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群英會
上古神跡位于嶺西天山峽谷,出了天山城,途經(jīng)天青山脈,一路驅(qū)車沿著山路而行,不出三日便能到達。
若是修士御空而行,不消一日便能飛至。
這路途不遠也不近。
明王軒轅明的意思本是輕裝簡行,必要的時候也省去手下這些鍛體境兵衛(wèi)無法御空的麻煩。
奈何陸明軒再三力勸,皇子陣仗必不可少,這不僅只是為了舒適,更關(guān)系到王朝的顏面。
其實他的心思不過是為了多拖延幾日時間罷了。
軒轅明并不知其真意,在陸明軒再而三的勸說下終于同意乘車而行,但兵衛(wèi)不要太多,三十人以內(nèi)足以。
否則他真怕陸明軒會安排一個數(shù)百人的護送大隊,浩浩蕩蕩,旁人見著還以為他們這是要行軍打仗呢。
即便是如今這一隊寥寥的人馬,軒轅明也還是擔(dān)憂會被外人詬病他六皇子擺排場。
此時的細雨綿綿算是遂了陸明軒的心意,可軒轅明卻一臉無可奈何的神態(tài),悠悠于心間念道:我說不要車馬吧,這下可好,老天都不作美。
他自然不會責(zé)怪陸明軒,畢竟對方也是出于好意。
軒轅明換了口吻,說道:“還是算了吧,搬石開路又要枉費時間,何況前路未知,不知兩位愛將是否愿意隨本王冒雨前行?”
聽了這話陸明軒當(dāng)即變色,忙聲道:“萬萬不可,正所謂春雨三分寒,我等倒無所謂,但明王殿下乃是千金之軀,不容半分閃失?!?p> 軒轅明卻道:“無妨,本王自幼苦修,淋點雨還是無礙的?!?p> 陸明軒豈能就此罷休,他故作猶豫道:“這個屬下實在做不了主,若是被蕭大人知道我怠慢了殿下,一定會怪罪于我的?!?p> “殿下還是等雨停了再趕路吧?!贝藭r,一旁久未做聲的風(fēng)景至也發(fā)聲道。
他本就對這春雨有幾分厭煩,今日他才換了嶄新的一身戎裝,連半點灰塵都不容沾染,又豈會容許這泥濘的山路臟了自己的行頭。
起初他不曾做聲是怕軒轅明嫌他矯情,如今有陸明軒在前擋著,他自然沒了顧及,反而怕錯過了這個絕佳的護主良機。
“明王殿下,陸副將言之有理,這春雨屬寒,不可粘身,萬民皆知殿下您不畏苦難,而今又有櫛風(fēng)沐雨之志,實乃吾輩之楷模?!?p> 風(fēng)景至喘了口氣,又道:“但殿下不知,這雨水淋在殿下之身,濕于我等之心,蒙受皇恩而不分君之憂,卑職有何顏面再見府中長輩?!?p> 見風(fēng)景至如此情真意切如同表文般的說辭,其實陸明軒心里是強忍著笑意的,但他表面還是配合道:“風(fēng)監(jiān)軍說的是,春雨短暫,想必很快就會停歇,神跡開啟最快也要三日,時間充裕,明王殿下不必擔(dān)憂?!?p> “那就……這樣吧?!避庌@明不再堅持,他癱軟地靠在車窗上,似乎已記不清剛才自己究竟經(jīng)歷了些什么。
不過是冒雨趕路而已,這二人卻像是成功勸阻了他掛帥親征一樣,滿臉的成就感。
相比而言,軒轅明忽然覺得,作為一個皇子,真的好累啊。
這場春雨足足下了兩個時辰,山路重開,眾人再無爭議,就此上路。
……
三日后,天山峽谷中,山勢險峻之處,已有依稀人影攢動。
此時,上古神跡開啟的跡象愈發(fā)明顯,峽谷中的空地之上,神魔戰(zhàn)場的景象也越發(fā)清晰。
嶙峋白骨遍及四方,無數(shù)折損的仙器法寶碎片四下散落著,不時有打斗聲音傳來,刀槍斧鉞碰撞之音破碎虛空而至,如真似幻。
如今的谷中之景不過只是幻境而已,并非真實存在,只是神跡開啟的先兆。
