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姑爺,奴婢這就退下……”靈靈尷尬地關上門,謝萱也尷尬地退后。
她轉頭間,看見容璟畫上的一個美人,她長相極美,眉眼溫柔,像是出塵脫俗的仙子,可有一點不同,這個美人,一絲不掛,甚至儀態(tài)都偏于低俗。
謝萱驚慌,連忙收起了畫:“子徹哥哥,你這畫的是什么呀?”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認識的容璟會變成這個樣子,變得低俗,變得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怎么?不好看嗎?”他邪笑著抱住謝萱:“今晚,要不要給你畫一幅?”
她慌亂,她不敢相信,她推開了他,這是第一次,她感覺好像不認識眼前這個人,短短時日,容璟似乎變了許多。
“子徹哥哥,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怎么了?你為什么會畫這些東西?!”
容璟不以為然,只是表現(xiàn)出一副毫無所謂的模樣:“畫筆,不就是來表達人生百態(tài)的嗎?難道你覺得有什么不妥?”
“我以前認識的子徹哥哥不是這樣的,他心中的山水,頭頂?shù)拿髟?,是一處讓人心生向往的仙境,不是這些讓人惡心的畫面!”謝萱眉頭緊皺著,心中的口氣難以消退,讓她抗拒容璟的接近。
容璟大笑咆哮:“你認識的子徹哥哥早就死了,死在天子壽宴那一天,他心中的抱負跟著理想一起死了!”容璟平了平情緒:“我想讓別人知道,我,不是靠你們謝家才能活下去!”
“是啊,如今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容大畫師,是我高攀了你才對?!敝x萱沒有多說,她摔門而去,強忍著回到房才流出眼淚,她第一次感覺到痛苦,可她什么都不能說,她只能繼續(xù)洋裝無事,因為她知道這是自己選的路,她不能讓父親看到她痛苦。
她忍下一次,她認為之后,兩個互相愛著對方的心,總歸是會靠在一處的,哭完后她整理心情,告訴自己一定要把容璟拉回來。
就這樣過去一晚,當她帶著一顆謙卑的心找到容璟時,凌亂的衣服散落在房間各處,一股曖昧的氣息彌漫在空中,她輕輕推開房門,床帳中被驚嚇的人應聲而起,她熟悉,這個聲音是屬于靈靈的。
鼻子一酸,她努力告訴自己,努力安慰自己,她一步步走近床邊,里面的人卻先她一步拉開床簾,衣衫不整的兩個人曖昧不堪,靈靈嚇得不輕,可容璟在謝萱面前卻沒有半點收斂。
“小姐……”靈靈還是慌亂推開了容璟,連忙在謝萱面前跪下:“小姐,是奴婢的錯,小姐……”
床頭旁,有一幅半開的畫,畫中的女子和靈靈眉眼相同,也是一絲不掛,她明白了,她終于明白了。
“原來這就是你給別人作畫的方式?!笨尥暄劬€沒消腫的她,再一次沒忍住熱淚落下,容璟沒有一絲悔過,只是淡淡一笑:“怎么?你還吃醋了?”
這一刻,她才想起父親之前說的那句話,一個生活在底層的人突然變得富貴,初心真的會變,真的會變得自己都不認識自己。
“容璟,你不是說過你愛我嗎?”她冰冷沒有任何態(tài)度的語言讓人害怕,跪在地上的靈靈也開始顫抖起來,連忙抓住謝萱的衣裙:“小姐,姑爺是愛您的,是奴婢,是奴婢在姑爺?shù)木评锵滤?,他什么都不知道的?!?p> 她有那么一刻想要相信,有那么一刻動容,可下一刻,理智又把她拉了回來:“下了藥,他還能給你作畫?”
靈靈癱坐,只顧著哭,也不知道作何解釋。
“靈靈,是我待你不夠好嗎?你為什么要這么對我?”她看著地上的靈靈,想起這么多年來,她從未虧待過她,她想不通,也不想再去想。
“小姐,您讓奴婢怎樣都行,求求您不要說出去,不然姑爺?shù)那俺叹蜌Я恕!膘`靈一臉哀求地望著她。
她沒有猶豫,狠狠給了靈靈一個巴掌。
靈靈反而再一次抓住她的衣裙:“小姐,您怎么打我都可以,您不要說出去好不好?”
盡管靈靈苦苦哀求,容璟倒是一臉輕松,慢慢整理了衣服:“放心,她可是逃婚的永安公主,再者看著謝家的顏面,她不會說出去的?!?p> 以前要是他這么了解自己,她一定會開心得像個孩子,可如今,她只覺得惡心。
看他不慌不忙走向謝萱:“萱兒,我是愛你的,可是做為一個男人,哪會沒有這些心思呢?不過一個丫鬟而已,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感情的,對不對?”
謝萱生在這樣的家庭,她其實從來都知道男人三妻四妾極其正常,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怎么也沒有辦法讓自己平靜。一個是相處十幾年來的姐妹,一個是自己最愛的男人,她承認,她痛了。
后來,靈靈被她逐出謝府,這樣的事情也并沒有再發(fā)生,兩個人的矛盾也在后來的日子慢慢解開,容璟學會了做樣子,謝萱學會了裝傻,她原本帶著最單純的心相愛的人,最終還是接受了現(xiàn)實。
她終于明白,生活在光底下的人,必須永遠承受苦澀,原來,錢和權力,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
“不管你做什么,你都是爹爹最疼愛的女兒,爹爹只有你,要是受了委屈,你一定要跟爹爹說?!币股钊遂o,她總會想到當初帶著容璟回謝家時父親對她說得這一番話。
當初,她任性逃婚,險些置謝家乃至整個西褚一片險境,只可惜任性換來的是這個結果,可她知道,并沒有資格后悔。
她一直知道,父親以各種方法阻撓容璟入官場,她也并不理解,而容璟也就是因為這個心結而積壓變成如今這個樣子,向來喜歡把事往自己身上攬的她,總覺得是自己的過錯,她努力補救,在兩個人身邊當和事佬,卻沒想到,有些事情并不是她一句安慰就能夠解決的。
她開始懷念以前在破屋的那段日子,那時的兩個人沒有一絲異心,都是單純的愛著對方,沒有金錢,沒有權力的誘惑,原來那就是她最幸福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