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天成的臉色并不好看,無法引起對方的重視讓他十分不爽,但他終究還是壓制住了自己的情緒,沒有立刻爆發(fā)出來。
如今的陳天成心性已有所改變,不見了當初的那份高傲,逐漸學會了隱忍,之前他所不屑的種種手段也在不經(jīng)意間成為了他習以為常的行事方式,他似乎明白了一個道理:過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這個結果就是他絕對不能輸,因為他已經(jīng)失去了一敗的資本。
這次神跡之行便是他以隱忍所換來的機會,原本北冥的最后一個名額并不是他陳天成,盡管醉香樓一戰(zhàn)之后他刻苦修煉,修為也一度突破了意動境,但失去了陳玄木垂青的他并不能憑此勝過其他人。
然而就在神跡開啟的前幾日,那原本三個名額中的一名弟子,一個意動境二重天的修士竟然無端于修煉中走火入魔了。
此事發(fā)生雖然蹊蹺,但在修行界中也是常有之事,北冥并未深究,后經(jīng)陳天成苦苦哀求,陳玄木方才為他爭取來這最后一個名額。
可以說陳天成的這次機會來之不易,他也尤為珍惜,可進入神跡幾日下來卻無半點收獲,難免心似火燒。
“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的勇氣?!标愄斐杀镏豢跉?,對風平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怕是還不知道這里的兇險吧?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你修行還不到一年,想必也沒見過什么世面,這樣也好,來這上古神跡走上一遭也算不枉此生了。”
陳天成的話充滿譏諷之意,風平又豈會不知他的用意,之前的容忍不過是想遠離麻煩,既然如今對方咄咄相逼,他便也不再忍耐,直言相向道:“你很聒噪,有什么事直接挑明吧,不要在這里浪費時間?!?p> 此時,北冥劍派的另外兩名弟子也先后落在了地面上,那面色稍黑的青年男子名叫青羽,乃是北冥弟子之首,境界已達意動境三重天,是為北冥年青一代翹楚。
跟在他身后的微胖青年比之稍遜一籌,不過剛入意動境二重天,名叫簡真,因為處事圓滑,精于人情世故,雖然修為不高,但在北冥之中也是頗有威望的。
二人自遠處便聽到了陳天成與風平的對話,走近之后,大弟子青羽當先上前,對風平拱手道:“這位小兄弟不要見怪,我這師弟性子有些執(zhí)拗,若是有什么不周之處還請見諒?!?p> 見對方頗為和善,風平便也客氣的回道:“我本無意惹事,各位還請自便吧。”
青羽再次施禮,見此間事了心中十分滿意,臉上帶著淺笑,將要離去,卻不曾想陳天成竟抬手將他攔住了。
“大師兄,你什么意思?家叔一向帶你不薄,平日里沒少指點你修行,而今你可不能向著外人啊?!?p> 青羽愣了一下,轉而眉頭一皺,對陳天成道:“陳師弟,你這是說的什么話?你我二人同宗一氣,我何故要偏袒外人?”
