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樹蔭下,玉兒干咳了幾聲,醒了過來,揉了揉雙眼。
張衡看了過去,輕聲道:“玉兒,頭暈嗎?”
不等玉兒回話,李長亭拍了他一下,冷聲道:“好小子!你當我這是迷藥么?怎么會頭暈。”
張衡呵呵笑了幾聲,吶吶道:“前輩,晚輩不是這個意思?!?p> 說著又轉(zhuǎn)頭看向玉兒,只見她氣色都好轉(zhuǎn)了不少,兩眼清澈透亮,確實是休息有加,她烏黑的眼眸也望了過來,搖了搖頭。
這時,山風吹動幾枝樹梢,一束天光直直地灑了下來,落在玉兒的臉上,她下意識地抬手一遮,忽然又想到了什么,道:“恩公哥哥,神仙叔叔,大家都怎么樣了?”
李長亭癡癡地望向天空,沒有說什么,張衡的目光左右飄忽了一會兒,終于搖了搖頭,道:“玉兒,也不知道那個方士做了什么手腳,你家鄉(xiāng)的人完全就不聽我們的,你還記得這一個月發(fā)生過什么事嗎?”
玉兒口中支吾了幾聲,喃喃道:“什么事......”
玉兒兀自沉吟了一會兒,一時說不上話來,這時,李長亭回過頭來,道:“丫頭,這一個月旁人有給你吃什么糖丸么?”
玉兒先看向李長亭,然后,忽然一拍手掌,驚聲道:“啊,有了?!?p> 二人眉頭一皺,看了過去,只聽玉兒繼續(xù)說道:“那個人在我們鎮(zhèn)上住了幾天后,就給大家發(fā)了一顆藥丸,聽爹爹說吃下一顆藥丸能延年益壽,爹爹給我?guī)Щ匾活w來,但是有一股怪味,我偷偷地丟掉了?!?p> 張衡喃喃道:“怪味......”說著又看向李長亭,只見他也是一臉肅然,便問道:“前輩,您想到什么了么?”
李長亭又想了一會兒,反而看向玉兒,道:“丫頭,什么氣味你還能說的上來嗎?”
玉兒搖了搖頭,一臉茫然,只道一句:“臭味,但是我從來沒有聞過那種味道?!?p> 這時,張衡忽然想到了什么,忙看向李長亭,李長亭恰好也看了過來,二人四目相對,異口同聲道:“麝香!”
張衡雖然不曾見過麝香,但是在神行術的圖冊中,也收錄了一些藥材,而麝香就在其中。
因此張衡對這味奇異的藥材印象十分深刻,聽玉兒說到這,他聯(lián)想到麝香的效用,便脫口而出了。
玉兒自是不懂他二人在說什么,兀自茫然,只聽張衡繼續(xù)說道:“但是,前輩,麝香屬名貴的藥材,鎮(zhèn)子雖然稱不上大但至少也有數(shù)十戶人家了,僅這一味藥怕就花去不少錢了,會不會是其它的藥材?”
李長亭搖了搖頭,道:“那方士以‘百鬼丹’馭使如此龐大的妖物,想來這點麝香的錢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再者說了,我也聽聞一些藥物有此效用,便是以麝香為藥引?!?p> 說話間,李長亭又伸手往腰間探去,摸了一把,然后縮了回來。
張衡奇道:“對了,前輩,那這‘百鬼丹’是怎么煉制的?”
李長亭道:“這‘百鬼丹’傳聞出自大荒秘術,制法因人而異,本是用于降服猛獸的,卻被心術不正之人用的這等齷齪?!?p> 說話間,李長亭長嘆一口氣,道:“我那時打聽到一些消息才前往大荒,只可惜也沒有收獲,但愿能從那方士嘴里問出一些事來?!?p> 張衡聽到這里,大致也明了了,如今當務之急便是抓了那方士,并且要穩(wěn)住這一方百姓,前者容易,但后者卻是極其不易的。
這時,四下無聲,玉兒不知這二人的心思,忽然道:“我......”
張衡看了過去,道:“怎么了,玉兒?!?p> 玉兒搖了搖頭,道:“我們要一直在這里嗎?”說話間,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李長亭。
張衡也看了過去,只見李長亭兀自望著天空,沒有動作,然后,幽幽說道:“等那朵云飄過來,我們就可以過去了。”
張衡和玉兒忙看了過去,張衡心下不解,便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訝道:“什么?”說著又看了一眼玉兒。
李長亭又道:“還需半個時辰,走吧,先給這丫頭換身衣服,我也去打點酒來?!?p> “呃......哦,好?!睆埡獬烈饕宦暎执饝聛?,回頭看向玉兒。
如今天色亮透了,只見她衣裳上破敗不堪,泥水干燥之后結(jié)了好幾塊疙瘩,女子都是愛干凈的,確實該給她換洗一身新衣裳。
張衡打心底敬佩李長亭,既然他不多透露,便也不再問了,這時,李長亭祭出寶劍,“錚”的一聲,赤色劍身遍體閃了一閃,張衡安慰了玉兒幾句,便一齊站在劍上。
李長亭手握劍訣,口中一喝,劍身霍然增長數(shù)倍,遍體紋路清晰分明,淡淡泛著紅光,仿佛碧波上泛起漣漪,這番模樣無論看過幾次,氣勢都是十足的。
只見劍身緩緩上升,一丈,兩丈,然后,徑直地破空而去,玉兒此時思緒清醒過來,又是在白天。
所以她的余光總能瞥到身下的景色,不禁又抓緊了張衡的衣角,緊緊地閉上眼睛,不敢再睜開。
李長亭站在劍尖一端,青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手上連握劍訣,劍身也順勢轉(zhuǎn)彎。
張衡被迎面疾風吹得睜不開眼,但渾身卻是舒適的很,仿佛化作飛鳥置身于天地之間,怡然自得。
一道紅光在空中肆意穿梭,地面之上的景象一覽無余,不多時,李長亭劍訣一窒,劍身忽地停了下來。
然后,落在一所小村外的樹林之中,身周一片綠意盎然。
張衡兀自享受這番難得的感受,這時才睜開眼睛,只見不遠之外,一片熱鬧景象映入眼簾,屋舍儼然,人來人往。
這時,玉兒腳下下意識地踩了一下,碰到了地面,她忽然睜開雙眼,跳了下來,仍是一副驚慌的神情。
李長亭指尖一動,收起赤劍,微微一笑,道:“張衡,會喝酒么?”
張衡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一日在獨龍寨中灌下一碗酒后的窘迫,便搖了搖頭,道:“不會?!?p> 李長亭又道:“那你帶這丫頭去換身衣裳吧。”說著,便往村口的一間酒鋪走去。
張衡收回目光,又看向玉兒,聳了聳肩,道:“玉兒,走吧?!?p> 玉兒忽地退開一步,欠身道:“謝、謝謝恩公哥哥?!?p> “恩公就算啦,叫我哥哥就好了?!睆埡膺@才想起叫她改口的事,畢竟恩公做前綴聽著太過別扭。
二人相視一笑,然后,一齊走向這一處頗為繁華的村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