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玄親耳聽到師傅的肯定回答,心中悲涼。
不可置信地說:“我原來一直想不明白,吳恒箜那些藥是從哪個高人手中得到的,我明明服過百靈不解丹,為什么還會被飯菜中的藥所限制功力。還有那金丹滅,從來沒聽過當世有過那種東西,唯一能做到的恐怕只有您了吧,您不僅是當今的醫(yī)圣,還是最了解我的師傅。我的醫(yī)術(shù)乃您所授,您最了解我的用藥,所以風伯伯的事也是您設置的圈套,等著我去跳吧。”
沈雋屹:“不愧是我的好徒兒,你終于想明白了,你的猜測都是正確的。那時我在吳家做客,吳恒箜向我請教過你那特殊的功法,但他并不知道你是我徒兒,我都告訴他了,還給了他專門克你功法的藥,還有金丹滅?!?p> “風間策的事也是我策劃的,那時風間策感染風寒,趙寧杉雖與他爭吵不休,但心中卻是最為關心他的,找到我求到了治療風寒的藥方,加了食材熬成普通養(yǎng)身湯分成好幾次讓他喝下。我知道你在那里,當然也知道你不會坐視不管,我甚至知道你會用什么藥,你一定用了人參,因此我在給趙寧杉的藥方中加了藜蘆,你是不會輕易察覺到的。這兩味藥你一定知道吧,所以正如我預料的那樣,風間策果然死了?!?p> “說來也好笑,這兩個人明明深愛著對方,可就是一對冤家,如果趙寧杉沒有瞞著他給他喂藥,或許風間策就不需要你給他治療,再或者在你給他把脈的時候告訴你服藥之事,你也不至于沒有察覺。不過如果那樣就不是趙寧杉的性格了,所以啊,那兩個人自己作的?!鄙螂h屹帶著嘲諷意味說著。
風靈坤忿滿對著沈雋屹說:“原來是你,你為什么要害我父親?”
沈雋屹:“當然是為了我的好徒兒啊?!?p> 他看著赤玄道:“所以你好朋友父親之死還是與你有關,逃不脫的。事到如今,我都告訴你吧,恨生村,還記得嗎?也是我。”
赤玄:“你是?那個道士?”
沈雋屹:“是啊,那些鄉(xiāng)野村夫還真是好騙。我隨口幾句,他們就要剜你的肉,這其實在我意料之外,你畢竟還是我的徒兒,我也不忍心看見你受到如此委屈,那些人也太狠,剜肉啊,那一刀刀的,要是我非殺了他們泄憤不可。”
赤玄憶起那時的情形,那痛楚,那丑惡的嘴臉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但是最讓她痛心的還是眼前這個她尊、她敬,視之為父的師傅。
她終是不愿相信,從前師傅雖對她嚴厲,但心中對她的疼愛之情她是能夠感受到的,不敢相信這些居然都是他做的。
沈雋屹一字一句,風靈坤都聽在心中,“剜肉”,那該是如何的苦楚。
他不敢想象這一切對于那個驕陽一般的女子是如何的傷害,她是有多絕望才會變成現(xiàn)在這樣。
赤玄眼眶含淚,對著沈雋屹問道:“師傅,您為什么要這么做,難道從我拜師之時起您就在醞釀這一切了嗎?我不信,十年的師徒之情都是假的嗎?”
沈雋屹沒有任何表情:“因為你該死!”
赤玄心中的信念崩塌,她該死,因為她該死,原來她才是最傻的那個。
往事一幕幕浮上心頭,她究竟錯在哪了,就因為師傅說她該死?
赤玄周圍不斷涌現(xiàn)一股黑氣,被至親之人背叛的感受竟比拿刀刺她還難受。
她不服,她自認為沒有做錯什么,也曾經(jīng)對這個世界抱有善意,可是回饋她的是什么,背叛、殺戮、無盡的痛苦悔恨……
“大家快看,那魔頭不一樣了!”
