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小鈴鐺之危

　　曹興淳恨恨的看了柳如玉一眼，然后轉(zhuǎn)首再次看向秦天朗道：“只是買個(gè)小丫鬟而已，錢貨兩清，要個(gè)勞什子文書有何用。”

　　秦天朗冷笑一聲，道：“曹中丞好大官威，大名例律，賤籍買賣，必須簽訂文書，否則視為私販人口，那可是要掉腦袋的?！?p>　　在明朝，賤籍之身不禁止人口買賣，但是卻必須雙方簽訂好文書，由官府備案，若是強(qiáng)擄人口販賣，將被視為私販人口，依律可是要問罪的。

　　曹興淳臉色更是難看，目光斜瞅了柳如玉一眼，嘴里一口老牙咬的咯吱咯吱作響。

　　柳如玉卻是臉色灰白，抬頭望了曹興淳一眼，心下思討片刻，急忙跪倒在地道：“秦公子，此事是柳某孟浪，只是倚月姑娘說已經(jīng)贖了賤籍，而柳某又傾慕倚月姑娘風(fēng)姿，所以才邀請倚月姑娘來老師家暫住，實(shí)非強(qiáng)擄?！?p>　　秦天朗目光一厲，抬腳猛地踹在了柳如玉俊俏的臉上。

　　頓時(shí)，柳如玉慘叫一聲，仰面倒地，鮮血噴涌而出。

　　若是平時(shí)，以柳如玉矯健的身手，自是能輕松躲過秦天朗這一腳，不過，此時(shí)卻不敢，他必須自救，無論是秦天朗還是曹興淳，都不是他能得罪的起。而且，自己身為皇帝欽點(diǎn)的殿試一甲探花，想來秦天朗也絕對不敢把自己打的太重，卻哪知道秦天朗一股怒火涌動(dòng)，更兼因?yàn)橐性略?jīng)選擇了柳如玉，而棄自己若敝履，心下竟有股淡淡的醋意，所以這一腳是用盡了全力。

　　柳如玉被這一腳踢的渾渾噩噩，心中怒火陡升，就想暴起殺人，可是卻又忍住，只是跪伏在地，鮮血滴落了滿地，身形卻屹然不動(dòng)。

　　“夠了。”曹興淳怒喝一聲，臉色冷厲的道：“秦公子，這只是一個(gè)誤會(huì)，不過，秦公子口口聲聲說那婢子是你秦府的下人，請問秦公子可有證據(jù)？”

　　秦天朗抬腳在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身上擦了擦，那殷虹的血跡凌亂的涂抹在潔白的長衫上，柳如玉銀牙緊咬，臉上帶著獰猙的表情，屈辱和憤怒使他雙拳指骨攥的發(fā)白。

　　秦天朗微笑著從懷里取出自己從倚月那里坑來的贖身文書，隨手?jǐn)[了擺道：“呶，這是倚月和小鈴鐺的賣身文契，我這可是花了一千兩金票買來的?！?p>　　曹興淳目光閃爍著冷光，狠狠的看了看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一眼，臉上擠出一絲勉強(qiáng)的微笑道：“看來這次是柳探花搞錯(cuò)了，老夫這就命人將秦公子的丫鬟帶來，只是秦公子的丫鬟身體有些抱恙，請見諒?！?p>　　說完，曹興淳抬頭朝門外喊道：“去把秦公子的丫鬟帶來。”

　　在秦天朗幾人強(qiáng)闖曹府的時(shí)候，府內(nèi)的下人俱是聽聞了風(fēng)聲，齊齊趕了過來，在外面侯著，此時(shí)聽到曹興淳的吩咐，曾經(jīng)把小鈴鐺押往拆房的下人，急忙朝柴房走去。

