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的日子又歸于平靜,芙凝因為不傷的回來病情也好轉了不少。一切都是那么和諧。
這日離出嫁還有兩日,舒怡有些睡不著了。她突然想暢享下婚后生活,可是一切都是空白。她始終是放不下江家的一切。
白天,銘鳶來到她的這里,兩個人說了很久。銘鳶還是一臉俏皮,不管阿姐說什么,都是對,都是好。把舒怡氣得又恨又想去笑,兩個人又像是兒時瘋鬧在一起。
送銘鳶出門的時候,舒怡的眼淚有些要掉了下來。結果,銘鳶突然回頭,不但嘲笑她,還沖她做鬼臉。不正經不過三秒,銘鳶就撲在她懷里哭得撕心裂肺。她的眼淚再也是控制不住,和妹妹抱住哭了一會。
許是這個原因,她竟然是有些失眠了。起身,拿了一件衣服,穿好打算是去院子溜達一下,紓解一些。
正出了東廂房院子,她就隱隱約約聽見有人在唱《宮墻柳》。她一下子就猜到了是誰,只是好奇為什么會大半夜唱戲。于是,她走了幾步,穿過抄手。
月夜朦朧,暗影浮動。一個男子并沒有裝扮上,只是手里捏著一把折扇在認真的表演。
一旁的太師椅上,坐著看客,他直直地望著旦角,臉色很是憂郁。
“哥,這么晚,還沒睡?”舒怡找了一把椅子,在哥哥旁邊坐了下來。
聽到來人,沐童停了下來,行了禮想要退下。
“睡不著。”不讖一臉心事,“沐老板別走,你接著唱吧?!彼白×苏讼碌你逋?,讓他繼續(xù)唱戲,不要被他們打斷了。
沐童猶豫了一下,嗓子又唱了起來。
舒怡點點,沒有再說話,認真看著沐童唱起戲。
那真是一副好嗓子,手眼都十分到位,一看便是練了許多年。衣袂飄飄,唱詞婉轉回腸,似有千萬般憤恨苦楚。
“哥,粟粟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了?”舒怡是真心想讓大哥收了粟粟,思前想后了好幾天還是又提了起來。
粟粟從小就跟著她,早已經是情同親姐妹,就是不嫁大哥,她也定當是要幫她找個人中豪杰,讓她從此一生平遂。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哪怕是把正室都是可以許她?!辈蛔徝摽诙觯爸皇?,她不愿意,我也就不想逼迫什么?!?p> 粟粟這個姑娘身上有一種韌勁,脾氣秉性都及其像自己的妹妹。其實,從某個角度,兩個人也長得很像。提到自己的妹妹,他不由得發(fā)自內心的贊賞。興許是,他這個妹妹跟他淌著一半相同的血液,所以比完全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和妹妹更要親近。他一直覺得,可惜妹妹不是男兒身,若是男兒身,一定是大有作為。
“粟粟,是從小就伴著我。這個家,我交給她,放心了。要是哥哥有這個打算,那是極好的,我明日就跟她說說?!笔驸c點頭,要是哥哥沒有意見,那粟粟的工作她來做就好。
他們不知道,粟粟因為發(fā)現(xiàn)小姐睡不著,也跟著走了出來。這聽見他們對話十分詫異,沒想到小姐竟然如此看重自己。她本就心難受,不舍得小姐,如今聽了,更是眼淚止不住了。
“小姐,”粟粟輕輕喚了一聲,整個人跑了過來一下子就跪在舒怡的膝邊。
舒怡有些愣住了,轉而就明白了,把她摻了起來??墒撬谒诓辉敢馄饋?,她只好把粟粟的頭攬在膝上。
“小姐,你放心,粟粟一輩子就不出這個門,替你守好這個家。但是,我不想嫁人,誰都不嫁。”粟粟一時激動,說的也是語無倫次。
“傻姑娘,其實我一早就看出來大哥對你的心思。只是,會委屈你做小而已。”舒怡哄著,“再說了,我也會時?;貋淼?。粟粟,不管你嫁誰,我一定也要讓你風光大嫁的。”
