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車時,蘇洛醒了。她迷迷糊糊的睜開雙眼,看著抱著自己的傅微瀾:“這是哪啊?”
“醫(yī)院?!彼⑽磳⑺畔?,抱著她超CT檢查室走去。
蘇洛想起自己滾下山的事情。手腕的疼痛傳來,讓她稍微清醒了點。
“你先放我下來?!彼戳讼律砗?,跟著的劉威跟吳貴平。才知道,這兩人原來是傅微瀾安排的。
“乖,別動。我們先去檢查。”
傅微瀾直接抱著她走進(jìn)了CT室。她躺在床上,被推進(jìn)檢查儀器之中,傅微瀾站在一旁。此時,他已沒有了先前那般緊張,蘇洛醒了,也沒像電視劇那樣失憶,或者傻掉。
“先生,太太只是輕微的腦震蕩,休息幾日便好了。只是,太太的手傷有些嚴(yán)重?!?p> 聽著陳子申的話語,他才注意到蘇洛發(fā)青紅腫的右手。他走過去,將做完檢查的蘇洛扶起來。此刻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說,卻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后來傅微瀾帶著她,又去給右手坐了檢查。陳子申看著片子:“太太,這是舊傷加新傷,傷到了筋骨。這段時間,不宜用力?!比缓?,開了一些藥。
從醫(yī)院出來,已是正午時分。最近,春意的盎然隨處可見。陽光照在身上,比冬季添了幾分暖意。他開著車,在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只是握著他的那只手還可證明,他貌似未生她的氣。
傅微瀾,確實沒有生氣。他是在自責(zé),懊惱自己為什么明明知道她手上有傷還放任她出去?車子開進(jìn)臻園,沈姨站在門口。她走到車身旁打開副駕駛的門:“太太,小心些?!?p> 傅微瀾將手中的藥遞給沈姨。自己彎腰,一把將蘇洛抱起走進(jìn)餐廳。
這段時間以來,這是蘇洛第一次見傅微瀾這么長時間的沉默,臉上表情陰沉,仿若即將要下雨的天空。她看著遞到自己面前的勺子,那里盛著冬瓜排骨燉出來的湯,清香撲鼻。
“乖,我們先吃飯。”他像哄小孩那般說著。
蘇洛習(xí)慣性的抬起右手準(zhǔn)備從他手里接過勺子:“我可以自己吃?!?p> 傅微瀾放下手里的碗筷,看著她的右手腕處:“洛洛,我們是什么?”
沉默了幾秒,夫妻二字從蘇洛的口中輕輕地跳躍到了傅微瀾的耳朵里。盡管,聽上去并不十分自然,甚至有幾分難以啟齒的意境??蛇€是讓陰郁了一上午的傅微瀾露出了笑容。
他將蘇洛的手拿起放在唇間,吻了吻:“洛洛,既然是夫妻,丈夫照顧妻子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這不是什么難為情的事情?!?p> “可是?!?p> “如果今日受傷的換作是我,洛洛會如何做?”
蘇洛想著傅微瀾的話。蹦出的第一個詞自然是要好好照顧。盡管,他們的婚姻感情淺薄,可終究有夫妻名分在。就如他所言,茫茫人海之中,遇見了那么多人。可到最后,那兩個紅色的小本上,寫著的是傅微瀾與蘇洛。
她張開嘴吞下傅微瀾送過來的食物。這頓飯,吃的蘇洛有些窘迫。
午飯后半個小時,蘇洛吃了藥。兩人躺在臥室的床上,因為蘇洛右手受傷的原因。傅微瀾將兩人原本睡得位置交換了下,他怕夢里不小心翻身壓倒了她的手。
他是極困的。昨天連續(xù)駕駛,又是擔(dān)憂了一夜未睡。故而,兩人剛躺下沒有多久,傅微瀾便睡著了。
蘇洛躺在她身邊,聽著他均勻的呼吸聲。她的目光在那張讓這間房內(nèi)那些精美的飾品都黯然失色的容顏上。
三年前的夏季,傅微瀾剛剛奪回北冥集團(tuán)不久。集團(tuán)內(nèi)部的不穩(wěn)定,加上被他趕出集團(tuán)那些人依舊虎視眈眈,可謂內(nèi)憂外患。那段時間,他日夜住在里公司最近的酒店,目的無外乎就是為了省去公司到家來回的時間。
而外面的人只是看到了他實現(xiàn)了當(dāng)日之言,哪里看得到北冥內(nèi)部的諸多問題。顧琛買通了酒店的服務(wù)員,她趁傅微瀾不在時溜進(jìn)了她的房間。
那天的她,難得穿了一件性感的吊帶裙,臉上妝容精致。她站在房間的鏡子里面審視著自己。她的演技并不精湛,內(nèi)心的忐忑不安一眼便可望穿。緊張到她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傅微瀾站在了自己的身后。
“誰允許你進(jìn)來的?”
