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兒知道他的心思,聲音冷冷的:“我們夫妻之間的事,不與你相干。”又看向劉瑞:“我也希望王爺放下個人恩怨,以國事為重。放他走,希望兩國能就此停戰(zhàn)”。
劉瑞看耶律齊那深情款款的眼神,早已打翻了醋缸。又見幸兒依然還護在耶律齊面前,氣就不打一處來。聽了幸兒的話,不覺用鼻子“哼”了一聲打馬讓開路。
耶律齊眼睛一直看著幸兒,忍不住問出心里的疑問:“我對你一片真心,難道你感覺不倒?當初你怎么那么很心拋下我?”
“你不過是錯付給了一個無心之人罷了?!毙覂簹埲痰牡莱隽耸虑榈恼嫦?。
“如果以后你覺得過的不開心,不管什么時候?都可以來找我,不管你過去如何,我都不會計較,怎樣的你,我都會接納的?!币升R依然不甘。
“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她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眲⑷鹇晣绤柹?。
“以后怎樣都不勞你費心,但愿此生不再相見。你還是回去盡快派使者來和談吧?!毙覂罕仨毥^了他的念想,絕情又冷漠的對耶律齊道。見劉瑞讓開路,知他是同意放耶律齊走,也側(cè)身到一邊,讓出路來。
遼國將士已經(jīng)跑過來,將耶律齊抬上擔架。
耶律齊見她對自己說出那樣無情的話,心已涼了,低頭心想:‘她現(xiàn)在已是齊王側(cè)妃了,聽說齊王只有她一個女人,而且很寵她,恐怕她的心中沒有自己的位置了。自己再怎么說也是錯過了,只要她過的好就好,自己終是要放手了?!?p> 再抬頭聲音已無波瀾:“我聽你的,回去就派使臣來晉和談,今天齊王放了我一條生路,我們的個人恩怨就算一筆勾銷,今后不會再因前事去找齊王尋仇,就此別過?!闭f完閉上眼睛,忍著不看幸兒。任由兵士們將他抬走。
遼軍退潮般的全撤走了??諘绲脑吧希诉h遠觀戰(zhàn)的晉軍隊伍,只剩下在戰(zhàn)場上劉瑞和幸兒。
看著陰沉著臉,坐在馬上一動不動的劉瑞,幸兒從沒見過他這樣陰寒的表情,心里不由的生出恐懼來,為了打破僵局,只得自己帥先說話,聲音低低的:“今天的事,是我讓爺丟臉了?”
“你?,你一個堂堂齊王側(cè)妃,一個有夫之婦,不管你是因為什么?都不該當著自己男人的面,護著另一個男人,而且這個人還是鐘情過你的人。你這樣做,你讓我情何以堪?即便是為了大局,也用不著你親自過來?如果不是本王收手快,你以為你還會有命在嗎?你心里有沒有考慮過本王的感受?你覺著你的過失可以讓人饒恕嗎?”劉瑞的聲音讓人聽起來寒到了骨子里。
“是妾行事魯莽了,聽憑爺發(fā)落?!毙覂阂娝绱耍哺淠?。
晉軍的隊伍遠遠的站著,只能看見齊王同一個,闖進戰(zhàn)場護過遼王的少年公子,站在當?shù)兀h,看不出表情,也聽不到他們說些什么,此時沒人敢到兩人跟前來。
“你暫時不必同我回京,以免被軍中的人看出端倪,你馬上回暨遠,在李府閉門思過吧,每日抄兩個時辰的女則女戒。收收性子。好好想想你究竟錯在哪里了?沒有我的首肯,不得出門。”劉瑞說完,提韁繩,讓馬頭面向晉軍軍營,打手勢命軍隊回營,自己也打馬回營。
空曠的土地上只留下幸兒和依然站在遠處,早已被嚇的呆若木雞的聽琴、掌畫、清心、清靜四人。
聽琴首先回過神來,打馬向幸兒奔去,其余三人緊隨其后。來到幸兒近前,下馬圍住幸兒。
聽琴道:“姑娘為何獨自站在這兒,不同爺一起走?他們都走了,我們也回去吧?”