所謂真正的上古神跡,實則是神力破碎空間所至,或許并不存在于真實的世界之中。
只有在神跡開啟期間,才會在這峽谷中打開時空之門,那是一種交織著空間法則的黑暗縫隙,也是真正的神跡入口。
從古至今,神跡入口都不固定,也絕非只有一個,因此,此刻的天上峽谷中四面八方都有修士密切注視著谷中的動靜。
這其中不僅有門派弟子,也有諸多散修,有名門正派不懼顯于人前,大張旗鼓地拉著隊伍,也有邪門歪道或不想拋頭露面之人暗中隱藏著。
因此,這偌大的峽谷之中,竟一時間不知有多少修士存在。
好在天山峽谷神跡顯現(xiàn)之地早已被大能施下了禁制,意動境之上的修士無法入足,否則這神跡之爭怕是更加兇險萬分了。
“師兄,你看,萬劍門的人到了?!贝藭r,一塊斷壁之上的縫隙之中,一個紫衣女子對著身旁的男子輕聲說道。
男子眼角處存有一條細長的刀疤,被略長的頭發(fā)稍微遮掩,仍顯得幾分慎人。
他面色兇狠,掃了一眼谷中,回那女子道:“北冥劍派的人也來了,還真是不要臉,打架的時候就去抱萬劍門的大腿,如今有了好事又自成一派,占個名額,什么世外劍修,整個一個不吃虧的主。”
男子面露不屑,女子卻莞爾一笑,道:“師兄不必氣惱,我們此行只為一人,管他們來多少人,與我們何干?!?p> 男子看著女子眉眼輕笑,朱唇微啟的模樣,憨笑道:“師妹說的是,等完成了這次任務(wù),師兄一定給你在軒轅城中買套大房子。”
“師兄別鬧了,很貴的?!迸計尚σ宦?,轉(zhuǎn)而有些黯然的說道:“而且像我們這樣四海為家,見不得光的人要那王城中的房子有什么用?!?p> 見女子神傷,刀疤男子也動了真情,神態(tài)堅毅道:“師妹,師兄向你保證,完成這次任務(wù)后我們就不做了,從此歸隱......”
男子話說一半,紫衣女子卻突然伸手止住了他,同時向他旁邊使了個眼色。
刀疤男子回身看了眼他身后那個睡得正香的黑衣少年,心中放松了幾分,復(fù)又對女子笑道:“沒事,這小子喝多了,一時半會兒醒不了?!?p> 紫衣女子瓊鼻微蹙,對那黑衣少年露出幾分厭煩,怨聲道:“真討厭,執(zhí)行任務(wù)的時候還喝酒,早晚被他害死?!?p> “師妹,不要說這不吉利的話,你我二人到時候見機行事,大不了離這喪門星遠些就是了。”刀疤男子勸慰道。
二人說話間,黑衣少年兀自翻了個身,他并未睡沉,卻也不在乎那一男一女的說辭,暗自掏出酒壺嘬了一口,大覺滿足,便又獨自睡去。
高聳入云的斷壁之上,三道光影從天而至,先后落在山頂處。
“天水閣的人到了,就在我們上面,不要再出聲了。”斷壁縫隙中的二人同時隱沒了氣息,隨手也給那黑衣少年身上撒了一把獨家秘制的隱靈散。
山頂上的三道光影正是天圣雪一行人,蘇尋、天青巖,還有被他抗在肩上的風(fēng)平。
這幾人本可以早些來到這里的,可奈何要帶著昏睡的風(fēng)平,一路走走停停便耽擱了下來,好在如今趕來還不算晚。
“呀,終于到了,蘇姑姑,下面就是那個什么神跡嗎?好像很好玩的樣子。”天圣雪初見這玄妙景象,忍不住好奇,想要下去一看究竟。
蘇尋卻止住她道:“雪兒,那些不過只是幻境而已,神跡還未開啟,我們等等再下去。”
天圣雪輕諾一聲,天青巖此時也走到了二人旁邊,他將風(fēng)平卸在了地上,慶幸道:“還好沒有錯過時間,小姐,我實在不明白為何非要帶上這小子呢?我看他也沒有什么特別之處啊。”
天圣雪白了他一眼,說道:“本小姐已經(jīng)收了他做男寵,自然要將他帶在身邊嘍?!?p> “可是他之前對你......”
