浚九坐在六椽廳主位上,修長的食指敲打著桌子,每一下都讓在場的諸位仿佛在凌遲。
天界早就有傳聞關(guān)于陛下和禾遙神官……如今陛下又……看來這陛下果真有龍陽之好。
主位上,浚九裝模作樣地說道:“溟輝深得朕心,朕思前想后,不如……就直接帶去九重天給禾遙神官做個伴……”
“陛下!”此言剛出,六椽廳地上就烏泱泱跪了一地人。
“陛下,應(yīng)龍大殿就剩下這么一個兒子了,請您高抬貴手吧。”
“陛下,如若陛下非要如此,請賜臣死罪,讓臣向應(yīng)龍殿下請罪……”
“陛下……”
這些人畢竟都是外戚,是有一定血緣關(guān)系的,不像那些長老眼中只有權(quán)力和利益,這也是月隱溟輝能容忍他們至今的原因。雖然他們平時說一不二,頑固得很,又有時候不免會有自己的私心,可是如果真的遇到事情了,他們是真的會為自己著想的。這可不是會看著月隱溟輝就這么被浚九禍害。
月隱熙箋靜靜地看著不說話,當她進王城的那一瞬,她就知道這是怎么回事了。不過她沒想到的是,浚九這次玩的這么大,竟然出賣色相。月隱清竹坐在她旁邊,全程捂臉,這叫什么事兒啊,月隱溟輝就為了成個婚,你至于這么拼?知道你向著你這個表弟但是你怎么也得有個底線啊?
當浚九第一千次委婉地提出要帶月隱溟輝去九重天的時候。
終于有人提出
“陛下,應(yīng)龍殿下在世時,已經(jīng)為溟輝選好了妻子,應(yīng)龍殿下重諾,請陛下成全。”
此刻,兩人心中終于松了口氣,不過,這戲還得接著演,浚九面色復(fù)雜,從震驚到痛苦再到痛心疾首,月隱熙箋都感覺這演技辣的她睜不開眼睛,浚九捶胸頓足:“豈有此理!”
眾人紛紛叩頭:“請陛下息怒!”
浚九一拍桌子:“你們是在戲弄朕嗎,這事為何不早說!傳出去,朕還怎么做龍?。 ?p> 眾人叩首:“微臣該死,此事絕對不會外傳?!?p> 月隱熙箋:……
月隱溟輝:……
月隱清竹:……
就這樣,在浚九的大呼小叫之下,月隱溟輝和禾悠的婚期終于定下。
浚九一副火冒三丈的樣子,轉(zhuǎn)身偷偷還不忘和月隱溟輝擊了個掌,比個耶。
禾遙聽聞,扶額,他也真是服了,浚九果然能文能武,禾遙都在想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朝陽神庭的城主夫人,讓她找浚九哭一哭,說不定浚九能專門下凡給她打小三兒去。禾遙想著如果自己的父母知道這個爛主意還有他的份兒估計會把他掃地出門,禾遙無奈,這事兒太丟人了。
送走了幾位外戚和浚九,月隱溟輝小心翼翼地走到月隱熙箋面前,月隱熙箋一聲咳嗽,月隱溟輝膝蓋一彎,“噗通”跪在地上。
理直氣壯地喊了一聲:“姐!我錯了!”
月隱熙箋挑眉,慵懶地吹吹手里的熱茶:“怎么?我的小殿下?戲還沒演夠呢?”
月隱溟輝立刻狗腿地為月隱熙箋倒茶捶腿:“姐,我真沒想到要把你叫回來,都是浚九表哥的主意,他說你回來他們才能真的信?!?p> 月隱熙箋抬手就要拍死他,月隱清竹立刻上來攔?。骸肮{箋,這是親的,打壞了就沒了。三思……”
月隱熙箋:……
回了月隱城,好不容易忙里偷閑,想著帶著洛瑾瑜去城里什么好看的地方看看,沒想到,洛瑾瑜今天竟然想要去禁地。畢竟那里是他唯一沒去過的地方了。
月隱熙箋想了一會兒,答應(yīng)了:“走吧?!?p> 洛瑾瑜其實并沒有對那里多好奇,只是那里的人,總覺得太過熟悉,他有種預(yù)感,或許……是故人。
那山洞依舊在那里,里面的哭喊聲甚是恐怖,月隱熙箋讓人把兩邊蠟燭全都點亮,杰桑默默地跟著兩人。三人終于到了山洞里。
里面的確囚禁著一個人,那人渾身捆著鎖鏈,看樣子已經(jīng)在這里囚禁很久了,月隱熙箋的性子洛瑾瑜知道,到底這個人干了什么事能讓月隱熙箋大發(fā)雷霆把她囚禁在這里呢?
