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希的內(nèi)心
南希睜開眼睛的時候就是看著尤利西斯坐在她的床邊,背靠座椅睡著的模樣。
明明自己有房間,怎么就不回去睡呢,她嘆氣,拍了拍尤利西斯:“尤里,醒醒,你脖子還好嗎?”
尤利西斯醒了過來,但是顯然人還沒有完全的清醒,大抵是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伸手按住了南希的后頸,直接把南希按進了自己的懷抱里。
南希本來想掙扎,但是不知為何心里突然軟了,老老實實沒動,任由尤利西斯抱著。
尤利西斯只是抱了幾秒鐘,混沌的腦子便逐漸清明了。
他昨晚不想走,想徹夜地好好看看南希,他知道在談過話以后,南希會有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想再見到他,所以他只能這個時候多看看他,誰知他實在困得厲害,竟是靠著椅子睡了過去。
不僅如此,還做了夢,所以他睜眼的時候看著南希,以為自己還在夢中。
但現(xiàn)在既然已經(jīng)清醒,便也知道不是夢了,尤利西斯放開了南希,站起身,舒展著僵硬的軀體:“我去讓人準備早飯?!?p> 這個“人”指的就是藥師的小孫子,他來照顧自己的爺爺,順手也會給南希和尤利西斯做飯,雖然做的不是貴族常吃的那種精細吃食,但是也算可口,尤利西斯也給他算了工錢,比外頭要豐厚許多。
有什么事情要說都要先吃飽。
南希腳上有鎖鏈,所以不能下樓,只能等著尤利西斯把早飯送上來。
早飯是用玉米煮的糊糊,還有一小塊面包,南希吃飽以后,尤利西斯就把托盤拿了下去,回來后藥師跟著他一起上來的。
“麻煩您再給她檢查一下身體?!庇壤魉箍蜌獾貙λ帋熣f道。
藥師翻了個白眼,藥是他研制出來的他還不知道效果,只是讓人陷入昏睡而已,只要醒得早就不會有事,南希身體頂多是被餓了幾天,但是南希身體底子好,餓了兩三天補一補就回來了,尤利西斯用防止南希身體會有其他問題的理由把他強行扣在這里,實際上是怕他出去亂說,萬一消息傳到弗雷德那邊,尤利西斯所有的打算都落空。
藥師敷衍地給南希檢查了一遍然后說道:“這位小姐身體好得很,跑跑跳跳也不妨事?!?p> 言外之意是讓尤利西斯別這么鎖著別人了,趕緊把人放了吧。
尤利西斯當做聽不懂,讓藥師出去了。
然后長腿一邁,就拖了椅子在南希面前坐下,輕描淡寫道:“不是要談嗎?談吧?!?p> 南希看著尤利西斯,他雖然坐在她的眼前,近在咫尺,但實際上他在兩人中間劃下了一道深不可見底的鴻溝。
她突然輕聲說道:“母親的事,父親在出征的前一晚都告訴我了?!?p> 尤利西斯一怔,隨即垂斂眼眸:“是嗎,你都知道了啊?!?p> 他不在乎南希知道這件事,另一個“他”會在乎,會害怕南希知道,但是他不在乎。
“你……”
尤利西斯打斷她的話:“我現(xiàn)在對你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我自己的本心,跟任何人無關(guān)。”
是的,他關(guān)著南希是因為他想這么做而已,與任何人都沒有關(guān)系。
“我沒想說這個,”南希搖了搖頭,“我只是想說,我沒怪你,你也不要再繼續(xù)怪自己?!?p> 提到母親,是父親臨走時對她的交代,不論尤利西斯承不承認,他對南希的感情,多少帶了幾分補償心理與愧疚的,可是南希并不需要這份愧疚,她也同樣希望尤利西斯能夠放下。
放下嗎……如果放得下,怎么會有他的存在。
“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尤利西斯避開了這個問題,“我以為你會情緒再激動一些?!北热缯f像以前一樣,跳著腳罵他,或者發(fā)脾氣。
是因為他不是“他”嗎?所以她才會用這樣平靜的態(tài)度對他。
這樣的態(tài)度分明,他不知道是好是壞。
南希偏著腦袋看了他半響,忽然笑了起來,她篤定地說道:“你會同意我上戰(zhàn)場的,所以我根本不用擔心?!?p> 尤利西斯覺得可笑:“我不會放走你的,哪怕你會恨我,我也不會。”
南希搖頭:“你會的,尤里,你沒發(fā)現(xiàn)嗎,你從小到大其實都沒拒絕過我的要求。”
她雖然在人情世故上反應(yīng)遲鈍,但是她卻有一種超越大部分人的直覺,她能夠很敏銳地感知到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
比如這會他就有一個很篤定的感覺,尤利西斯不會對她怎么樣。
比如以前她就敢站在尤利西斯的底線上反復(fù)橫跳,哪里有危險往哪里蹦,瞞著尤利西斯主要是因為嫌棄他煩,如果她真的要去做什么事,尤利西斯未必會反對。
尤利西斯并不介意在她面前暴露自己異常的事實:“我不是他,他會因為你的笑你的開心你的快樂讓步,我不會,我寧愿你不快樂一輩子,也好過你在危險里打滾。”
南希卻感覺到尤利西斯的話語中帶著些許的顫抖。
明明那么害怕被自己討厭,還要這么去做,是因為真的很害怕自己受到傷害吧。
尤利西斯分作了兩部分:一個人格擔心她會遇到危險,但是把她的意愿放在第一位;另一個人格要極端的多,只要她不牽扯危險,其他什么事都無所謂。
南希知道現(xiàn)在怎么跟尤利西斯說都是說不通的,他已經(jīng)進入了一條死胡同中,不肯退出去,只能一條路走到底,這也是菲麗莎在信中告訴過她的一點,也是第一點,安撫住尤利西斯的情緒,讓他不要過于激動,以免做出什么傷害南?;蛘邆ψ约旱氖虑?。
而菲麗莎在信中說的第二點是,讓南希審視自己的內(nèi)心,想清楚自己能給尤利西斯什么。
尤利西斯喜歡南希,這已經(jīng)是毋庸置疑的事實,盡管這份喜歡中雜夾了很多其他的情緒,但是喜歡就是喜歡,只是因為某種原因,尤利西斯把喜歡這種感情,放在了第二人格身上,所以平時在第一人格出現(xiàn)的時間里,沒有人能夠感受到他對南希的感情,而第二人格的出現(xiàn),那濃烈的感情幾乎是人一看就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