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白日雷劫
峽谷之中,陸明軒和陳玄木的對峙還在繼續(xù),兩股致寒的靈力相互抗衡,看似難分伯仲,但很快,那條冰龍逐漸占據(jù)了上風(fēng),它正用口中噴出的冰焰消磨著冰鳳龐大的身軀。
冰鳳之姿隱約有些渙散,形勢可危。
眼看勝負(fù)將分,溫度已至冰點(diǎn),然而卻在這時,上空竟忽然傳來一絲灼熱感。
眾人紛紛抬頭,頓時一片驚愕。
那初見時的一點(diǎn)微茫,今時已變成了一團(tuán)火焰,如同隕石般劃過天際,穿過片片紅云,不消片刻已是來到了眾人頭頂。
此時方才看清,那熊熊烈火之中竟是裹含著一柄巨劍,帶著無上的威勢,刺空而來。
眾人駭然,各自戒備,但那火紅的巨劍卻似生有靈性一般,并不曾危害眾人,而是自空中偏移了少許,而后驟然提速,最終竟是擊向了那糾纏在一起的一龍一鳳。
火焰巨劍于龍鳳之間穿身而過,驟然爆發(fā)出強(qiáng)大的威力,靈力化形之物轟然潰散,頃刻間水火交融,靈力四散,水汽被瞬間蒸發(fā),化作漫天水霧,驅(qū)之不散。
陳玄木眉頭緊鎖,只覺周身血?dú)夥?,臉色漲紅,猛然收回靈劍向后退去。
陸明軒也是連退數(shù)步,他渾身冷汗涔涔,神色陰晴不定,顯然是靈氣透支。
就在他足下不穩(wěn),將要跌倒之時,卻見一只大手突然出現(xiàn),將他扶住。
“明軒,你辛苦了?!?p> 那聲音渾厚有力,卻帶著一絲體恤之情。
陸明軒聞聲一怔,隨即便露出了安然的笑容:“我就說你一定會來的?!?p> 那人點(diǎn)頭:“希望沒有太遲……”
霧氣消散,一個高大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眾人面前,從他身上絲毫感覺不到任何恐怖的氣息,很難讓人將其與之前的火球或巨劍聯(lián)想到一起,但沒有人會質(zhì)疑他的實力,只要他站在這里,只要聽到他的名字。
“蕭河!”
陳玄木面色陰沉,眼中亦有驚異之色,他單手背負(fù),裝作若無其事,暗自卻在竭力平復(fù)著體內(nèi)奔涌混亂的靈氣,心中也是不停地盤算著下一步的打算。
蕭河未曾開口,陳玄木也不敢輕舉妄動。
在場眾人頓時一片肅然,這時卻是風(fēng)景至先行走了出來,他大搖大擺地走到蕭河面前,質(zhì)疑聲道:“這不是蕭將軍嗎?聽說你早就來到了神跡,為何現(xiàn)在才現(xiàn)身?難不成是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
風(fēng)景至顯然是要興師問罪,但讓他意外的是蕭河根本沒有理他,就像不曾看見他這個人一樣,與他擦身而過。
這讓風(fēng)景至很是難堪,但看蕭河那無所畏懼的氣勢又是不敢造次,只能佇在原地。
“蘇巡使,俞長老。”
蕭河先是見過了天水閣和萬劍門的兩位長老,隨后看了眼邊衛(wèi)府的幾人,向著軒轅明施了一禮,最后才面向陳玄木,冷聲道:“陳長老,多日不見,脾氣愈發(fā)暴躁了啊。”
陳玄木亦是冷哼:“怎敢與蕭大人相比?!?p> 蕭河聞言卻是一笑,眼中精光乍現(xiàn),給人一種不怒自威的感覺:“不知陳長老對我邊衛(wèi)府中人出手,可是有什么誤會?”
陳玄木刻意避開了蕭河的眼神,依舊冷言相向:“你府中這頑劣之子以魔功殺我北冥弟子,證據(jù)確鑿,何來誤會?”
