拉圾就是個立正敬禮的姿勢,讓她先過去。門這么大正常走也不會誰碰到誰,心之音抱以微笑。啥話沒說竟自走開,他自愿幫清潔工做清潔還能說什么呢?
心之音拿了只口袋把20個心語瓶裝起來上了三樓,洗漱完看到微信小陳的留言:工作做完,所有的房間都已檢查,一切安好!大廳門已鎖,外大門您遙控鎖一下。祝晚安!回:好的,辛苦了!明天可以不買東西嗎?怎么沒報上來?回:沒有!
充足、愉快、順利、輕松的一天算結(jié)束了,沒有留宿的,也沒接到什么緊急電話。整個別墅就心之音一人,這種情況真還不多。處理完這20個心語瓶才11點過一點,比平時早了許多。
睡個早覺,在寬大舒適的床上竟一個夢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