幸兒苦笑,看來劉瑞因為自己舍命替耶律齊擋劍是真的動氣了,都不讓自己跟著他回去了,看了看面色各異的四人:“清心、清靜,你們是王爺?shù)娜?,你們可以自行離開,回爺處去吧?!?p> “不,我不走,側(cè)妃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清靜語氣堅定。
“我同清靜一樣?!鼻逍木o隨其后。
幸兒環(huán)顧一下,看看巳經(jīng)空曠了的原野,心里跟著也空空的,沒著沒落。凄然一笑:“我們回暨遠縣?!?p> 劉瑞回到帳中越想越氣,:‘那是哪里?那是戰(zhàn)場。一不留神就會命喪當場。明明是自己的女人,卻不顧自身安危,舍命去替別的男人擋刀,這算什么?余情未了?’雖生氣,但還是擔心幸兒的安危:“清明,多安排些人,一定要保證夫人安全到暨遠縣李府”。
清明應:“是”出去安排去了。
劉瑞見清明走了朝帳外喊道:“拿酒來”。
帳外的侍衛(wèi),站的筆直,從未見過他如此動怒過,親近的幾人知道內(nèi)情的,明白他這是生夫人的氣。夫人也是,膽子怎么那么大,怎么敢當著爺?shù)拿嫒ゾ冗|王。越想越替夫人捏把汗,夫人沒跟回來,兩個人這是要干什么,分道揚鑣的節(jié)奏。不敢再往下想了,自己還是小心些吧,別被殃及池魚。不明白就里的,見頭頭們都個個小心翼翼,更是噤若寒蟬。清風聽見喊聲,也不敢勸,只得命下面的侍衛(wèi)拿來酒菜,端給劉瑞。
劉瑞自斟自飲,居然頭一次喝的酩酊大醉。
第二天醒來,習慣的伸手去身旁摟幸兒,手抱了個空,睜開眼,抬起頭,覺著頭痛欲裂,朝門口喊道:“拿點兒水來?!?p> 清風忙端來水,扶他起來,遞到他嘴邊,讓他喝。
水一下肚,焦躁去了幾分。問道:“夫人呢?一大早的,夫人去哪了?”
清風被問的愣了一下,小聲的回答道:“夫人昨天沒回來。”
劉瑞剛睡醒,頭腦還一片混沌:“這是什么話,什么叫夫人昨天沒回來。”
清風道:“昨天兩軍交戰(zhàn)時,我們見爺是自己回來的,夫人當時留在陣前沒跟爺走,昨晚爺喝醉了,我們幾人在爺身邊服侍沒敢離開。”
劉瑞柔了柔頭,想起昨天幸兒擋在耶律齊身前的事,又生起氣來,閉上眼睛,壓了壓上涌的酸意。想到自己將要登基、立后,娶妃,為了不傷害到她,也是為了保護她,刻意以此為由,讓她回暨遠縣閉門思過。又想著當時她雖不應親自舍身救耶律齊,但她確實因此阻止了戰(zhàn)爭的繼續(xù)。與國與民她沒有錯,與自己而言,自己雖氣她不顧自身安危去護耶律齊,但也沒到攆走她的地步。想想兩年來二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自己雖萬般不舍,但也只能很心的讓她離開。一是自己要回京登基,祭奠祖廟,接受百官跪拜時,站在自己身邊的人不是她。自己回京后另娶他人,而且同時要娶倆個。違背自己對她的承諾,雖是自己萬不得已,但終究是傷害了她。讓她離開,將來道聽途說到此事,比讓她身處其中,處境尷尬要好。
劉瑞盥洗完畢,讓人擺上飯菜,獨坐在桌前,第一次感受到冷清。吃到口里的飯都沒了滋味,一頓飯吃的如同嚼蠟。
耶律齊再次派來使臣來晉軍營議和,這次議和沒有遇到任何阻礙,雙方順利談成。議和后,耶律齊大軍撤回了遼國本土。
高振被人在幾十里外找了回來。找到時身負重傷昏迷不醒。
劉瑞安排布署接下來的事情。抽調(diào)晉北軍兵力,鎮(zhèn)守邊境,其他東南西三路人馬不必跟隨自己入京,各回各自的守地繼續(xù)鎮(zhèn)守。領(lǐng)各路軍的主帥、將軍、國公等可帶近身的人馬,暫隨自己一起回京。
回京后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劉瑞的登基大典,畢竟國不可一日無君,因為有先皇的旨意,朝中的大臣們也覺得由成年王子繼承要比交到幼子手上更讓國家穩(wěn)定,所以,劉瑞的繼位并未有任何反對的聲音。六部、內(nèi)務府馬上緊鑼密鼓的籌備著登基前的各項事宜。
到達京城后第二天,劉瑞便接到了清心的密報,說幸兒此時在暨遠縣家中,一切安好。