陳玄木此言一出頓時引來一眾仇視的目光,對其顛倒是非之說不無鄙夷。
“哦?竟有這種事。”
蕭河自然不信,他故作驚疑,回過身去,看似緩步而行,實則幾個明滅便已來到了風(fēng)平面前。
他拍了拍風(fēng)平的肩膀,看著風(fēng)平堅毅的神情,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這笑中帶著一絲欣慰和驚喜。
“不錯不錯,繼續(xù)努力?!?p> 顯然,蕭河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風(fēng)平突破了武之體境界,然而他這一句鼓勵的話落在陳玄木耳中卻像是有意而為之,讓他十分惱怒。
“蕭河,你什么意思?難不成想要包庇這小子?”
“陳長老又是什么意思?在下并未從小風(fēng)身上感受到任何魔道氣息,所謂魔功殺人本就是無中生有,何來包庇一說?”蕭河語氣平淡,卻給人一種不容置疑的氣勢。
場中氣氛再一次劍拔弩張。
陳玄木咳嗽了兩聲,他本就沒有真憑實據(jù),本想以氣勢壓人,但蕭河的到來卻讓他有些心虛。
如今的蕭河顯然與以往不同,他的修為似乎有了長足的精進(jìn),只是陳玄木一時還無法確定他究竟到了何種境界。
這種看不出深淺的感覺讓他尤為忌憚。
“俞長老,我北冥與萬劍可謂同氣連枝,亦當(dāng)榮辱與共,如今我北冥受辱,萬劍門應(yīng)該不會坐視不管吧?”陳玄木思量片刻,最終還是打起了萬劍門的主意。
而俞萬言此時的心情就有些復(fù)雜了,他心中怨恨難平:這老小子剛才還不讓我插手,現(xiàn)在見大勢已去又有求于我,明擺著要拿我當(dāng)擋箭牌啊,真是十足的老狐貍。
他雖這樣想著,但明面上又不能傷了這位兄弟門派長老的顏面,騎虎難下之際他忽然靈光一閃,獨(dú)對蕭河拱手笑道:“還未恭喜蕭大人境界突破,如今這北部郡又多了位涅槃境的高手,想必那些妄生事端之人又該思量思量了。”
蕭河會意一笑:“俞長老過獎了,維護(hù)北部郡安危實乃蕭某職責(zé)所在,因此一直不敢怠慢修行。”
俞萬言又道:“那依蕭大人來看,此間的事情……”
“如今天色已晚,不如大家就此散去吧,以免誤了行程,改日蕭某定當(dāng)?shù)情T拜訪。”蕭河笑道。
“蕭大人所言極是?!?p> 這二人一唱一和極為融洽,卻讓一旁的陳玄木臉色難看至極,他強(qiáng)忍心中怨氣不敢發(fā)作,卻在這時,上空又是傳來一聲呼喚。
“陳長老……掌門師兄見爾等遲遲未歸恐生禍端,特讓在下前來迎接……”
那聲音由遠(yuǎn)及近,同時一人一劍劃空而至,竟是北冥五大長老之一的袁目興。
這袁目興在北冥長老中年齡最小,生得一張國字臉,為人耿直,性子卻也有些莽撞,此時見陳玄木臉色陰沉,當(dāng)下便高聲問道:“陳長老,你這是受了哪家的氣?”
陳玄木深知這位袁長老性子剛烈,當(dāng)下便將事情原委添油加醋的向他說了一遍,而這位袁長老也是不負(fù)他所望,得知自家弟子被人所害,頓時火冒三丈。
“這姓蕭的何時竟也敢管我北冥之事?”袁目興瞥了蕭河一眼,暗自運(yùn)轉(zhuǎn)功法,周身瞬間砂石飛舞,他踏步上前,大聲喝道:“我北冥要拿人,哪個敢攔?”
眾人一片茫然,那陳玄木也是臉色一黑,忙與袁目興小聲說道:“那蕭河如今已入涅槃境,師弟膽色過人,不知有幾成把握?”
袁目興聞言神色一窒,浮空的砂石散落一地,他大有埋怨地看著陳玄木,暗道:“陳師兄,你怎么不早說?”
