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補課?!你自己補去!”
李華業(yè)狠狠一摔門,沖了出去。
麻將聲幾乎將摔門聲蓋住。
李志朗癱倒在沙發(fā)上,無力揉著眉心。
這就是他現在的家。
冬季的夜晚來得很早。
李華業(yè)裹緊大衣。
他眼中兇光閃了幾閃。
李織煙一家三口此時在開開心心地吃著火鍋。
湯底是用羊骨熬出來的。
熱氣騰騰的爐子邊還擺著各色食材。
老人的消化能力不足,于是食材中就多是素的,就連蘸料都味道清淡不少。
火鍋吃罷,李織煙收拾罷桌子,轉去廚房洗刷碗碟。
水聲里隱隱傳來葉萍和何白心談話的聲音。
先是何白心的憂心忡忡。
“阿萍,你說織煙這孩子這樣花錢法子,不會有啥問題吧?她這讀個大學,怎的還帶著這么多錢回來呢?”
這些日子買東西,都是李織煙在付錢。
“媽,你就別擔心這么多了。織煙和我說過她在弄什么編程,還挺賺錢的。聽她說,明年或許她就要和一家大公司合作的,到時候能賺的更多。”
葉萍并不是沒有擔心,只是看著自己孩子長進,由衷歡喜。
李織煙和何白心說得少,但這一學期還是會時不時地和她在通話的時候提及到自己的收益。
“她一個女孩子,還能做啥賺錢?”
“媽!你這個想法不對了。你看,我不也是一女的?這些年來,還不是把織煙給帶大了?再說了,現在事業(yè)做得好的女性越來越多了。織煙這孩子從小就聰明懂事,現在長大了,能賺到這么多,也不奇怪。”
“我知道,但……”何白心欲語又遲。
客廳的說話聲越來越低。
李織煙終于聽不到了。
等到她洗完碗碟出來,廳里的母女倆已經只評點著電視節(jié)目。
李織煙隨便掃了幾眼,無甚興趣,干脆回到房間,繼續(xù)未完成的工作。
林家還沒有答復,但她得過林澤的承諾,便知資金問題已經無需擔憂。
她編程完畢后,還必須給予人工智能充足的上網學習時間。
為此,最好盡快完成編程任務。
她這一忙,就忙到了夜深。
等她終于有空看聊天軟件的時候,李鳳君已經給她發(fā)了一長串消息。
李織煙快速瀏覽后,做出總結。
她同父異母的弟弟李華業(yè)因不愿接受李志朗讓她給自己補習的安排離家出走,并且一直去到李鳳君家中,向李鳳君詢問她的聯系方式、家庭住址等信息。
李鳳君搪塞了過去。
但正好李華業(yè)登門的時候,田巧也來了李鳳君家中,并且和李華業(yè)聊了好一會,李鳳君不確定田巧會不會將這些信息高速李華業(yè)。
李織煙冷笑。
李志朗還真是好大的臉,真以為他占了血緣的便宜,就能以父親的身份安排一切?
還想讓她給李華業(yè)補習?
異想天開!
李織煙給李鳳君發(fā)去回復,感謝她告訴自己這消息。
李鳳君竟是秒回。
“織煙,你終于看到我給你發(fā)的消息了???今晚我就問過了田巧,那可惡的竟然讓我猜她究竟有沒有將你的消息告訴李華業(yè)。”
“依我看她一定說了!”
“你要小心啊,李華業(yè)今天問我這些問題的時候兇神惡煞的,不知道想要做什么?!?p> 李鳳君發(fā)完,惴惴不安地捧著手機等李織煙回復。
原本躺在床上玩手機的她看到是李織煙的消息后,都立刻坐起了。
然而另一端的人似乎很不在意。
“我知道了,謝謝?!?p> 李鳳君咬了咬下唇,繼續(xù)打字。
“李華業(yè)一直都被爺爺奶奶寵壞了,不識好歹,或許會做出什么莽撞的事?!?p> “我還聽我爸媽說,這一學期以來,大伯在家里夸你的次數不少,李華業(yè)早就不滿了?!?p> 她還準備繼續(xù)提醒李織煙。
但手機上新顯示的回復讓她將輸入框中的字逐個逐個地刪除。
“鳳君,放心,我有分寸。我會注意安全的?!?p> 李鳳君最后嘆一口氣,再度縮進溫暖的被窩。
冬夜漫長而寒冷。
李織煙搓了搓手,撩開窗簾,看看窗外深邃夜色。
很快,她放下簾子,重新面對電腦,開始下一輪工作。
李鳳君的提醒已經被她記在心頭。
她家不遠的一間網吧,此刻還正熱鬧。
各種鍵盤鼠標劈啪聲連成一片。
李華業(yè)此刻正站在一個人后面,眼巴巴地看著別人玩游戲,還時不時地發(fā)出一兩聲指點,惹得原本專注玩游戲的人回頭惱怒瞪他。
他還渾然不覺。
李織煙家附近的這些網吧都嚴守規(guī)矩,李華業(yè)年齡不夠,那就不能上網。
李華業(yè)離開家里,最后也只好看著別人玩游戲解饞。
但越看游戲癮只越大。
游戲里的角色釋放著各種絢爛的法術,痛快淋漓地擊殺敵人,或者窩囊憋屈地被別人擊殺。
而他這個一直只能看不能上手的,便只在這時候感受到強烈憤懣。
晨光乍現。
在清晨的極寒中,李華業(yè)從煙霧繚繞的網吧吸煙區(qū)走出。
他深吸一口氣,絲毫不覺清晨的空氣清爽,反倒有種滲入骨子里的冰寒。
過去的一個學期,無數次被請家長。
李志朗由剛開始還老師一請就會立刻到學校,漸漸地變成了要老師三催四請,打了許多次電話,方才肯到學校走一趟。
李志朗也從剛開始的只是在老師面前表示會在回家后對他嚴加教育,漸漸地變成了回到家里就要對他打罵不休。
甚至,后來,就算還在學校里,李志朗都會動手了,還得老師們勸著。
李志朗想起了李志朗訓斥自己的時候最起碼拿出來舉例的另外一個人——李織煙。
那個說是他同父異母的姐姐,但他幾乎沒有怎么見過面,就連記憶都顯得單薄無力的人。
李志朗還想起了老師們議論過的話題。
明明是姐弟,怎么偏偏兩個人差別這么大呢?
為什么一個人已經成為省狀元,另外一個卻是扶不起的爛泥?
行走在寒風蕭瑟中,李華業(yè)的目光不斷堅定。
他受夠了。
這樣的日子,他再也忍不了了。
既然誰都說李織煙好,那他就要讓李織煙徹底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