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在馬車里,姚堯這才知道,月隱熙箋為何要一個最寬敞的馬車,只要姚堯想要逛哪家鋪子,月隱熙箋根本不讓姚堯下車,直接吩咐隨行醫(yī)館和侍從,把那些對胎兒無害的東西全都買下來搬上車,讓姚堯選擇,沒選上的,直接送給窮人,一路走來,場面十分壯觀。
姚堯抿唇:“夜神大殿,您確定您不是來體察民情的?”
月隱熙箋淡淡地說道:“你快要生了,磕著碰著怎么辦,誰知道萬一哪家小姐身上的熏香對小家伙有害怎么辦?萬一遇到劫匪怎么辦?放心,車里絕對安全?!?p> 姚堯這才發(fā)現(xiàn),這輛車……是當年應龍大殿迎娶允葃殿下的婚車,別說劫道,打雷都劈不壞,震都不帶震一下的。
姚堯幾乎要抓狂,月隱熙箋,你不是不是女人?。抠I東西的重點是東西嗎?是買啊?。?!是逛街啊?。?!
可是很顯然,月隱熙箋在那里風雨不動安如山,把姚堯的抗議忽略了個徹底。
“我要吃飯!吃飯!你總不能讓我在車里吃吧!”姚堯抓狂,朝月隱熙箋抗議。
月隱熙箋:……
朱雀閣是月隱城最有名的一家飯館,這里的菜特別有名,月隱熙箋包了整個頂層,如此“豪”橫讓姚堯咂舌,以前都說月隱城富庶,今日她才見識到,月隱城到底多有錢。
姚堯提起裙子剛要抬腳,就被月隱熙箋攔住了。
“喂!你要干嘛?”姚堯唇角一個抽搐,不會吧,她帶自己來這里就為了站在門口聞味兒?
月隱熙箋無奈:“我訂的頂樓,你確定大著肚子,一步步爬上去?”
姚堯眨眨眼睛:“不然呢?”話音剛落,姚堯腳下一空,她驚呼,條件反射地抱住了月隱熙箋的脖子。
“我抱你上去?!痹码[熙箋淡淡地說。
姚堯眨眨眼睛,咽了口唾沫
“哦?!?p> 姚堯懷胎九個多月,自然豐腴不少,又有個孩子,肯定是有一定重量的,上樓月隱熙箋又小心翼翼,等到上了樓頂,月隱熙箋都出汗了。
姚堯可憐兮兮地給月隱熙箋擦汗:“真是辛苦夜神大殿了,要不是嫁給尹觴,我肯定嫁給你?!边@樣的女人,太難找了。
月隱熙箋翻了個白眼,不看她裝模作樣,把菜單遞給她:“點吧。”
龍窟山這邊,不知道誰得到了月隱熙箋離開的消息,紛紛又圍了上來,大殿之內,洛瑾瑜眉頭緊鎖,聽著外面的叫罵聲。
“出來受死!”
“還我弟子命來!”
“你就是個不祥妖孽!”
“不殺你不足平民憤!”
洛瑾瑜眉頭越鎖越深:“桑杰!去,去地牢,布結界,不能讓素帛聽見?!?p> 桑杰領命:“是!”
洛瑾瑜一直告訴自己,一定要忍,一定要忍,如果忍不住,那么妖神的詛咒就坐實了,月隱熙箋為自己做的一切就前功盡棄了。一定要忍……他可以殺人,他殺人不要緊,可是不能讓月隱熙箋難過……
門外的喊打喊殺聲不絕于耳,忽然……停了。
桑杰跑了進來,神色慌張:“王爺,雪螭……撞墻自盡了。”
洛瑾瑜心頭一緊,倏地回身,眼中盡是難以置信,眸中的淚光閃啊閃,桑杰明顯地看見他身影一晃:“你說什么?”