赤玄眼睛通紅,滋生越來越多的怨氣,苼花飛武本就被她練得登峰造極,如今隨著通體怨氣,功力更甚從前。
沈雋屹嘴角上揚,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人群中有人大喊一聲:“趕快阻止她,大家一起上?!?p> 萬人拔刀齊沖,從四面八方對赤玄發(fā)起進攻,將赤玄淹沒在人潮中。
風靈坤吼破喉嚨:“不要!”
雙手難敵千拳,赤玄壓抑怒火,最后一絲理智讓她沒有對眾人下殺手。
但是出手仍然狠辣,猶如鬼魅,但凡靠近她之人統(tǒng)統(tǒng)被她打得吐血,倒在地上的人越來越多。
偶有人趁她不備用劍劃傷了她,她隨即將那人折斷雙手一腳踢開。
她身上掛滿了越來越多的傷痕,但她仍是半仙之身,縱使身在千軍,卻沒有人能傷得她的性命。
她對他們留情,但是每個人都要置她于死地,她幾乎被包圍在一團黑霧之中。
隨著怨氣增長,功力隨之提升,赤玄聚集功力盛怒一震,方圓幾丈之內(nèi)的人都被一掃倒地,傷重撫胸。
赤玄站在中央,冷咧看著地上連連叫苦的人,其余人見狀拿著刀劍不敢動彈。
“三木,停手吧,六師兄還在等你?!憋L靈坤嘶喊。
剎那間,赤玄停手心中重燃希望。
就在這時,忽然地動山遙,這片土地不斷裂開裂痕,石塊滾落。
所有人驚詫不已,心中忐忑不安,出事了!
“哈哈哈哈……差不多了。”沈雋屹發(fā)出陣陣肆虐笑聲,眼中閃爍著希望,狂笑不羈。
沖到赤玄身前,欣喜抓住赤玄的手臂,激動不已:“好徒兒,我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我賭對了,你的師娘馬上就回來了,以后我與你師娘定會好好地彌補你?!?p> 赤玄聽得云里霧里,這轉(zhuǎn)變也太突然了。
赤玄:“什么意思?”
沈雋屹心中大石落下,語氣也變得輕快:“你知道血蠱嗎,有的人生來便是極好的命格,利用血蠱禁術(shù)可以把獸魂寄養(yǎng)在那種人身上,以達到復生的目的。”
赤玄:“所以,我就是那種人?”
沈雋屹欣喜回答:“對,你知道苼花飛武的來歷嗎,苼花取字你師娘的名字,她就叫苼花。她從小便天資聰穎,多年前她在這右北平郡一個石洞,就是我們踩的這片土地下的石洞中,機緣巧合之下偶然尋得天書—河圖洛書,參悟后便編制成了這苼花飛武?!?p> 他繼續(xù)講述這段往事:“只是……時不待我,河圖洛書鎮(zhèn)壓一邪獸,牽一發(fā)而動全身,邪獸威力無窮,有著翻天覆地之能,差一點血流成河。最后苼花她以元神獻祭,與它同歸于盡,用最后一縷殘識鎮(zhèn)壓它在這地底數(shù)十年。”
赤玄:“既如此,師娘她大概再也回不來了吧?!?p> 沈雋屹:“才不是,苼花她絕不可能就這樣死了,她一定以別的方式活著,她與那邪獸融為一體,她一定能夠鎮(zhèn)壓它,只要復活它,苼花就能活過來。”
赤玄:“所以你連收徒都是一場陰謀嗎,我一直都在被你利用。”
沈雋屹:“話也不能這樣說,都是緣分。那時我空有血蠱禁術(shù),卻一直尋不到合適的人選,沒想到偶然路過余杭郡遇見了你,我想這一定是上天安排的,是你讓我重新有了生活下去的動力。夏家與我們投緣,你知道舍身咒來源于哪里嗎,它就與苼花頗有淵源啊,這難道還不說明問題嗎,一定是苼花冥冥中在指引我?!?p> 赤玄呵呵冷笑:“那時你便對我用了血蠱,十年,我跟著你學藝十年啊?!?p> 沈雋屹:“我是在你身上種下了血蠱,將你與獸魂相連,它會隨著被寄養(yǎng)人實力的增強而增強,只有讓你足夠強大才有希望復活它?!?p> 赤玄撕心大吼:“那你為什么要害我的家人,就為了你的私心,平白害死滿城人,你不覺得你太殘忍了嗎?”
