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泥扶不上墻
兩個人去了奶茶店。
奶茶店開業(yè)將近一周,已經(jīng)過了新開業(yè)的熱度,客源逐漸穩(wěn)固,滿座的時候基本都是剛下課那會兒,顧客們經(jīng)歷了這家店招牌奶茶一而二再而三的改名,終于知道了“一口薄荷”這個小清新的新名字,那是南博題和石光耀一逢點(diǎn)單一個一個說的成果。
客人連連點(diǎn)頭:“哦哦,新名字,新名字好。”
然后繼續(xù)說:“老板奶茶我要三份噢,快點(diǎn)打單我要累死了?!?p> 目睹全程的閻白面無表情地瞪著南博圖。
南博圖在打堂食小票,瞧見閻白了,很熱情地打招呼:“嘿呀,你來啦?”
閻白站在門口,一動不動,還是瞪著他。
邊山睿怕?lián)醯絼e人,先進(jìn)來了,貼著墻站在閻白旁邊,也看著他。
南博圖逐漸遲疑,“……我真的很快就能找到新員工的……”
閻白面無表情。
“……”邊山睿正色,“我馬上去找,找便宜的,兩個夠嗎?”
閻白也不說話,直接往二樓走,噔噔噔地就上去了。
邊山睿剛要跟上,邁出的腳又一收,跟南博圖說了句:“隨便整點(diǎn)什么東西吧,奶茶薯條什么的?!?p> 然后也噔噔噔地上去了。
南博圖一愣,“怎么的要待很久嗎?”
閻白找的位置是兩人座,正好就是那個漂亮的窗子底下,小小的方桌上放著一盆多肉和一個煙灰缸,煙灰缸里有水,墊有一張折起來的濕透了的紙巾。
她把東西往墻邊一挪,一扯袖子,顯然接下來會有一番大動作。
然后邊山睿坐到了她的對面,從自己包里抽出一沓書,拍在桌上,又拿出了一個邊緣沾有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圓珠筆墨水的筆袋。
這兩個人,準(zhǔn)備在奶茶店,寫作業(yè)。
高中的作業(yè)大概也就一本字典那么億點(diǎn)點(diǎn)厚而已,隨便拿出一本書都是密密麻麻的各色字體,他們來這里的目的非常明確,邊山睿把兩個人的作業(yè)分開,然后分給閻白一只筆,各寫各的。
閻白滿意了,雖然寫字時右手扣得緊緊的手表表帶壓得她手腕疼,但是她覺得這里真乃寫作業(yè)的風(fēng)水寶地,舒坦。
她垂著眼,筆下的字并不潦草但是寫得很快,說好看也行說不好看也行,一筆一劃的小學(xué)生字體,中規(guī)中矩,“女主角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邊山睿一愣,回憶了一下她說的女主角是誰,“……她又沒有讀心術(shù)?!?p> “看來要傷了小女孩的心了,俺這種時候,都是男二號趁虛而入,男二號……男……她有男二號嗎?”
邊山睿撤開卷子抹了抹桌子,開始在空白答題區(qū)列出冗長的公式,“不知道,我也不是男主角,她以后會遇到另一個她喜歡的人,會結(jié)婚,會生孩子,會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一輩子,你就不要?dú)Я怂??!?p> “知道啦?!?p> 閻白剛回答完,寫完一行古詩詞的翻譯,坐直了,把筆往桌子上一摔,抬起手,“嗨,韓曉筱同學(xué),這么巧???”
邊山睿:“……”
他面無表情地瞪著她。
閻白也不看他,很是熱情地招呼韓曉筱,“你也來寫作業(yè)嗎?一起呀。”
本來剛剛上到二樓來,看見這兩人坐在一起后準(zhǔn)備離開的韓曉筱臉色不太好看,“我……不……”
“啊,那好吧?!遍惏子滞兄槪澳悄阈瞧诹锌諉??我有三張城西那家新開的海洋館的門票,還有一張沒著落呢。聽小十說你很喜歡海洋動物啊?要不要一起?”
韓曉筱的目光落到邊山睿身上。
邊山睿轉(zhuǎn)著筆,背往后靠,長長地嘆了口氣,平靜地注視著她。
她本該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邊山睿,話到嘴邊,卻又變成了“好,好啊?!?p> “你這么緊張干什么?小十都說過你辯論賽很厲害的,怎么老是結(jié)巴?”閻白笑得眉眼彎彎,“但是門票現(xiàn)在不在我這里,星期六早上十點(diǎn)你在你家門口等行嗎?”
韓曉筱的臉紅了,她還站在樓梯那邊,錯過身讓端著東西的南博圖走上來,“……你知道我家在哪?”
閻白看向邊山睿,“你知道她家在哪里的對吧?”
邊山睿:“……”
邊山睿把桌子上的書移開,讓東西有地放,“麗陽小區(qū)二幢508號?!?p> “嗯,好,他知道?!遍惏撞痖_吸管,扎進(jìn)自己的薄荷奶茶里,“那就這么說好了,星期六見,韓曉筱同學(xué)?!?p> 韓曉筱總覺得有些奇怪,但小女孩的心情作祟,更多的是,她非常在意閻白說的話。
能知道她喜歡海洋動物,看來邊山睿不止一次地在這個女生面前提過她了,而且邊山睿把自己家的地址記得這么清楚……
她抱著自己的作業(yè)心事重重地下去,都忘了自己是來干什么的了,閻白靜靜地目送她,嘖嘖作聲,“你看她,呆頭呆腦的,像只笨企鵝,好可愛啊。”
邊山睿癱在椅子上,一臉生無可戀,“我求你,方塊,魔王,阿爹,我求求你了……”
他是不太喜歡閻白耍韓曉筱玩,牽連到普通人就很麻煩了,他心知不能讓閻白這顆移動炸彈在普通人身邊晃悠,尤其是韓曉筱。
邊山睿其實沒有告訴過閻白任何一件有關(guān)韓曉筱的事,恰恰相反,很多事他都是從閻白這里知道的。
閻白有韓曉筱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資料,事無巨細(xì),韓曉筱自己可能都沒有閻白這么了解她。
日后一旦出事,閻白能全身而退,韓曉筱卻可能死無全尸。
南博圖不緊不慢地收拾了另一桌的垃圾,堆在餐盤上,看向閻白,“她就是那個被你盯上的倒霉孩子?”
“什么叫倒霉孩子?”閻白喝了一口奶茶,“他們家破產(chǎn)了,作為報酬,我也已經(jīng)給他們家留后路還保一世安穩(wěn)了?!?p> “一世安穩(wěn)?你?誰信?你現(xiàn)在是在做什么?是在害她?!?p> 南博圖吊著眉梢,“你真是……”
閻白拂去手指上的水珠,“什么?”
南博圖身為純種華夏人,其實不怎么在華夏生活,不然說話語氣也不可能這么生硬,他憋了半天,才用上了一個自己覺得很合適的形容,“……爛泥扶不上墻?!?p> 明知對她對韓曉筱都不好,閻白還是這樣。
她總是這樣。
閻白嗤笑,“不太禮貌,但沒有比這更合適的形容詞了,有進(jìn)步?!?p> 她此時的表情沒有面對韓曉筱時這么和善了,似笑非笑,“但是rabbit你知道么,你真得慶幸你是我的寶貝rabbit,不然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