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渙之醒來,對于昨晚之事竟是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但是似乎也沒什么不適,想起她,急忙下床尋找起來。
剛打開房門,她正好出現(xiàn)在門口,端著三兩樣?xùn)|西進來。
“你醒啦”,赤玄尋常一問。
姜渙之:“我昨天……”
赤玄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你不會都忘了吧,男人!”
姜渙之吞吞吐吐,難為情道:“我,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雅之事?”
赤玄:“自己想去?!?p> 赤玄把藥以及她熬的白粥放到桌上,坐下盛了兩碗清粥,用尋常語氣說著:“吃點東西吧?!?p> 姜渙之皺眉思索,猶豫半晌,才慢吞吞走到桌前坐下。
“我……”,還沒待他說完,赤玄打斷道:“這藥是護肝解酒的,你昨天喝的太多,吃點清淡的,喝完粥再喝藥。”
赤玄說完,又似不經(jīng)意般一說:“下次不要這樣了?!?p> 姜渙之沒有答話,只顧著喝粥,隨后極為平常說道:“只要是你想做的,都可?!?p> 赤玄驚呆,姜渙之現(xiàn)在說這些話這么順口了嗎。
喝完粥后,姜渙之從置物袋中拿出一本書。
緊接又從懷中拿出一塊精致小巧的玉蟬,晶瑩潤澤,散發(fā)出細光,通體呈翡色,一看便是雕蟬珍品,應(yīng)該極為少見,他將這兩樣?xùn)|西一并放到赤玄面前。
那本書赤玄再熟悉不過,正是苼花飛武的秘籍。
赤玄看見這東西千頭萬緒,一切不就是從它開始的嗎,吳恒箜的野心,她的家變,再到她的墮魔、報仇,都離不開它。
姜渙之見她不說話,怔怔盯著那本書,開口道:“偶然遇見你師傅,與他道別很久后才在身上發(fā)現(xiàn)這本書,你師傅大概猜想我會見到你,想借我之手將它交給你?!?p> 赤玄:“師傅他老人家還好嗎?你們怎么會遇到的?”
姜渙之:“上次匆匆一別我也許多年沒見過他了,只是有幸得見?!?p> 赤玄黯然說道:“師傅他,這些年我也試過找他,但找不到,就算找到了,他大概也不想承認有我這么一個弟子吧?!?p> 姜渙之:“不是,他閑云野鶴,喜歡自在,當然不會輕易被找到?!?p> 赤玄收下那本書,看著那塊玉蟬。
這是玉蟬中常見的一種,偑蟬,佩帶身上,表示高潔清雅,但是這種血玉蟬倒是少見的,問道:“這?”
姜渙之:“一個小玩意兒,謝禮,謝謝你昨晚的照顧,也不是什么值錢的東西,你拿著隨便玩玩就是?!?p> 你把這東西叫小玩意?不說別的,就說這血玉蟬的成色那也是極品,稀有程度堪比蕓蕓眾生中飛升成神的人數(shù)。
這遠近幾十年起碼都價值萬金的好吧,真當我做了幾年魔頭做傻了?
我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草包,這是多么珍貴的東西,赤玄心想。
別說,曾經(jīng)的余杭郡錢財實力在各大郡無人可敵,放到現(xiàn)在那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不過郡主夏家一向低調(diào),外人看來只覺得有錢,卻不知道是那么地有錢。
夏朗最愛玉,赤玄經(jīng)??匆姼绺缁ù髢r錢輾轉(zhuǎn)收來各種稀罕玉石,不過因為他從不出面,行事低調(diào),外人是不清楚的。
所以她見過的寶玉真的不少,姜渙之這塊玉比以前見過的那些都要好上許多。
赤玄震驚之余說道:“其實也不用……”
姜渙之打斷了她的話,不容否決地道:“收下就是?!?p> 隨后端起藥碗一口喝下湯藥。
看著姜渙之,赤玄猶豫半晌,只好小心收下玉蟬。
然后看著姜渙之托腮道:“這個地方待不下去了,咱們換地方吧?!?p> 姜渙之一臉疑惑:“怎么了?”
赤玄:“沒什么,就是昨天幾乎把這里的人得罪了光了。你要不信去大街上逛逛,可能會有人對你丟爛白菜、臭雞蛋什么的?!?p> 姜渙之:“為什么會這樣?”
赤玄:“別問,問就是咱們共同的杰作。”
姜渙之:“好,咱們換一個地方,我在別的地方還有住處?!?p> 赤玄:“不用了,我?guī)闳€好地方。”
姜渙之站在無塵洞門口愣了好一會。
赤玄隨意走過道:“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姜渙之:“沒有?!?p> 隨后跟隨赤玄進入洞內(nèi),用余光撇著這里的一切,眉頭微蹩。
姜渙之:“這些年,你一直住在這里?”
赤玄不在意一說:“嗯,餓不餓,應(yīng)該還有些水果大餅什么的。額,水果可能壞了,吃些別的吧?!?p> 姜渙之:“有別的嗎?”