“王爺,這……”
洛瑾瑜推開桑杰,直奔地牢。素帛現(xiàn)了原型,一頭通體雪白的螭,小時候,洛瑾瑜還叫她“小白癡”來著。
尹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洛瑾瑜,此刻的他再也不是那個鬼君捧在手心上的寶貝。
洛瑾瑜每走一步都是顫抖的,他跪了下來,他們已經(jīng)很久沒見了,雪螭已經(jīng)奄奄一息,隱隱能聽到微弱的呻吟。
洛瑾瑜咬牙,緊緊地壓抑著眼角的淚,不讓它流出來,摸著她的腦袋溫柔說道:“素帛,你聽見了嗎?外面安靜了。真相大白了,我們素帛沒做錯。”
原本虛弱的眼皮微微抬起,仿佛是求證一般。
洛瑾瑜點點頭:“我們馬上就能出去了,你看,我來了,我給你準備了好多吃的,都給你?!毕肫鹦r候,那個時候的素帛也像現(xiàn)在這樣,不過身軀尚且沒有這么龐大,總是和他搶東西吃。
洛瑾瑜一揮手,讓素帛現(xiàn)了人形,他抱起素帛:“外面天氣很好,我們走吧。”
素帛的額頭還在流血,怎么都止不住。
天牢盡頭,久違的陽光中午照到了她的身上,那種暖洋洋的感覺已經(jīng)闊別一萬年了。素帛笑了,眼淚溢出眼角,她在耳邊輕聲說
“小王爺,地牢太冷,素帛……真的沒有?!?p> 洛瑾瑜緩緩合上眸子,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
陽光在洛瑾瑜的臉上掃下一片側影,將他眼底的情緒隱藏。
素帛的指間一點點涼了,洛瑾瑜懷里一沉。他含淚的眸子慌忙看向素帛的臉,素帛雙眸微闔,抱著他脖子的手垂了下去。
“素帛!?。。。 ?p> 素帛的音容笑貌一下子灌進洛瑾瑜的腦子里,幼時,他們是唯一的玩伴啊。沒想到,卻為了自己,在那陰暗狹窄的地牢里度過大半生……他要還她自由的,她到底還是沒等到。
不知過了多久。
尹觴拍了拍洛瑾瑜的肩膀,安慰道:“別難過了,她說……不想你為難,她走了……你就能……就能對他們有個交代?!?p> 素帛漸漸地現(xiàn)了原型,城門打開,洛瑾瑜抱著素帛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眾人一怔,沒想到雪螭竟然……
尹觴怒不可遏,嚷嚷著:“看見了嗎?她一直病著,本就命不久矣了,怎么去殺人?”
洛瑾瑜把素帛放下,用手,擦去了她額頭上已經(jīng)凝固的血跡。
“是誰說她殺人的?誰家的弟子是她殺的?站出來。”洛瑾瑜面無表情,仿佛一個牽線木偶,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人群中,幾個人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幾位家主站了出來:“小王爺,如果這畜生早就以死謝罪,我們就不會來擾了龍窟山清凈。”
其余幾人紛紛應和:“是啊,是啊?!?p> 洛瑾瑜唇角一勾,那是一抹嗜血的笑:“好啊?!?p> 他抬手,祭出寒玉簡,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寒玉簡一揮,前面那幾個人直接凍成冰塊,洛瑾瑜寒玉簡往手里一拍,那幾個人直接爆破成碎末。
眾人直接嚇得腿軟。
洛瑾瑜笑容中帶著一抹邪魅:“素帛……不是畜生!”
眾人棄甲曳兵,紛紛潰逃。
遠處,一匹快馬,那是月隱城八百里加急:“小王爺,將軍,姚堯郡主生了!”
可是尹觴卻高興不起來,二人靜靜地看著地上的素帛,慢慢一點一點羽化,消失在這天地間。
話說兩人剛到朱雀樓,姚堯點完菜,月隱熙箋遞給隨行醫(yī)館檢查,醫(yī)官掛掉幾盤孕婦不宜的菜品,這才交給小二。
誰想到,這邊飯菜剛端過來,姚堯就胎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