“剛才不是嗎?”陳天成冷笑一聲,說道:“罷了,我知道你向來喜歡息事寧人,但這卻不是我的作風,今日之事不須要你幫忙,但也請你不要插手?!?p> 陳天成似乎并不把他這位大師兄放在眼里,言語之間絲毫不留情面。
青羽雖然有身為首席大弟子的氣度,但經(jīng)不住陳天成不給他臺階下,當即也有些怒意,質問陳天成道:“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陳天成淺笑一聲,冷冷說道:“其實也沒什么,不過是想和這位小兄弟切磋一下?!?p> 陳天成面帶笑意,但他的眼神卻滿含殺氣,雖然口中輕描淡寫,但誰都知道,他想做的并非切磋這么簡單。
青羽還想勸阻,這時一旁的簡真卻突然湊了上來,緊挨著青羽,含笑說道:“大師兄,陳師弟都說了,不過切磋而已,無須太過擔憂,我們且到一旁觀戰(zhàn),我想陳師弟他自有分寸。”
簡真的話給了青羽一個臺階,他便順勢而下,輕輕點了點頭,也不多言,獨自拂袖而去。
簡真緊隨其后,臨行前還不忘對陳天成比了個手勢,同時瞇著眼笑道:“陳師弟,好好打,我們在一旁給你加油助威?!?p> 簡真說完便追隨青羽而去,并未瞧見陳天成那鄙夷的眼神,待二人走遠,簡真又換了副神態(tài),對青羽說道:“大師兄啊,你何苦跟他一般見識。”
青羽冷哼一聲,道:“這小子越來越不像話了,我好歹也是他師兄,竟然一點面子都不給?!?p> 簡真臉上的肉哆嗦了一下,向著陳天成的方向瞧了一眼,而后低聲說道:“大師兄切莫動怒,對身體不好,依我看陳師弟這一戰(zhàn)也并無不妥,他若勝了,自然是長我北冥勢氣,若是敗了,也正好搓搓他的銳氣?!?p> 青羽點了點頭,似乎也很認同簡真所言,但他還是有些憂心的說道:“簡師弟所言極是,但我還是不放心,你可認得那少年?”
“這個自然。”簡真輕笑道:“蕭河手下的娃娃兵嘛,祭仙臺選徒大典曾見過一面?!?p> “那你也該知道他與陳師弟之間的過節(jié)了?!鼻嘤鸬?。
“知道知道。”簡真再次壓低了聲音,仿佛在說一件秘聞,“聽說陳師弟曾兩度敗于這個少年之手,這件事在眾師弟間那是傳的沸沸揚揚,已經(jīng)成為北冥的笑話了。祭仙臺那次我是親眼所見,陳師弟自封修為,輸了也就罷了,但后來一戰(zhàn)聽說并無約束,可我們的陳師弟依舊輸了,而且還是慘敗,連陳長老的護身靈劍都被打出來了,真是令北冥顏面盡失啊。”
說到這里,簡真難掩愧憤之情,青羽卻是眉頭緊鎖,面露難色道:“那依你看,以陳師弟的心性這一戰(zhàn)該如何收場?”
“大師兄,我知道你的顧慮,一邊要顧及蕭河的顏面,一邊要確保陳師弟的安全?!焙喺媾呐那嘤鸬募绨?,笑吟吟道:“權衡兩者也并非難事,師兄放心,有我二人在還能出什么亂子?不妨趁此機會看看陳師弟的實力究竟如何?!?p> 二人邊走邊說,如今已經(jīng)退到斗場邊緣,他們的議論聲音極小,并沒有被另一邊的陳天成聽見,但陳天成心中似乎已經(jīng)猜到了幾分。
“呵,什么同氣連枝,還不是想看我的笑話,若是以前他們或許還有這個機會,但是現(xiàn)在的我,怕是要讓他們失望了?!?p> 陳天成腹誹,同時嘴角勾出一抹陰冷的笑意,對風平說道:“無關的人已經(jīng)退場了,我們的決戰(zhàn)也是時候開始了?!?p> 陳天成的執(zhí)著還真是讓風平有些頭痛,每次都要像這樣被動迎戰(zhàn),他十分的無奈,但又不得不戰(zhàn),他只好陰沉著臉走上前來,說道:“如你所愿,只是不知道你介不介意再多一個?”
風平說著轉向身后,令他大吃一驚的是,此刻的夜九不知何時已經(jīng)退到了墻角,神色漠然地挨著墻壁,似乎這里的事情跟他一點關系也沒有。
夜九的行為著實讓風平大跌眼鏡,也讓他陷入了十分尷尬的境地,只能在心中暗罵:這家伙真是不靠譜,剛才不還是一副想打架的模樣嗎?沒事的時候像個跟屁蟲,現(xiàn)在出事了跑得比誰都快。
陳天成見狀卻是哈哈大笑:“怎么?你怯戰(zhàn)了?投降輸一半怎么樣?”