赤玄:“大概是有的,以前吳塵囤了許多東西?!?p> 赤玄一提到吳塵還是有些許傷感之情。
姜渙之:“帶我過去吧?!?p> 赤玄帶著姜渙之來到做飯的地方,這里的東西倒是一應(yīng)俱全,什么都有,還有許多食物。
姜渙之便動手開始做飯,赤玄先是在一旁感嘆,然后也加入進來打打下手,兩個人相得益彰,井然有序。
兩個人開始過上了悠閑的生活,到了飯點兒一起做飯,姜渙之弄來一些木頭,做了幾張木桌、幾張木椅,閑來無事他便在桌子那練字寫詩畫畫。
晚上若有興致便一起拿著椅子在洞口坐著看月亮嗑瓜子。
沒錯,姜渙之也跟著在嗑瓜子,他再也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姜渙之了。
這不,他最近幾日又開始琢磨做木床的事。
姜渙之:“這框架差不多了,我再去買些其它鋪墊的東西,吃的也快沒有了,我買些回來,等我回來。”
赤玄在洞門口懶散地坐著:“嗯,知道了,去吧?!?p> 看著姜渙之離去的背影,她越發(fā)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個老太太,而姜渙之還是意氣風發(fā)的好兒郎。
坐著坐著她便靠在椅子上睡著了。
“沐沐”,赤玄一聽見這兩個字有些恍惚,從夢中驚醒,姜渙之站在她面前。
赤玄看清后,搖了好幾下腦袋,不對啊,她看錯了嗎?她還在做夢嗎?姜渙之竟然牽著一堆豬,太有喜感了吧。
赤玄:“你弄些豬回來做什么?”
姜渙之:“你以前是不是養(yǎng)過,叫小卒?還是小翠?”
赤玄恍然大悟,又露出一絲詫異:“小卒?小翠?”
赤玄哭笑不得:“我品味有這么差?”
姜渙之:“那是?”
赤玄:“小粹,純粹的那個粹。”
然后神色黯淡下來道:“是我哥哥告訴你的吧,他啊,就是這樣?!?p> 姜渙之扯開話題:“這個豬應(yīng)該是長不大的?!?p> 赤玄沒有再說什么,看著這一堆小小的胖豬憨態(tài)可掬,心中歡喜,接過繩子牽著進洞,尋了一個偏洞將小豬安置在里面。
姜渙之弄了一個小柵欄放在此處,兩人就看那些小家伙頂著圓滾滾的肚子跑來跑去,不知竟靠在柵欄上莫名看了許久。
所以現(xiàn)在除了原來的安排,總能在柵欄處看見他們辛勤喂養(yǎng)小豬的身影。
日子一天天過去,看著這些小豬食量越來越來大,體量也是越長越大,完全趕超了他們,真真是好極了。
赤玄與姜渙之呆滯地站在柵欄前,赤玄:“咱們要不要給他們換個更大的偏洞?”
姜渙之:“好主意?!?p> 集市前一個賣豬的小攤旁……
姜渙之:“老板,你不是說這個豬是特殊品種長不大的嗎,現(xiàn)在長得比我們兩個人加起來還要大是怎么回事?”
老板笑嘻嘻地回答:“這個嘛,多多少少會長大一點兒的嘛,那再正常不過了,現(xiàn)在肯定不會再長大了。”
姜渙之:“它現(xiàn)在還能有長大的空間?我看它們也和尋常家豬無異?!?p> 老板:“公子,你要是不滿意,看這樣行不行,我再送你兩只,這樣算下來你也不虧。”
于是老板引領(lǐng)著姜渙之上前,一邊說著:“你來看看這兩只,這兩只保證不會長得太大,與之前那些都不一樣?!?p> 姜渙之:“……”
赤玄站在柵欄前發(fā)愁,她愣是弄了好幾鍋豬食投下去,里面的豬仍然看著她嗷嗷待哺。
她聽見腳步聲似發(fā)現(xiàn)救星一般看過去,卻定睛愣著,呆呆地問:“你怎么又牽了兩只豬兄弟回來?”
姜渙之:“這兩只或許不同?!?p> 赤玄:“呃,那再試試吧。”
一段時日后,兩人再次站在豬圈旁發(fā)呆。
赤玄轉(zhuǎn)頭看看姜渙之無奈道:“這……好像是挺不同的,比起之前那些,似乎長得更大了?!?p> 真是同一個世界,不同的生活,別人郎情妾意,三年抱倆,養(yǎng)兒養(yǎng)女好不樂哉。
他們兩個郎情妾意,半年抱窩,養(yǎng)豬喂食不亦樂乎,眼見它柵欄起,眼見它豬圈塌。
別人養(yǎng)著可愛的小兒郎,他們養(yǎng)著一群豬娃娃,經(jīng)常就如何高效且保質(zhì)地完成喂養(yǎng)進行深刻的探究。
有時或因為不能喂飽豬群而感到愧疚,最近因為養(yǎng)豬開銷太大,赤玄準備重操舊業(yè),以她赤玄魔宗的身份,怎么也會有人給她幾分薄面。
“不可以”
姜渙之看出她心中所想,只是說出了這三個字,面色卻是溫和的。
他雖不贊同,卻也不忍對她嚴厲,但更多的還是心疼,從余杭郡的禍事起,到這中間的七年,遠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