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很暖和,顧余靜靜地站在門邊,等到適應了屋里的黑暗方才開始行動。
屋里有股難聞的怪味,好像什么東西霉爛的氣味,混著腳臭,食物氣味以及酒味。
大屋里有七八個房間,粗重的呼嚕聲是這里的主旋律。
接下來的目的很簡單了,就是殺人,沒有其他。
側身鉆進一個房間,門沒關,即便關死了,這種簡易的木門,顧余也能輕松撬開。
屋里兩個大漢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床上,呼嚕聲此起彼伏。
顧余貓腰來到其中一名大漢身旁,捂住他嘴的瞬間舉起匕首,閃電般插入他的心口處,然后迅速拔出又插入他的咽喉處,這樣可以盡可能避免發(fā)出太多的響動。
解決掉一個又迅速來到另一個大漢身前如法炮制。
解決二人后將他們的尸體留在床上,顧余出了房間又進入下一間。
他就好像魔鬼一般,心無波瀾地收割著一條條鮮活的人命。
顧余不知道這些人的理念到底是什么模樣,干著最為丑陋的勾當卻能一個個睡得如此香甜,顯然這些人對自己的罪惡生涯沒有一點負擔。
轉(zhuǎn)念想想自己,自己跟他們其實也沒有什么區(qū)別。
生而為人,又逢亂世,不為己,能為誰?
為這天下百姓嗎?顧余自問不是圣人。
將這些雜念排出腦后,顧余來到了最后一個房間。
屋里睡著兩個人,一個是那個身形肥胖的油膩商人,剩下一個便是那劍奴。
顧余選擇先向劍奴下手,這些常年干著刀尖舔血生活的家伙對于刀子捅入血肉的聲音格外敏感,要是先殺那油膩商人,說不定便會驚醒這劍奴,到時候便麻煩了。
顧余輕手輕腳地來到那劍奴跟前,雖然他已經(jīng)極力小心,但還是被那敏銳的劍奴有所察覺。
只見那劍奴猛一睜眼,正好看見一雙冰冷的眸子盯著自己,還來不及有所動作,顧余的匕首便已經(jīng)捅進了他的心口,隨后便是他的咽喉。
劍奴強壯的身體開始掙扎,卻被顧余死死按住,他的嘴中開始涌出血沫子,眼睛因為充血也漸漸紅了起來,很快便沒了氣息。
殺了劍奴后顧余猛地轉(zhuǎn)身,隨時準備出手擊殺會因為響動而驚醒的油膩商人。
然而是顧余多慮了,那油膩商人如同一頭死豬一般呼呼大睡。
了結了油膩商人后,大屋里終是陷入了一片死寂當中,顧余這才輕輕吐出一口長氣。
一切比想象中的要順利。
大屋里的一切顧余都沒動,除了收走了十五條人命,一名油膩商人,一名劍奴,十三名閑漢,寸草不留。
顧余去到屋里的后廚,洗干凈手上的血跡后清理了一下大院里的足跡方才從籬笆墻那翻了出去。
為了混淆視聽,顧余特地走足跡雜亂的地方過,他本還想去民居里轉(zhuǎn)悠一圈,但當他看到民居那頭拿著火把巡邏的兵卒后還是作罷,最后選擇在流民營地里轉(zhuǎn)悠了半個時辰。
這次和殺那兩個流民不同,這次是大案,所以顧余是謹慎了又謹慎,小心了又小心,直到確保萬無一失后方才回到自己的茅屋。
如果真有那種神人能在幾個時辰后行人漸多,腳步漸雜的情況下抓到自己,那自己也認了。
回到茅屋的時候,天還黑著,顧余感覺自己已經(jīng)快被凍僵了。
茅屋里比白天還要暖和幾分,因為火灶未滅,陳鈺一直等到現(xiàn)在。
顧余將干草披在身上,縮在火灶旁汲取著溫暖。
“這次是幾個?”陳鈺看了一眼顧余。
顧余往火灶里添了些柴禾,笑著露出一嘴白牙卻未答話。
陳鈺也沒有再繼續(xù)追問,兩人像是有了默契一般,靜靜等待著天明,也等待著自己未知的命運。
如顧余所料,十五條的兇案幾乎驚動了整個邑安城。
到了正午施粥的時候,一隊隊兵卒,官吏等各色人等,紛紛從南邊涌入人市。
顧余打完稀粥回來后便一直在茅屋里等著,他在看會不會找到流民營地來,若是沒有第一時間找到這邊來,那抓到他的機會就微乎其微了。
自從新的城府太爺來了之后,便未再發(fā)生使邑安城上下震驚的血案。
死的大部分都是潑皮無賴,這樣的人早晚都是個橫尸街頭的命,死上一兩個還真沒什么人在意。
但這次會一次性死了這么多,其中還包括一個商人和兩個牙人。
城府太爺震怒,命令下面的人嚴查此案,并勒令三天內(nèi)必須破案。
所以,進入人市的人越聚越多,身份也越來越高。
邑安城的幾名捕役轉(zhuǎn)了一圈后,臉色有些難看,在他們看來,這案子簡直是一籌莫展,線索基本沒有,腳印也被處理的七七八八。
幾人對視一眼,看來這頓板子是免不了了。
“你們幾個,怎么樣了?!”這時,一名參軍事走了過來,他是現(xiàn)任城府太爺?shù)挠H信。
“回大人,還……還沒有……”幾人硬著頭皮回答,低著頭目光卻時不時看向參軍事身旁的那名穿著盔甲的中年男子。
這中年男子對于他們幾人來說很是面生,然而參軍事居然走在他的身后,可以看出這男子最起碼在官職上要比參軍事還要高出一些。
這樣的大官,他們竟然沒有見過。
“一群廢物,養(yǎng)你們干什么吃的!”參軍事張口便罵,卻見身旁那中年男子朝著大院走去,他趕緊跟上,扭頭對著幾名捕役道:“還不自己回去領板子?!”
“是!”幾人回答,看了一眼那中年男子后朝著人市外走去。
“從哪里冒出來的家伙,做事竟然如此滴水不漏,若是早點來可能還能發(fā)現(xiàn)一些線索,但現(xiàn)在腳印都被陽光和行人破壞了,根本無從下手。”
“殺人的家伙應該是個老手,心思細膩,冷靜,說不定便是軍中之人做的,還是個老兵?!?p> “那去查查軍籍?”
“省省吧!城里的老兵多如牛毛,一個個都不是好招惹的主,真要查的話得查到什么時候?!對方剛做就不怕我們查!”
“看來又是一件無頭兇案啊……”
“行了,反正已經(jīng)用不著我們什么事了,回去領完板子好生休養(yǎng)吧?!?p> “對了,剛剛那個人什么來頭?!連參軍事都對他恭敬有禮?!?p> “你問我,我問誰去?!說不定是上面來的大人物,這個不是我們所能摻合的,行了,別說了,快些走吧?!?p> 幾名捕役絮絮叨叨著離開了人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