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雖是這么說,可龍一知道,世間除了自己、閆傻子和娘娘之外我,師父已經(jīng)知情。
畢竟這幾日香案全都是他在打掃,雖然今時(shí)未動過簽簍,可那下下簽上的四句話明明就是他編的么。
其上云,閉門紅日推窗雨,蚍蜉秋蟬黃葉稀,長嘆半載擾神事,抬足方寸繆千里。
這四句看似平淡無奇,可你若懂得了求簽人的心境,就明白這四句的妙處。
真所謂悲天憫人,世間毫無關(guān)聯(lián)的事情,若是比那苦悶的心境續(xù)在一起,就能上發(fā)出奇妙的變化。
猶如陳年的老醋,往年的腐乳,喜歡與不喜歡全在一念間。
而龍道人真是那個(gè),能毫無緣由的讓你生出喜歡的人。
所以,每逢年結(jié),有間小廟香火錢豐瑞,絕非毫無道理。
可如今,龍道人那一句話,卻把這一線希望撇得個(gè)干干凈凈,真所謂誅人誅心也毫不為過。
但眼前的一切,似乎又毫無刻意造作,卻全因氣運(yùn)二字。
是以,當(dāng)閆云再放下簽簍之時(shí),門外的花衣道人曲承浩輕嘆一聲。
“世間多少事,全因一念間,云再,老道長之意,你可懂?”
他這淡若云煙的一句話,卻如同和煦的春風(fēng)般吹入閆云再心里。
聲剛落,意已生。
不再是蚍蜉秋蟬黃葉,而是黃葉之來年萌發(fā)的新芽,和深藏樹下蓄積三年不得出的蛹蟲。
差的,只是等待!
再轉(zhuǎn)身時(shí),那閆云再早已滿面微笑,對著龍道長躬身做禮,“道長之教誨,云再莫齒難忘!”
此刻他恭敬有加,誠意十足,可似乎又暗藏深意。
就連龍一也覺得有師若此去,實(shí)乃幸事。可惜那人是敵非友,否則,他真想上前討教一二。
就在他心中暗嘆之際,那龍道長又退后半步,清揚(yáng)手中佛塵,笑語。
“不敢當(dāng),不敢當(dāng),我乃娘娘堂前一掃地翁,哪能替公子解惑。再說,公子今日能求得如此貴氣,全賴娘娘明賞所得。龍三民就是再不知事,也不敢糊涂啊!
要謝,還得公子在堂前好好敬上一炷香。若是不嫌棄,等過幾日,娘娘重修廟身,還望公子能來再拜!呵呵,曲真人,你說是也不是?”
他這幾句,聽起來,句句屬實(shí),字字在理,可期間深意不言自明。
若是那閆云再今日抽了一個(gè)上上簽的話,這些話倒也應(yīng)景??上榱艘恢孪潞?,雖然別人不知,可曲真人會看不出嗎?
但怪就怪在,龍道長揣著明白裝糊涂,而他這明白只有龍一知道。
所以花衣道人曲承浩,并未心生芥蒂反而覺得龍三民這人還算誠懇,唯一的短處就是太過貪婪。
“呵呵!”
他跟著輕笑一身,邁步跨入廟堂內(nèi)。
“龍道長不愧鳳凰鎮(zhèn)君子,此言坦坦蕩蕩,又吾輩修士之風(fēng),曲某佩服得緊!
今日我家云再得此造化,實(shí)乃幸事。既然如此,曲某倒想與龍真人移步再談!”
他說這些話,有偽本心,可眼下,那實(shí)情又實(shí)在說不出口。
龍一心中狂笑不止,唯有閆云再悶悶不樂,只能做做了一只明明白白的糊涂蟲。
龍道長拱手笑曰,“曲真人之意,甚得我心如此甚好,甚好!”
眼前堂內(nèi)歡聲笑語,圍觀眾人哪能不明其故,一個(gè)個(gè)面露喜色,磨拳擦掌,都像要上前去尋上一份機(jī)緣。
老林頭端著還沒吃完的飯碗,敲著筷子,悶聲吼道,“爾等要想做啥?我可得跟你們說清,若是抽了個(gè)好簽,有沒得香油錢,那我只好從爾等工錢中扣了!”
他這一句,如同一聲號令,那一群躍躍欲試的匠人,一個(gè)個(gè)慌做鳥獸散,眨眼的功夫,竟然跑得一個(gè)不剩。
老老道長氣的唏噓道,“好你個(gè)老林頭,你是不是想砸了我有間小廟的鍋?。 ?p> 他吹胡子瞪眼的樣子,實(shí)在是驚掉眾人眼球。一驚之后,迎來的是幾聲大笑。
“龍真人,莫急,莫急,真不知有間廟會如此清苦。今日出門甚急,身上也沒帶多的錢,這幾枚就先給你,算作今日的茶資。呵呵!”
曲真人輕笑著遞上五枚紫色的圓幣,龍道長推脫不過,只好接在手里。
龍一眼尖,一眼就瞅見這五枚圓幣非比尋常。兩指大小,呈深紫色,圓潤無比,似乎表面還雕著云紋,可惜就是少了些。
他剛在嘆息,就見那站立不動的灰衣小子,晃了晃身體,一字一句的說道。
“這可是紫金幣,非尋常錢財(cái)可比,不敢說多值錢,但其中一枚買下這樣的山頭,還是綽綽有余!”
說完瞥了龍一一眼,似乎再說,比這個(gè)山棒,真沒見過世面。
他話音剛落,那曲真人勃然大怒,一張臉轉(zhuǎn)瞬變?yōu)殍F青色厲聲低呵。
“年娃,不可如此無理。吾輩皆為修士,怎能以錢財(cái)論之,還不前來,向龍真人認(rèn)個(gè)錯(cuò)!”
“真人,年娃有眼無珠,胡言亂語我,還望真人莫要生氣。”
那年娃悶聲悶氣,草草拱了拱手,又站得筆挺,一動也不動。
反倒是龍道長上前幾步,輕輕擺了擺手,笑道。
“不礙事,不礙事,只是這么珍貴的東西,放在我這兒實(shí)在礙手,還望曲真人收回吧!”
他把五枚紫金幣又遞了歸來,可從他那猶豫不決的神色中,一個(gè)傻子都能看得出,極為不愿。
他這幅樣子,惹得曲真人哈哈大笑。
“龍道長,送出去的東西豈能輕易收回。先不不說值不值錢,就說今日的情意,豈能用金錢可比。云再啊,你說說,是不是這個(gè)理???”
他轉(zhuǎn)頭把花頭拋給了閆云再。
“龍道長,你就收下好了,這可是曲真人的情意?。≈劣谖医袢盏臋C(jī)緣,全因龍真人所得,真人之恩,云再不敢忘,要不,這修繕廟宇的事,就讓我代勞吧!”
“??!不可,不可,萬萬不可!這等小事,豈能勞公子大駕,只是有間廟過于寒酸,今日連拿著大鷹都沒得落腳之地??!實(shí)在是太不應(yīng)該啊!”
龍道長,一臉懊惱,連連致歉。
“這樣好了,既然這廟有人修了,那山腰的寓所交于我手,可好?”
“使不得,使不得。公子你真要接?”
龍道長這一句,轉(zhuǎn)的甚急,讓龍一一口老血差一絲就噴薄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