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會場尾聲
在三年后的現(xiàn)在,再次看到秦鸞的這張臉的時候,一切的恐懼和不安似乎都煙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安全感和放松感。
而這張三年前自己厭惡至極,曾想著一次都不愿意看見的臉在現(xiàn)在看來有多么的奢侈和彌足珍貴。
秦鸞站在地上,身體微微的下沉,而隨著她的這個動作,其腳邊的落石和灰塵無風(fēng)自起,呈一個螺旋上升的趨勢將兩人包裹在內(nèi)。
老頭賦予給高杰鋼鐵般的堅硬程度,秦鸞是知道的,要想制服高杰就必須活活的將其打到暈厥,要不然無計可施。
秦鸞緩緩抬起右臂,攥緊拳頭,對著高杰的胸口就是一拳,這一拳幾乎是完全的打在鋼筋之上,那鋼筋根本承受不住這力道,直接崩裂成了一塊塊極短的小鐵片往四周濺裂開來,隨后便被螺旋的風(fēng)卷卷入了其中。
雖是有鋼筋的保護,但這一拳高杰還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仿佛心臟都驟停了一下,雖然痛苦萬分,但他能明顯的感覺到體內(nèi)那股旺盛的破壞欲望正在飛快的流逝。
彭的一聲,又是一拳。
這次沒了保護,高杰整個人似乎都快要撐破身后的鋼筋了,體內(nèi)更是翻騰倒海,仿佛整個胸口處的肋骨被打的要往里側(cè)偏移了很多。
而隨著這一拳所帶來的痛苦的消減,高杰發(fā)現(xiàn),那股控制自己的力量正在漸漸的消退,但與此同時,有一個要命的問題出現(xiàn)了,自己的意識也正在消退。
他知道現(xiàn)在的這段時間可能是和秦鸞獨處的唯一一段時間,自己還有很多話想和她說,萬不可以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出差錯啊。
高杰嘗試的活動了一下肢體,只感覺痛得要命,而且癱軟無力,所以他只能改成說話。
但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的語言能力似乎短暫的喪失掉了,嘴巴里只能發(fā)出一連串的嘰里咕嚕宛如一個啞巴想要說話的聲音。
秦鸞看著高杰這幅模樣,眼里閃過一絲落寞,她往前一步,將嘴巴靠在高杰的耳邊,“我知道你想說什么,你問我什么時候回來,我現(xiàn)在就可以告訴你,在你有能力讓我重新回到你身邊的時候,這次,換你來纏著我吧?!?p> 話落,秦鸞后撤一步,打出了最后的,也是最重的一拳。
鋼筋組成的大手終究是無法再繼續(xù)支撐,被高杰的后背直接頂?shù)纳⒘思埽呓艿恼麄€人也因為巨大的力量沖破了鋼筋的阻攔,倒在地上擦行了些許距離方才停了下來。
而在那之前,秦鸞的拳頭和高杰的胸口接觸的一剎那,巨大的波動直接撕碎了高杰的上衣,一個被打碎的懷表碎片迸濺了出來,與此同時,還有一張照片。
秦鸞伸出手指夾住了那張照片,那是自己很多年前的了。
呼……她長呼了一口氣,走到了高杰的身邊,蹲下,將照片塞進了他的褲子口袋里,然后消失在了會場之內(nèi)。
…………………………
無數(shù)個殘缺的夢里,高杰都會夢到那個追在自己屁股后面的秦鸞,但他知道這是一個夢,而在他知道的時候,煩躁的情緒就會沒來由的涌上來讓其被迫的醒過來,就像現(xiàn)在這樣。
高杰眨了眨有些僵硬的眼皮,發(fā)出了一陣羸弱的聲音。
“老板?您醒了?”早就在床邊等待的高萌送上了第一句問候,在她之后,還有弱弱的,“哥哥,你醒了?”
高杰喘了一口粗氣,全身癱軟無力,在高萌的攙扶之下,才靠坐在床頭上環(huán)顧四周,然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在別墅的地下室里,而整個房間之內(nèi),除了自己就只剩下弱弱和高萌了。
“哥哥?感覺怎么樣呀?”弱弱伸出了小手輕輕地晃著高杰的胳膊,“哥哥,你倒是說句話呀?!?p> “高……?!??”在高杰緩了好一會的時間之后,他才勉強的開口講了第一句話,但還是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
聞言,兩人的臉色都變的有些難看,高杰也似乎是察覺到了氛圍的不對,他重新的問了一遍高萌,“高萌,高睿呢?”
