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跑!”鬼婆婆啞聲喝道,片刻間便到了二人面前,竟是出手向張衡襲來,夜色之下,老婦露出一副猙獰的枯瘦面容,當(dāng)真如鬼怪一般可怖。
張衡心中不容多想,掌心之風(fēng)驟然凝起,硬生生迎上那成爪的枯槁手掌,鬼婆婆見狀不以為然,不料打出的一爪竟被止在掌前,動彈不得。
張衡一時得勢,急道:“快跑!”
同時手中連握法訣,周遭風(fēng)聲驟起。
便在這千鈞一發(fā)之時,王家鵬也不做聲,祭出袖間金環(huán),悠悠浮在身前。
王家鵬口中一喝“去”,只見金環(huán)忽地增長數(shù)倍,金光耀眼,照的周圍恍如白晝一般,令人無法直視。
待金光大盛之時,王家鵬便要上前相助,卻不想在那茅屋之中又閃出一道人影,金光之下,黑斑大漢如禿鷹捕食一般,飛身而來。
王家鵬見狀心中一急,腳下一窒,手上連握數(shù)道法訣。
與此同時,金環(huán)在這寂夜之中“錚錚”作響,遍體劇烈地顫抖起來,萬道光芒不停地在金環(huán)中央翻涌匯聚。
剎那間,一束金光自那空心之處疾射出去,直逼迎面而來的余崢。
“鐺!”
勢頭將至,只見余崢橫身抽出佩劍,金光轟然撞上,尖銳之聲震耳欲聾,剎那間,光芒在劍身上散盡,霜雪一般的劍身“嗡嗡”震了數(shù)下,竟是完好無損。
余崢手心一麻,松口劍柄,同時左手一指劍訣,口中喝一聲“去”,透體銀芒的寶劍忽地劍鋒閃爍,便如脫韁之馬向王家鵬心腹之處直刺而去。
王家鵬連連后退數(shù)步,金光緊隨其身,仿佛綿柔的輕紗一般,“錚錚”打出數(shù)下,終于擋開身前飛劍。
王家鵬站定之余,轉(zhuǎn)眼望去,那黑斑壯漢卻是收回飛劍,奔向張衡,他此刻急火攻心,救之不及,口中失聲道:“張衡!”
張衡此刻分身乏術(shù),冷汗涔涔而下,適才他一眼便認(rèn)出殺來的男子是何人,那一塊黑斑便如同記憶中的傷疤,卻是無力分心再去看他。
身前猙獰老婦的枯槁手掌已是再難掌控,余崢的飛劍又近在眼前,當(dāng)真是腹背受敵,張衡當(dāng)下凄然道:“快跑!”
王家鵬腦海之中一片空白,金光之下雙目圓睜,幾乎是下意識地,雙手連握法訣,使出渾身解數(shù),不說旁人,便是他自己也不知這一招能否起效。
只見他身前悠悠浮空的金環(huán),瞬時收斂起四溢的金光,隱隱低吟。
片刻后,金光霍然炸開,竟是化作三足金烏,從金環(huán)中心一躍而出,雙翅一振,聲勢浩大。
眨眼之間又卷起風(fēng)沙草芥,疾馳射向那二人,速度之快,遠(yuǎn)遠(yuǎn)超過余崢,且如白日一般耀眼,不可逼視。
“不好!”
站位較前的鬼婆婆見勢驚呼一聲,那灼熱的龐然大物呼嘯而來。
心急之下,只見她的干枯利爪凝出淡淡紫光,眨眼間猛地抽離張衡的掌心風(fēng),然后,往后連連閃身數(shù)步。
而余崢凌空上前,已是無法退避,那“三足金烏”來勢洶洶,金光逼人。
他雙眼吃痛,側(cè)過身去,但手上動作一挑劍訣,劍身便如通靈一般,低鳴陣陣,然后,“錚”的一聲,霍然騰空而起,滯于空中,立在余崢身側(cè)。
剎那間,銀光大盛,似有陣陣龍鳴之聲響徹云端。
“隆?。 ?p> 這一刻,金光與銀光在張衡頭頂之上轟然相撞,兩件法器互不示弱,兩道光芒更是難分上下,金光之中翻涌出騰騰熱氣,仿佛云氣沸騰一般,炙烤著這方狹窄天地。
而反觀余崢身前的那柄寶劍,在轟鳴聲中,余崢并無動作,但劍身遍體銀光兀自盛開,竟是化作一只蒼身猛虎,牙尖爪利,死死地抵擋襲來的三足金烏。
一時之間,卻是不分伯仲。
與此同時,尖銳刺耳的撞擊聲不絕于耳,饒是張衡緊緊地捂實(shí)了雙耳,仍是不能承受這股氣勢,更別說抬眼直視。
這時,張衡瞇起雙眼遠(yuǎn)遠(yuǎn)望去,王家鵬正站在數(shù)丈之外馭使金環(huán),金環(huán)之上光芒四竄,紛紛涌向“三足金烏”。
但作為施法者,他身形卻是略微晃動,看樣子已是強(qiáng)弩之末,堅(jiān)持不了多久。