蘇洛嚇得雙手捂住胸口,她不敢轉(zhuǎn)身。她不是怕傅微瀾,怕的是自己心里的那些夢靨。從她踏入這個房間那刻便知道,她要付出的是什么。她所擁有不多的勇氣在傅微瀾進(jìn)來那刻邊消失殆盡了??邕M(jìn)這里的無畏在面前這個男人凜冽的冷光之中迅速瓦解。
傅微瀾把她堵到墻邊,當(dāng)他的雙手放在她肩膀的兩側(cè)。她唯一的反應(yīng)是全身發(fā)顫,臉色猶如冬季的雪,那樣白。她始終都不敢去看一眼傅微瀾。
“現(xiàn)在害怕是不是晚了點?”傅微瀾笑著,那笑容陰冷譏諷。
蘇洛的聲音發(fā)顫:“傅董?!?p> 傅微瀾伸手抬起她的下顎,可妖可媚的臉上找不到半點往日鏡頭下的從容淡定。他看著蘇洛,慢慢地靠近。最后一刻,蘇洛推開了傅微瀾。
他看著蘇洛,眼底的涼意讓蘇洛似乎身處在嚴(yán)寒深冬。隨后,他走進(jìn)臥室,邊走邊脫掉自己身上的西服:“滾?!?p> 蘇洛如釋重負(fù),逃也似的出了傅微瀾的房間。
那天的蘇洛不知道,她蹲在酒店門口的路邊大哭。樓上的傅微瀾,眼底是呼之欲出的繾綣,拳頭在他的兩側(cè)握成拳,也就是在那一刻,他堅定要將傅丞陶一行人趕盡殺絕,讓他們沒有翻身之日的念頭。
“洛洛,乖?!备滴懙囊痪鋲魢?,將蘇洛的思緒拉了回來。
一句夢話,擾亂了蘇洛的心神。她起身,退出了臥室。
寧靜的下午時光,她跟沈姨一起坐在院子里。不遠(yuǎn)處的那條小溪在它們的腳下靜靜流淌,就像是歷經(jīng)世事的老者,任憑這個世界是如何的變化萬千,如何的驚濤暗涌,他始終都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數(shù)著歲月光陰,一腳一印的走著。
沈姨將泡好的茶遞給蘇洛:“太太,嘗嘗看?!?p> 茶這個東西,蘇洛并不懂。這點原諒她的膚淺,她很多時候都寧愿喝白開水,也不愿意麻煩自己去煮上一壺茶。
她端起面前的茶飲下,抱歉地笑了笑:“挺好?!?p> 沈姨煮茶是跟蕭黛學(xué)的。蕭黛是她見過最優(yōu)雅的女子,她懂茶道,茶經(jīng)。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后來,她時常還會到寺廟抄寫佛經(jīng),碧落年華的書房里,還掛著她當(dāng)年親手抄寫的波若心經(jīng)。蕭黛是一個能將平凡的生活演繹出詩意來的女子。她蕙質(zhì)蘭心,淡然如菊。
兩人交談很少。小溪的水流聲娟娟不斷。蘇洛看著院子里面那些冒著嫩芽的樹丫:“沈姨,那里都有些什么花?”
沈姨看了看:“西府海棠,櫻花,桃花?!比缓笏€說了一些蘇洛不曾見過的花種,指了指小溪的對岸:“那里的葡萄架,今年該結(jié)葡萄了?!?p> 蘇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它們被當(dāng)在了幾顆桂花樹后。葡萄架上的葉子茂密,這比她在碧落年華里面看見的大了許多。
“這些都是先生跟著匠人一起栽種的?!比缓?,沈姨開始說起傅微瀾,臉上閃爍著不亞于母親的慈愛。
蘇洛靜靜聽著,時不時答上一兩句。日落在兩人的交談聲中沒入山后。
“先生,他其實很寂寞。自從夫人去了之后,他便很少笑了?!?p> 沈姨看著蘇洛,伸手握住她的手:“不過,太太來了后,先生臉上的笑容多了。”
蘇洛尷尬的笑笑,看了下手機上的時間:“我去看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