盡管在心里多么的渴望這個答案不會從高萌的嘴里說出,但現(xiàn)實還是給了高杰當(dāng)頭一棒,而且是一重棒,“高睿已經(jīng)死了?!?p> 短短的六個字仿佛如利刃一般刺穿了高杰的五臟六腑,而在絞痛的同時,愧疚和自責(zé)也隨之涌了上來。
雖是與高睿相處得時間不久,但其畢竟是自己筆下的一個人物,在作家的眼里,每一個人物都是不可或缺的,每一個角色都是無可替代的。
看高杰的臉色變得異常的難看,高萌趕緊的進行勸導(dǎo),“老板,雖然我們不知道當(dāng)時發(fā)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高??隙ㄊ遣缓蠡谀敲醋龅?。所以,您就別再過度的傷心了,您才剛剛蘇醒,先安靜的靜養(yǎng)一段時間吧。”
“你當(dāng)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因為是我把高睿殺了的啊,我當(dāng)時被人控制了,你能理解我嗎?高萌?”高杰說著說著淚水涌出了眼眶。
高萌坐在床邊,伸出手臂將高杰的頭抱在懷里,并輕輕的拍打著,“我明白,老板做什么都是有理由的,而我們作為下屬的只要相信您不會傷害我們,并且按照您的吩咐去行事就好了。
這是我們的職責(zé),也是我們的義務(wù),您有把我們創(chuàng)造出來的權(quán)力就有把我們銷毀的權(quán)力,在這一點上,您其實大可放寬心的,我們不會怨恨的。”
“姐姐,你在說什么呀,高睿叔叔可是死掉了啊,我們永遠都看不到他了?。俊闭驹谝慌缘娜跞跄ㄖ缇头杭t了的眼眶抽著鼻子說道。
“弱弱,你要記著,我們被創(chuàng)造出來就是為了服務(wù)于創(chuàng)造我們的人,他的利益高于我們所有的東西。
而關(guān)于我們與同類之間的相處的這個問題上,我們可以進行一個互幫互助,團結(jié)友愛的相處形式,但這不代表在他消亡后,我們要變現(xiàn)出人類所具備的感受能力?!备呙然氐?,
“因為我們沒有時間去悲傷,服務(wù)老板是我們的重中之重,因為有了一位成員的缺陷,我們現(xiàn)在該想的應(yīng)該是如何補上這塊漏洞,而不是在這里進行沒有意義的吊唁?!?p> “為什么和自己有關(guān)系的人去世了,為他哭泣也會變成一件浪費時間的行為呢?”弱弱突然異常的認(rèn)真了起來,那副行為舉止儼然與一個大人無疑。
“因為我們并不是具有復(fù)雜感官的人類,我們只是一種工具人而已,我們要做的就是服務(wù)于創(chuàng)造者,其余的一切和創(chuàng)造者沒有關(guān)系的事情,我們?nèi)プ龅脑?,通通都是沒有意義的。”高萌這次也換了一個面對同齡人時所持有的語氣。
“哼,不跟你說了,說不過你。”弱弱畢竟還是個小孩,讓她跟一個成年人講道理怎么可能,所以她只能耍起了小孩子的本性,撒嬌般的哼唧了一聲,就轉(zhuǎn)過頭去不理高萌了。
高萌還打算追著解釋一番卻被高杰打斷了,自醒來到現(xiàn)在,他的身體恢復(fù)了不少,最起碼可以進行一些簡單的肢體動作了,“高萌,別再說了,高睿的尸體呢?”
“我們死亡是沒有尸體的,只會化成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p> 高杰沒成想那次從幻境中出來看到的高睿竟然是最后一眼,他在愧疚和怨恨的情緒之下,埋下了一顆復(fù)仇的種子。
雖然這件事情,有一部分的原因是自己的處置不當(dāng),但還有一部分就是那個該死的老頭,之前單單是因為秦鸞的原因,但現(xiàn)在,再加上高睿的一條命,這個仇高杰非報不可了,這也算是給死去的高睿一個交代。
想到這里,高杰的愧疚感多多少少的小了很多,他環(huán)顧了一下地下室,開口問道,“我們?yōu)槭裁词窃诘叵率??別墅怎么了?齊管家呢?”
“哎……”高萌嘆了一口氣,“別墅基本上已經(jīng)被人爆破了,每一天幾乎都是數(shù)十個人組織起來過來鬧事,不是打砸就是辱罵。
齊管家擔(dān)心您身上的傷還沒痊愈經(jīng)不起這么折騰,所以就讓我?guī)鷣砹说叵率?,而他還在上面與那些粗魯之人交涉。”
那些鬧事的人想也不用想肯定就是協(xié)會里的成員了,但是高萌口中的這個每一天倒是讓高杰有些意外,“每一天?我到底睡了多久?”
“三天?!?p> “三天?!”
“對?!?p> 高杰摸了摸上身,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上身竟然是赤裸的,但下身倒還穿著褲子,“我懷表呢?”
“什么懷表?”
“就是我戴在脖子上的懷表啊?”高杰在自己的胸口處比劃了幾下。
“我不知道,我接到您的時候,您就是現(xiàn)在的這副模樣,除了我給您把鞋脫掉了之外,我就再也沒有碰過您了?!?p> “怎么可能?我明明戴在這里的?”高杰把脖子摸了一個遍,然后起身將被窩掀了開來,最后才伸手摸進了褲子的口袋里,沒有懷表,倒是有一張秦鸞的照片,那是高杰裁下來用來裝飾懷表背景的。
他看著那張照片,才緩緩的穩(wěn)定了下來,就像是一個小孩子找到了自己心愛的玩具。
回憶起之前與秦鸞的短暫接觸,高杰也知道那塊懷表可能在很大程度上已經(jīng)被打成粉末了,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照片。
照片沒事那就好,高杰仔細的看了一會,才重新的收進了口袋里,“我手機呢?劉可的電話有沒有打進來過?”
“在這兒?!备呙葟纳砗蟊黄渖碥|遮擋住的床頭柜上拿起了一個手機,“但是打沒打過就不知道了,這里是地下室,沒有信號的?!?p> 高杰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確實連一格的信號都沒有,“我們現(xiàn)在能上去嗎?”
“現(xiàn)在還不能,得等著齊管家下來,他每隔一段時間都會偷偷的溜下來看看您的情況,等下次他下來,如果您活動方便的話,我想我們應(yīng)該可以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