張衡便趁這危機(jī)時刻,腳下生風(fēng),霍然起身往王家鵬身側(cè)而去。
而適才退避開來的鬼婆婆本要施法協(xié)助余崢,卻被相撞之時大盛的金光直逼雙眼,一時無法睜開。
待她稍事適應(yīng)之時,眼角余光卻瞥見這墨衫少年的身影,早就不在原處了。
而凌空施法的余崢,雖說法器久久對峙仍不落下風(fēng),但同時迫于金光炙烤,卻不得知身周發(fā)生了什么事,心中不禁感慨這般難受的滋味。
幾丈外,張衡在轉(zhuǎn)眼之間飛身上前,支起王家鵬左搖右晃的身子,但見王家鵬粗氣連連,眼神朦朧,更有豆大的汗液不停從眉梢滑落。
片刻之后,金光勢頭大減,王家鵬幾欲昏迷過去。
那猙獰老婦眨眼間也跟了過來,已是絕境,再無退路。
二人竟是徑直癱坐在地上,然后,王家鵬眼眸一閉,生死不知。
與此同時,“三足金烏”頓時消散,金環(huán)“錚”的一聲重重地落在地上,恍若凡物。
“你們是柯亭莊的人?”鬼婆婆似是自言自語著,說話間腳步又靠近了幾分。
這時,張衡看向老婦,胸膛突然生起一陣冰涼的感覺,仿佛置身于冰窟一般。
他下意識地施展“投相訣”想抵抗這股冰冷的氣息,不料體內(nèi)產(chǎn)生的一股股暖流竟然與胸前冰冷的氣息相互吸引,從各處經(jīng)脈緩緩流向胸膛。
緊接著,張衡的懷中忽然涌出一團(tuán)團(tuán)陰沉冰冷的黑氣,混著騰騰熱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如洪水一般突然傾瀉出來,直擊身前的鬼婆婆。
剎那間,這股磅礴黑氣之中如同封鎖了一只洪荒巨獸,張牙舞爪的,迫使著黑氣變幻蒸騰,時而人形,時而獸形。
其中凄聲連連,仿佛戰(zhàn)亂之中的無盡孤魂,哀嚎遍野,一時之間,遮蔽天光。
張衡誠然不知究竟,只見身前老婦被滾滾黑氣逼退,余崢恢復(fù)過來竟也是遠(yuǎn)遠(yuǎn)地觀望不敢上前。
他心中一緊,忙收起一旁的無光金環(huán),又背上了王家鵬,遁入山道,終于消失在月色里。
“轟!”
黑氣之中忽地又有轟鳴陣陣。
鬼婆婆目光收了回來,轉(zhuǎn)而看向從張衡懷里涌出的茫茫黑氣,身形匆匆一閃,已經(jīng)站到余崢身旁。
“婆婆,這什么東西?”余崢惶恐,急道。
鬼婆婆沒有回應(yīng),仿佛沒聽到似的,竟是被驚著了。
黑氣滾滾而來,好在變換之間,速度卻慢了下來,并不是執(zhí)意要追趕她二人。
但一眼望去,卻是望不到底,如同深淵一般擾人心神,攝人魂魄。
這時,余崢目光收了回來,又看向那團(tuán)黑氣。
同時,他從懷里取出一柄短刀,手腕凝力,向那洶涌的黑氣擲了過去。
刀鋒劃破虛空,只見一點(diǎn)寒芒輕輕觸及黑氣表面,頓時便沒了勢頭,重重地落在地上,不見蹤跡。
二人見狀皆是面色肅然,黑氣席卷過處,花草枯萎,一片枯黃之色極是顯眼。
余崢緊隨鬼婆婆往后退了又退,又過了一會兒,這黑氣才自行散去,留下眼前一片破敗凋零之景。
“這、這是什么神通......柯亭莊怎么會有這般邪門的道法?!?p> 待黑氣散盡,鬼婆婆呢喃著走上前去,捻下幾株花草,手指微微用力,受力之處頓時化為粉末,沒了一絲生機(jī)。
“婆婆也從未聽說過么?”一旁的余崢問道,說話間他也走上這一方地面,卻是干燥皸裂,不復(fù)松軟。
只見鬼婆婆緩緩站起身子,轉(zhuǎn)過身去搖了搖頭,往茅屋里蹣跚著走去,背影又蒼老了幾分。
“瘋婆子......賣什么關(guān)子。”余崢低聲啐道。
他本想再與鬼婆婆合計(jì)接下來的打算,但如今情形不妙,便也不再多說。
與此同時,余崢緊跟著往茅屋里走去,走了幾步,回過頭去,目光遠(yuǎn)遠(yuǎn)地朝山野之中望了一會兒,然后又搖了搖頭,終于遁入茅屋,不見人影。
這一團(tuán)黑氣侵襲而過,聲勢雖大,但好在后來幾乎處在原地不動,沒過多久便消散殆盡了。
否則這般邪門,非要引起一番動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