“袁師弟莫要泄氣,這蕭河不過才入涅槃境,而我北冥有掌門師兄涅槃境二重天的高手坐鎮(zhèn),量他也不敢與我北冥為敵。不過如今事發(fā)突然,只能以我二人之力與那蕭河抗衡,這卻需要仔細(xì)籌劃一番?!标愋窘忉尩?。
“說的也是,有掌門師兄在我們也不怕他,這涅槃境也不是輕易能夠突破的,依我看這蕭河也不過是僥幸而已,而且……”
袁目興還在為自己打氣,可忽然之間自遠(yuǎn)處傳來一聲震天般的雷鳴。
循聲望去,只見天山城的方向乍現(xiàn)一道銀白色的光柱,其間雷電躥升,駭人至極。
那巨大的雷電光柱自天際而來,直入天山城內(nèi),帶著極其恐怖的氣息,在場眾人無比駭然,卻極少有人能夠說出它的由來,只是看那雷電的位置似乎就在邊衛(wèi)府中。
“白日雷劫,真是少見?!碧K尋望著那道光柱,眼中閃過一絲驚異。
“看來這世間又要多一位涅槃境的強(qiáng)者了,嘖嘖,曾幾何時這涅槃重生竟變得這般容易了……”
俞萬言口中不咸不淡,心中卻是苦澀萬分,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一些遭遇……
許久,那白日雷劫終于結(jié)束,曠宇之下迎來了片刻安寧,天上峽谷中的氣氛也因為這道雷劫而變得異常和諧。
“兩位長老,若是有興致可隨蕭某回府一敘?!笔捄用鎺σ猓室庹f道。
陳玄木冰冷著臉,揮手道:“今日門中有喪憂,多有不便,他日定當(dāng)?shù)情T拜訪?!?p> 說完這北冥的二位長老便帶著門下弟子匆匆離去。
這一場鬧劇到此終于結(jié)束,卻不想竟是因為一道雷劫。
蕭河與蘇尋和俞萬言一一道別,也帶領(lǐng)著邊衛(wèi)府眾人陪同著軒轅明一道回府。
天圣雪自然不肯就此離去,怎奈經(jīng)不住蘇尋對她的一番說教,萬般無奈下只能乖乖踏上了南下之行。
“小風(fēng)子,有機(jī)會一定要來南川找我玩啊,記住我家住的地方叫做青山樓外樓……”
天下無不散之宴席,依依惜別之情也只能留存心間,今日一別,再見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落日歸山,晚霞遮天,天山谷地再次恢復(fù)了往日的寧靜,偶有人影留戀其間,卻是徒增傷感。
上古神跡一去不返,陷入了永久的沉眠,有多少寶物重現(xiàn)于世,又有多少志士深陷其中,走出的人早已離去,那些留下的人終究要化作白骨,成為神跡的一部分。
……
冥靈山,山麓間。
陳玄木自離開天山峽谷后一直郁結(jié)于心,那一道雷劫就像是劈在了他的心頭,讓他久久不能平靜。
“陳師兄,你說那道雷劫是因何人而起?”袁目興道出了陳玄木心中的疑惑。
“不得而知。”陳玄木搖了搖頭,猜測道:“除非這邊衛(wèi)府并非我們所見那般簡單,除了在外活動的幾人,他們還有暗藏的底蘊(yùn)?!?p> 袁興目皺眉:“那可就難辦了,看來這北嶺一帶我北冥一家獨(dú)大的局勢要被打破了。”
“現(xiàn)在下定論還為時過早,別人不說,如今要是你我二人也能破入涅槃境,那別說他邊衛(wèi)府了,就是那萬劍門也要高看我們幾分?!标愋镜馈?p> “陳師兄所言極是?!痹颗d點(diǎn)頭,隨后又低聲說道:“不知天成所說之物是否真的有破境的功效?”
陳玄木遲疑片刻,復(fù)又說道:“不排除天成這孩子有尋仇的想法,但我觀那小子的靈力波動確有剛剛破境的跡象,或許天成所言非虛?!?p> “既然那小子身懷異寶為何不聯(lián)合萬劍門一起將其拿下?”袁目興問道。
“我本不想讓外人得知,看來如今這寶物也絕非我北冥能夠獨(dú)享了?!标愋緡@息一聲,沉吟道:“今日錯過良機(jī),回到北冥后還須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