沈雋屹:“我殘忍?我告訴你,就算沒有我,吳恒箜遲早也會對余杭郡下手,我只不過加速了這個過程。原本我也想讓你多過幾年的幸福時光,但是既然有機會我只好順水推舟了,只有絕境之下你才可能突破?!?p> 赤玄:“那你不該害風伯伯的??!”
沈雋屹唏噓:“那只能怪他多管閑事了!小沐,其實我早就看出你仙根極佳,稍有助力便能突破飛升,所以我后來所做之事都是為了幫你??!”
赤玄嘲笑:“幫我?呵呵呵,你所謂的幫我便是讓我擔著害死好友父親責任,又千辛萬苦地跑來恨生村促成這一切?!?p> 沈雋屹:“當時的你完全沒有斗志,難道你要在恨生村窩囊過一輩子嗎!只是我千算萬算沒算到你會墮魔,我原本指望你渡劫成功飛升成神的。可是……你是我的徒兒,我看著你這樣何嘗不心痛。”
赤玄冷冷道:“也是你屠了恨生村吧?!?p> 沈雋屹怒道:“那一群無知的鄉(xiāng)野村夫,如此待你當真殘忍至極,我怎么能容他們,當晚我便送他們?nèi)ヒ婇愅趿?,他們統(tǒng)統(tǒng)不得好死。”
赤玄不知是該悲還是喜,師傅還會因為那些人對她的惡毒行徑屠村報復,可是一切不都是他起的頭嗎?
赤玄:“這場屠魔大會的幕后推手也有你的份是嗎?!?p> 沈雋屹痛心疾首:“我自覺對你有愧,你變?yōu)槟ё诤笪覠o顏面對你,便沒有再出手,大不了等著你功力慢慢增強,很快苼花就能活過來了??墒悄闱Р辉撊f不該,不該被感情蒙蔽了頭腦,竟妄想自廢武功與那姜渙之雙宿雙飛,愚蠢之極!我怎能眼看著這些年的苦心經(jīng)營化為泡影。你看看這些人,他們值得你的原諒嗎,當年余杭郡遇難,你哥哥向十三家,哦不對,是十五家,還有風家和熍峰頂,向各大世家傳信求救,結(jié)果呢,可有人前來相助?你哥哥多么驕傲的人,為了救你,眼巴巴求了許多家,每一個人都將他拒之門外,真是可憐哪。這廉價的正義,都是狗屁!”
赤玄忽然想起什么,喃喃自語:“十三?戰(zhàn)十三!”,恍然大悟。
沈雋逸:“可我做這一切并不是真的要害你啊,現(xiàn)在好了,你師娘回來了,我再也不會干涉你所為。”
眾人聽的心驚膽戰(zhàn),太可怕了,真相竟是如此。
沈雋屹滿懷希望:“小沐,咱們成功了,剛剛,你的實力已經(jīng)足夠強到復活獸神,我種了十年的血蠱,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你看看,你師娘馬上就能回來了?!?p> 話間,地搖晃得更烈,眾人顛三倒四,一個巨大的石縫顯現(xiàn)出來。
狂風呼嘯,片刻之間,一個半透明的巨大東西從石縫中逃脫出來。
慢慢地它的身體呈現(xiàn)實物狀態(tài),一個龐然大物立在所有人眼前。
那東西渾身長滿尖刺,龍頭麒麟身,四個犄角,渾身散發(fā)著陣陣金光。
眾人在它面前顯得微不足道,它仰天長嘯,天地變色,天空變成紫金顏色,眾人籠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修—羅—剎!”
沈雋屹驚呼,“苼花,你終于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