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秀走了,但禹音知道她不會離自己太遠(yuǎn),就像自己不會離開靜湘一樣,雖說兩者的陪伴尚有區(qū)別,但在這輪回境里,三個人的命運已經(jīng)不可逆地交織在一起了。
禹音覺得自己似乎錯了,他一直以來都不絕對相信自己,見到端木秀之后更加覺得如此,他做的一切雖然不是出于什么私心,但終究是破壞了輪回境原本設(shè)定好的規(guī)則,這樣對什么都不知道的靜湘來說,完全沒有好處。
禹音身體解放后,心靈卻不得不縛上一道沉重的枷鎖,他走到靜湘面前,面無表情道:“我們回家?!比缓笠粋€人自顧自地在前面走起來。
靜湘小心翼翼的在后面跟著,忍不住問道:“哥,剛才那個女孩是誰???你們是不是認(rèn)識?”
禹音道:“是,而且我認(rèn)識她比認(rèn)識你還要早?!?p> 靜湘不解,禹音明明只比自己大兩歲,怎么可能記得更早認(rèn)識的人?于是又問道:“你們的關(guān)系,看上去很古怪?!?p> 禹音微微一笑:“十七歲那年,她暗戀我,然后我同意了,后來因為某些原因她離開了,然后我就很難受,后來就遇見了你?!?p> 靜湘越來越不懂了:“哥,你在編故事嗎?你今年才十六歲啊?!?p> 禹音忽然扯開話題:“我覺得麥小豆這人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p> “???我不要,不行不行,絕對不行?!膘o湘嚇了一跳,看哥這樣子,這是要把自己賣了的節(jié)奏啊。
“嗯,隨你便。”禹音從口袋里摸出微微帶著潮濕的鑰匙,將小屋的門打開,發(fā)現(xiàn)屋子里一片狼藉,什么都不剩了。
“我們家被偷竊了?”靜湘捂住嘴驚呼。
“簡直就是搶劫嘛,沒什么大不了的,最多我再給賺回來?!庇硪魺o所謂地躺在床上,心想起碼還有地方睡覺,便不想那些煩心事了。
靜湘連忙去搖哥哥:“禹音,我們要不要報警?”
禹音搖搖頭:“報什么警?這么點家事,值得勞煩人家警察同志嗎,你去看看自己屋子里的作業(yè)還在不在?”
靜湘哭喪著臉道:“我們家的電視機(jī)沒了?!?p> 禹音道:“沒事,我還有游戲機(jī)呢。”
靜湘跪在地上生無可戀道:“家里的衣服沒了。”
禹音道:“沒事,以后在家不用穿衣服。”
靜湘撲在他懷里難過道:“爸媽到底去了哪里???我好想他們?!?p> 禹音依然撐著一縷笑:“還有大黃呢?!?p> “大黃會老的,我不想看著它死?!?p> 禹音看著她的眼睛道:“想想未來,我們還有很多夢想可以實現(xiàn),明天我就輟學(xué),然后一心一意負(fù)責(zé)賺錢,你呢,繼續(xù)上你的學(xué),什么都不用想,就這么——”禹音說著,忽然頭一歪,吐出一口血來,然后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了,只睜著眼睛發(fā)呆。
靜湘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伸出手在禹音臉上撫摸著,顫聲道:“禹音,你不要嚇我,你是不是生病了?我是不是該帶你去醫(yī)院?你不要這樣,你……”
但禹音不為所動,他的生命力很微弱,真的跟死了一樣。
靜湘這次真的怕了,她想起生物課上講的人工呼吸,便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將嘴唇遞到禹音嘴上,用力地吹氣。
禹音推開她的臉,無力的道:“不要吃我豆腐了,我都快憋死了,我沒事,就是有點累?!?p> 靜湘看見禹音醒來,心中頓時一陣傷悲,伏在禹音胸前低聲哭泣。
靜湘這一難受,禹音頓時呼吸順暢起來,他坐起身,對靜湘無比認(rèn)真的說道:“靜湘,我想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其實,我們兩個人的命是拴在一起的,換句話說,我們兩個人最終只能活下去一個?!?p> 靜湘看著禹音,這次沒有出聲辯駁。
禹音繼續(xù)道:“不同的是,你死了還會有下一世,而我死了,就會徹底地消散?!?p> 靜湘思索了一會,便道:“哥,我想知道全部的真相。”
禹音靜靜地看著靜湘,整理了一下思路,道:“真正的你,名字叫燭巖,我叫俞樂。那一天,我們相遇在東域,幽冥森林的一個破落山洞里……
凜冬之戰(zhàn)將至,你為了破凡,墮入輪回幻境,此后,失去前世記憶的你眼中看到的皆為幻象。第一世,在原世界的荒古,你是妖妖……而現(xiàn)在的你,是經(jīng)歷輪回境的第二世?!?p> 靜湘怔怔的聽著,思緒萬千復(fù)雜。
禹音道:“你可以不相信我說的,畢竟,你看到的這個世界,也很真實?!?p> 靜湘道:“就算我相信你,可是我該怎么做呢?按照劇本,我死,你生,然后下一世的我不記得這一世的事情,有什么意思呢?”
禹音道:“這一世的主題,我想大概就是命運,你大可以服從它,也可以選擇和我一起,孤獨的面對這個虛妄的世界,憑著渺小的力量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靜湘趴在桌子上,很疲憊道:“你讓我想想,俞樂?!?p> 禹音走到靜湘的書桌面前,按亮臺燈,戴上眼鏡,捏著筆在本子上寫東西。
靜湘走過來,看著新的劇本在禹音的筆下漸漸書寫著,她的影子投射到灰白的墻上。
“俞樂,我想我愛你?!彼谛睦镎f著。
禹音的筆鋒頓了一下,看了一眼電子表,眼眸漸漸被黑夜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