“小姐,我說得都是真心的?!彼谒谮s緊趁著月色想要發(fā)誓。其實,她也明白小姐的苦心,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一生一世一雙人,她哪怕下嫁了,也不想著以后會與人爭寵。
舒怡點點頭,也不再堅持下去,讓她早點回屋子去睡了。
不讖沒有說什么,只是在癡迷地聽著戲,仿佛這些與他無關。舒怡轉過頭,征詢他的意見,他只是微笑一下,又轉過頭去。
舒怡見哥哥的意思,也懂了,若是兩人有心有意,自己也是樂于成全的。
這日,終于是到了她出嫁的日子。天還沒亮,她就爬了起來,開始了繁瑣的流程。沐浴過后,請得喜婆,開始給她絞臉。那邊幾個丫鬟輪流給她擦干頭發(fā),做盤發(fā)。臉絞干凈,就開始一層又一層糊上個各種胭脂水粉,還有指甲上的豆蔻。粟粟和幾個丫鬟開始給她穿婚服,一共七層。這么熱的天,穿這么多層,她瞬間不想說話了。衣服整理妥當,才小心翼翼地把頭上戴上金冠,又用各種金簪固定好。隨后,粟粟又取來金玉長鏈掛好,最后給她戴上了富貴鎖的金項圈。
看著歪著頭,畫著濃妝都不真實的舒怡,粟粟忍不住笑了起來。舒怡翻翻白眼,假裝氣得鼓腮幫。粟粟看見這么可愛的小姐,有些恍惚了,好像回到了是許多年前。
這時不讖和銘鳶走了進來。他今天換了一身玄色喜服,頭發(fā)梳得整齊,帶著冠,臉上的虬髯胡子都給剃了。看著這么正式地哥哥,舒怡有些愣住了,好像是那年哥哥念書,放了學就會買些糕點帶給自己。銘鳶今天也是特意穿了一身玄色禮服,雖然有些老氣,但是貴小姐的氣場還是足的。
不讖走了過去,單腿著地跪了下來,拍拍自己的肩膀,“來。上馬?!币蝗?,小時候,她吵鬧的時候,哥哥便會背著自己在院子里瘋跑,逗自己開心。
粟粟和銘鳶趕緊把她扶起來,倚靠上不讖的背部。不讖小心地把妹妹背了起來,另外兩個人在一旁扶著。
“姐,你太重了,哥哥有點吃力?!便戻S一邊說一邊做鬼臉,活躍氣氛,免得大家太過于傷感了。
“你別胡說,你姐姐穿得厚,身上東西又多?!辈蛔徻s緊反駁。
“姐,哥哥太偏心了。上次,我摔壞了腳,哥哥說他抱不動我,還說我是大姑娘這樣不好。讓仆人給我抬回來的?!便戻S趕緊告狀,逗得大家都樂了。
“行,你出嫁了,哥哥也背你,”不讖向銘鳶做了保證。
銘鳶點點頭,“哥,我都記下了,不能反悔?!?p> 就這樣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把舒怡送上了花轎。
舒怡的轎簾一放下,不讖的眼眶濕潤了,他趕緊轉過去,用袖子擦了擦。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隨著轎子越走越遠,銘鳶哭得傷心欲絕,不讖趕緊把她摟在懷中不停地安慰她。粟粟在一邊也哭得傷心。三個人垂頭喪氣,回到了府中。府中一天也沒開火。
舒怡坐在轎子里,頭上的發(fā)冠實在是太重了,壓得她頭痛不已。她歪著頭,想要靠一靠??墒?,轎夫們按照當?shù)氐牧曀?,走五步搖一搖,搖的她都要吐了。
行過禮,拜過堂。舒怡被送進了洞房。她有些緊張,暗暗地絞著手。這么就嫁了,她怎么能不甘心起來?人也是她自己選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虞思喝得不少,搖搖晃晃走了進來。舒怡一聽到腳步聲,立即坐直了起來??此@么緊張,虞思笑了。為了緩解尷尬,他走了出去,過了一會才再走了進來。手里拿著些吃的,遞給她。她接過來吃了些東西,餓了一天,也沒卸妝就吃了起來。
喝了合巹酒,舒怡還是有些尷尬。虞思笑笑,指了指外面。
“今天我去書房了。你早點休息?!闭f完,他就轉身離開。
舒怡終于是送了一口氣,開始摘掉各種飾品,卸掉臉上的妝,換掉了厚重的禮服躺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