“怯戰(zhàn)?笑話?!憋L平冷笑一聲,一掃心中陰霾,周身靈力瞬間爆發(fā),輕喝道:“對付你我一人足以?!?p> 陳天成也將自身靈力運行,同時一柄銀白色的長劍出現(xiàn)在了他的手中,他將長劍于空中揮舞了一下,而后直指風平,道:“我很期待?!?p> 不知為何,風平感覺此時陳天成的氣勢陡然一變,似乎已與醉香樓一戰(zhàn)時決然不同,這其中不僅包括修為的增長,也蘊含了一些他無法言明的奇異之處。
風平從不輕敵,這次也不例外,既然自己的修為能在短時間內(nèi)突飛猛進,那么對方又何嘗不可?或許要比自己成長得更快,這并非是他對自己沒有信心,而是修行一途就是如此,一朝悟道,一飛沖天。
當下風平已將境界盡顯,武之體大圓滿,這時的靈力已經(jīng)開始內(nèi)斂,風平的體外依稀只見淡淡藍芒流轉,而他體內(nèi)卻是充溢著無比精純且磅礴的靈氣,此刻正在洶涌澎湃著。
陳天成一時并不能看出風平的深淺,但他還是將自身的實力提升到了頂點,意動境一重天,這樣的實力放眼整個修行界雖然并不算高,但以他的年齡,也足以為傲了。
“說實話,上一次是我小看你了,明明靈根盡碎卻能逆天而行,這樣的你或許有資格成為我的對手?!标愄斐裳凵褚涣?,同時手舞長劍,已然向著風平攻來。
陳天成出劍速度極快,所使的乃是北冥劍派引以為傲的北冥劍訣,這劍訣并無一招半式,重在其意、其勢,以快著稱,在北冥中也只有內(nèi)門弟子才能修習,且境界越高增益越大。
顯然,如今的陳天成還不能完全發(fā)揮它的威力,即便如此,這一劍刺出也是形如閃電。
風平目光如炬,幸虧他早已開啟了瞬息之術,將陳天成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可以說憑借風平如今的速度可以輕松將這一劍躲開,但他并沒有這么做。
眼看長劍隨風而至,風平不但沒有躲閃,反而抬臂去擋。
在陳天成看來這如同是自尋死路,他深知北冥劍訣的精妙之處,劍鋒所到之處勢如破竹,單憑區(qū)區(qū)肉身是絕對不可能抵擋的。
“這么快就想尋死嗎?那我成全你!”陳天成毫無保留,釋放周身靈力,劍身之上瞬間光華大盛。
風平見狀眉頭一凝,卻仍是半步未動。
“先廢你一條手臂?!标愄斐伤坪醪⒉幌胱屵@場戰(zhàn)斗就此結束,就在那劍鋒將要觸及風平時,他忽然將手中長劍一轉,以劍刃削向風平。
只聽一聲鏗鏘之音,長劍已然與手臂相交,一瞬之間仿佛有火花四濺,當一切煙消云散,再看斗場中的二人時,竟是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風平的手臂依然擋在身前,只是他的身體向后退了一步,而陳天成的長劍竟然被震飛了出去。
其實風平并非逞強,他已經(jīng)用入目之術看清了這長劍中所含的靈力,不及軒轅明的剛猛,不及陸明軒的純粹,甚至比天圣雪的青絲舞都遜色幾分。
這樣的一劍,風平自認為有把握硬抗,也正好借此檢驗一下對方的實力,不得不說,這也是因為風平實戰(zhàn)經(jīng)驗太少,才會出此下策。
但讓他感到意外的是,陳天成的這一劍似乎并非表面上那般平淡無奇,風平能夠察覺,被劍刃擊中的手臂此刻仍舊隱隱作痛,仿佛是被雷電劈中一般,留有一絲酥麻感。
“看來以后還是少做這樣的嘗試為妙,雖然修成武之體的肉體足夠強悍,但萬一有個什么閃失,我可真的要做當代的獨臂大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