洛瑾瑜走近一看,那張臉……是半夏!一萬年不見,若不是那九州獨一份的碧眸,洛瑾瑜真以為自己認錯人了。
“怎么會?半夏?她不是死了嗎?”洛瑾瑜驚呼。那天茶館的說書人就是這么說的,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什么秘密?
月隱熙箋一臉淡定:“我騙人的?!?p> 洛瑾瑜:……
能把我騙人這三個字說的這么理直氣壯,估計除了月隱熙箋也沒別人了。
半夏的聲音似乎不對,只能嗚嗚地發(fā)出聲音,卻說不出話來。洛瑾瑜一看,舌頭還在,看樣子是被點了啞穴。
洛瑾瑜直接問道:“她怎么在這?”
月隱熙箋冷笑一聲:“讓她死了太便宜她了?!?p> 這半夏到底做了什么事能讓月隱熙箋掛懷至今?洛瑾瑜正琢磨著。
月隱熙箋好似沒事人一般:“太晚了,回家了!”
太晚了?這才正午,而且才剛到這里,月隱熙箋就想走了,洛瑾瑜感覺,月隱熙箋一定有什么事瞞著他。不過,他沒有多問,如今的月隱熙箋,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他沒有詢問的立場。
二人走出山洞,洛瑾瑜看到月隱熙箋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也正猶豫不決,最終還是:“箋箋……”
話音剛落,就被摁倒在山洞石壁上,洛瑾瑜一驚,背后的石壁真的很硬,可是他第一反應(yīng)卻是抬手穩(wěn)住要拔刀的桑杰。
月隱熙箋的傷似乎好的很慢,他雖然不說,可是洛瑾瑜感覺她走路的腳步總有些虛浮,洛瑾瑜怕加重她的傷勢,沒敢掙脫。兩人挨著很近,洛瑾瑜能聽見月隱熙箋粗重的呼吸聲,她沉默如冰的眸子似是被點了火,她的聲音,激動得顫抖。
“洛瑾瑜,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除非我死?!?p> 洛瑾瑜被她駭住了,他似乎不認識眼前這個人了。月隱熙箋在他眼中容易害羞,對人冷漠,是比較吝嗇吐露情感的人,此刻……一種復(fù)雜的情感在洛瑾瑜心尖蔓延開來,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高興,還是不高興,他呆愣地看著月隱熙箋,從來沒有這么一刻,洛瑾瑜想如果時間就這么停著就好了他和月隱熙箋之間沒有任何人,也沒有任何障礙,她就在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
“夜神殿下,你逾距了?!苯苌5穆曇舸蚱苾扇酥g的氣氛。
月隱熙箋仿佛大夢初醒般,眼中漸漸回歸平靜。
“你怎么了?”洛瑾瑜一愣。月隱熙箋從未在他面前如此失控過。
“對不起?!痹码[熙箋喃喃道。
洛瑾瑜唇角一勾,盡是包容寵溺:“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
杰桑見狀,識趣地走遠了。
月隱熙箋垂眸,退了幾步,眼中的失落帶著些許迷茫:“洛瑾瑜,你開的玩笑,一點都不好笑?!?p> 洛瑾瑜一愣,他不懂,自己和月隱熙箋開過什么玩笑?他仔仔細細地想了想……
他和月隱熙箋之間……好像只有一次“玩笑”。
那就是他那個晚上說:“如果你一萬歲沒人要,爺就收了你……”
不過很顯然,月隱熙箋不會覺得這句話多重要……洛瑾瑜有這個自信以他對月隱熙箋的了解,她當時也不過一聽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