劉瑞拿著報平安的信,久久不能平靜。想著:登基大典之后就要舉行封后慶典,和納張氏為妃。這些不久后定會傳到千里之外的暨遠縣,那時她會怎樣想?她會不會氣自己不守承諾,罵自己背信棄義。不知她能不能理解自己現(xiàn)在的無奈。立后納妃這件事雖不是自己所愿。但卻是自己同意了的。自己現(xiàn)在不知怎么面對她,不如讓她留在暨遠縣,那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一段時間,等國事穩(wěn)定后,自己再想辦法向她解釋?;鼐┮詠恚ㄒ挥X得不適應的是。已經(jīng)和明月生活兩年多了,和她一起同吃同住同行已成習慣,這時倒覺出很是孤單,寂寞,到哪都沒有了家的感覺。
李景順見晉國大軍凱旋,心雖別提多高興,同京城百姓一樣去城門迎接,只見到騎在高頭大馬上的齊王,并未見到幸兒的身影。就催促明誠去打聽幸兒是不是也跟王爺一起回來了,要是回來了,讓明誠告訴幸兒,別太任性,不要急著回家,先照顧好王爺和打理好王府,家里一切都好,讓她別擔心。
明誠在大軍中沒見到幸兒,只得去王府求見,門房帶他見了管家,管家認得她是李側(cè)妃的兄長,很恭敬的請他入府,當聽到明誠的來意,便告知說王爺一直沒回家,聽說回來就住到皇宮前朝大殿中,一直沒有回府,李側(cè)妃也沒回王府,可能跟王爺在一起。
明誠沒法,自己地位低,還沒資格去前朝大殿見高高在上的齊王,想著幸兒易容的手法高明,可能在回城隊伍中,人多沒看出來,現(xiàn)在應該是在王爺身邊,此時肯定是在幫忙處理一些事物呢,只得央王府管家,如幸兒回府,幫其轉(zhuǎn)告父親的意思,便告辭出來。
劉瑞登基為帝的事,及被欽天監(jiān)測出的大典日期,便被詔告天下。李家聽說齊王要做皇帝,全家都很高興,幸兒至少也應是一個皇妃。獨有李景順夫婦知道自己女兒的性子,不免替女兒擔心。女兒即將成為皇上妃子,便不能如從前一樣回娘家走親。今后想見女兒,恐怕要等宮中傳召。又想幸兒回京后沒有回家是正常的事,此時沒給家里來信,恐怕也是忙于新皇登基的事。
劉瑞的登基大典如期舉行,劉瑞應該正式搬到了皇宮的后宮中居住。但經(jīng)過這場戰(zhàn)爭,朝中一片混亂,原來的大臣死的死,傷的傷,還有歸順耶律齊的,現(xiàn)在朝中官員急需調(diào)整補任,劉瑞每日都要忙碌到深夜,希望能盡快讓朝庭走向正軌,所以一直都是住在前朝大殿中,方便有事盡快解決。
國庫因北地災荒和接連的戰(zhàn)爭弄的非常緊張,首要是劉玨的皇陵需要銀兩,只能一切從簡,匆匆竣工。隨后,朝中又?辦了劉玨的葬儀,劉玨后妃的棺槨都隨劉玨的棺槨一起葬進劉玨的地宮。
至于迎娶后妃的事,劉瑞全部交給內(nèi)務府去辦理,內(nèi)務府將下聘的事宜一一列出,呈給劉瑞,并請示劉瑞同意后,分別給高家和張家下了聘禮,內(nèi)務府又擬了誥封給劉瑞審批,經(jīng)劉瑞修改后,擬旨封高云湛之長女高瑛為皇后,張強長子張玉浩之嫡女張文鳳為惠妃,李明月為淑妃,詔告天下。
李府上下聽到幸兒被封淑妃的消息都喜不自勝,同時也接到幸兒來信,說一切都好,現(xiàn)在不能回府,甚是想念家人,讓家人多保重。
幸兒在暨遠李宅中過的也算安逸,時常去錢夫子家陪錢夫子夫婦說話,閑時也陪著錢夫子下下棋。錢鵬做了青山書院的院長,錢冬做了書院的夫子,平時都住在書院很少回家,付雪娥自從知道幸兒嫁給了齊王,不再如從前一樣話里話外針對幸兒,對幸兒雖不親近,卻多了幾分敬重。
一天幸兒照常閑來無事去錢夫子家找老夫妻閑聊,從錢夫子處得知劉瑞登基為新皇,同時封高云湛之女高瑛為皇后,張玉浩之女張文鳳為惠妃,幸兒被封為淑妃的事。
錢夫子還鄭重其事的勸幸兒:“你現(xiàn)在是皇妃了,以后出入要多加小心,我雖不希望你入皇宮為妃,可事已至此,也別無他法。皇上恐怕在不久后,就會派人接你回宮,入宮后要謹言慎行,處處小心,不可爭寵,平安為上”。
幸兒聽后臉色變的慘白,只草草同錢夫子說了聲:“知道了?!北愀孓o,出了錢府。錢夫子以為她這樣匆匆的走了,是一時接受不了這么驚人的消息,心想:讓她回去慢慢消化吧。
幸兒由聽琴扶著,踉蹌的出了錢府,剛走到自己的馬車前,便“哇”的一聲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