　　很快，兩人架著依舊臉色灰白，氣若游絲的小鈴鐺走了進(jìn)來。

　　秦天朗臉色一變，急忙伸手接過小鈴鐺。

　　十三四歲的小女孩，形體纖瘦，秦天朗抱在懷里絲毫不覺吃力，只是那俏臉慘白，氣若游絲隨時(shí)要斷氣的樣子，使得秦天朗怒火沖天，一雙眼睛中充斥著血紅。

　　“好一個(gè)曹中丞，這筆賬我記下了?！鼻靥炖蕪?qiáng)忍著怒火，知道此時(shí)救人如救火，小鈴鐺耽擱不起，冷冷的瞅了曹興淳和柳如玉一眼，抬腳再次把柳如玉揣倒在地，轉(zhuǎn)身朝外面走去。

　　旁邊三兄弟一直帶著譏諷的笑意，看著秦天朗的表演，見此事已了，俱是敷衍的朝曹興淳拱了拱手，轉(zhuǎn)身離去，韓太壽也是狠狠的一腳揣在柳如玉身上。

　　曹興淳臉色鐵青的看著幾人離去，尤其是韓太壽那一腳，雖然是揣在柳如玉身上，實(shí)際卻是踹他的臉面。

　　等四人遠(yuǎn)去，曹興淳破口大罵：“豎子，怎敢如此羞辱老夫？此事必不罷休?！?p>　　然后，他也狠狠的一腳踹在跪伏在地上的柳如玉身上，怒喝道：“沒用的東西，滾?！?p>　　柳如玉輕聲應(yīng)是，低頭匆匆而去，卻沒人看到他那一張因?yàn)閼嵟呀?jīng)扭曲的臉，還有一雙閃爍著戾芒的眼睛。

　　秦天朗抱著小鈴鐺，匆匆爬上易世基的馬車，朝馬夫怒喝一聲：“快走，到留香樓?！?p>　　然后回頭，朝韓太壽喊了一嗓子道：“韓兄，幫我找最好的大夫到留香樓?！瘪R夫看了易世基一眼，卻見易世基微微頜首，馬夫猛一揮鞭，車架匆匆而去。

　　韓太壽朝易世基和趙志冠抱了抱拳，臉上帶著興奮的神色道：“痛快，痛快，老韓我得償所愿，實(shí)在是痛快，我去幫秦老弟找大夫去了，兩位兄長慢走?！?p>　　說完，韓太壽也上了馬車，匆匆而去。

　　易世基面露沉思和趙志冠上了趙家的馬車，車廂內(nèi)，易世基神色凝重道：“這次我們可是把曹興淳這個(gè)老狐貍得罪了。”

　　趙志冠目光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道：“秦老弟今天看來卻有些不同，處事嚴(yán)謹(jǐn)，環(huán)環(huán)相扣，駁的曹興淳那老狐貍啞口無言，至于得罪一說，這不正是易兄想要的嗎？”

　　易世基面露微笑，微微頜首道：“我易家樹大招風(fēng)，而今天子身體抱恙，太子尚且年幼，此時(shí)當(dāng)謹(jǐn)小慎微，自污不失為一個(gè)安身立命的良策，趙老弟不也是如此?！?p>　　趙志冠微微頜首，抱了抱拳道：“易兄明察。”

　　馬車如電，很快就奔回了留香樓。

　　秦天朗卻被顛的七葷八素，為了不讓小鈴鐺受到顛簸，他一直把他她抱在懷里，直到馬車停了下來。

　　秦天朗強(qiáng)忍著不舒服，快步的跑上了三樓。

　　倚月已經(jīng)換了身干爽的衣服，臉上再次遮上了一方素紗，看到秦天朗抱著小鈴鐺走了進(jìn)來，所有人都急忙起身迎了上去。

　　“小鈴鐺。”倚月臉色依舊慘白，看到小鈴鐺氣若游絲的模樣，頓時(shí)哀聲哭泣。

　　秦天朗小心的把小鈴鐺放到倚月的香塌上，然后長長的松了口氣道：“韓兄去請大夫去了，稍安勿躁?！?p>　　剛說完，胸間一陣翻騰，急忙跑到角落里，一口污穢之物噴涌而出，然后雙眼一黑，緩緩軟了下去。

　　在意識消失的一剎那，耳邊隱約間傳來幾聲清脆的嬌呼聲，不過卻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