“他只是一時間不習(xí)慣罷了,日后我再對他好生調(diào)教,自然就會服服帖帖嘍?!碧焓パ┮荒樀靡獾哪樱鲇謱χ烨鄮r肅然道:“本小姐的事還要你來管不成?替我好好看著他才是你該做的事?!?p> 天青巖點了點頭,自覺無趣,獨自白了一眼躺在地上渾然不知的風(fēng)平,退到一邊,不再多言。
天色漸晚,斜陽照在峽谷兩側(cè)的石壁上,映出一片緋紅。
峽谷中忽然有風(fēng)吹起,帶起滾滾煙塵。
許久,谷中的修士也漸漸多了起來,除了之前的萬劍、北冥,還有數(shù)位妙齡女子成隊的玄月,手持仙器的器宗和裝扮詭秘的陰魂宗……
眾人紛紛留意著谷中的景象,不時還會相互交談幾句,乍一看頗為融洽。
此時,不遠處的一個山坡上,忽然出現(xiàn)一隊氣勢恢宏的兵馬,一時間吸引了眾人的目光。
“是風(fēng)波府的人,不知這次風(fēng)波府派出的是哪位高徒?!毙露刺熘械囊晃慌茏赢?dāng)先說道。
“管他什么人,總之蕭河這次恐怕是來不了了。”萬劍門中一個弟子陰陽怪氣地說道,顯然他們已經(jīng)探知蕭河閉關(guān)的消息。
“咦,好像還有軒轅王族的人唉,我隱約看見好像是六皇子?!币粋€女弟子花癡般地看著那一雙車輦,柔聲說道。
峭壁之上,天水閣的幾人也有了動靜。
蘇尋眼含笑意,對著天圣雪道:“走,雪兒,跟姑姑過去打個招呼?!?p> “為什么呀,我才不要與那些人打交道。”天圣雪不情愿的說道,將俏臉扭到一邊。
蘇尋無奈地笑了笑,她很清楚天圣雪的性格,強扭不得,便哄著她道:“雪兒,我們只是過去看一眼,這種場合我們天水閣總不能避而不見吧。而且你不久也將成人,將要于這世間行走,多結(jié)識些年輕翹楚也是好的?!?p> 聽了蘇尋這般說辭,天圣雪的雙眸忽又靈動起來,欣然道:“蘇姑姑,你的意思是說我終于可以獨創(chuàng)天下了嗎?可是,父親大人他......”
“你父親許你此行的目的也是意在如此?!碧K尋笑道。
“真的呀,太好了!”天圣雪突然像個沒長大的孩子,歡呼著拍著手,她看了一眼山谷下方,隨即飄然而起,向著谷底飛去。
“姑姑,快走啊?!?p> 看著天圣雪遠去的身影,蘇尋露出和藹的笑容,不再遲疑,已然騰身追去。
此時的天圣雪已經(jīng)換了一身白色紗衣,其間裝點著粉紅色的花瓣,素雅而不失靈動。
她于斷壁之巔飄然而下,坐在那把青綠色的本命仙琴之上,身姿綽約,眉眼輕笑,不時伴上一縷美妙仙音,真似幻境中走出的仙子,靈氣襲人。
峽谷外圍的眾弟子看到這一幕無不昂首呆立,那少男們些許癡然,心懷仰慕,那少女們卻是情思別樣,添了幾分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