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周知許一早就出去了,宋邶起來的時候宋樗正好來找他匯報查到的情況。
“趙蕊跟蘇州其他幾個鹽商都有關(guān)系?”宋邶被這件事情稍稍給震驚了一下,但他心里早早就做好了準(zhǔn)備,現(xiàn)在也不至于太過驚訝。
“不錯,只是在她為了鄒林息戲之后就沒有再跟那些人聯(lián)系過了?!彼伍巳フ{(diào)查的時候非常順利,他甚至懷疑是有人在幫他,但又沒有證據(jù)。
宋邶見他那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問:“有話就說,發(fā)生什么事了?”
宋樗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見宋邶有些微冷的眼神,他硬著頭皮說道:“我覺得我們進(jìn)行得太順風(fēng)順?biāo)?,查趙蕊的時候我很輕易就發(fā)現(xiàn)了,但關(guān)鍵是只是從昨天開始才順利,一開始去查的時候阻礙重重。”這突然之間就那么輕易的查到了,讓他有些心慌。
宋邶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問“你的意思是,有人在背后幫我們?”
還是從半路上殺出來的幫手,宋邶突然間就聯(lián)系到了昨天晚上的鄒府的那場大火。
以周知許的說法在那么緊張的時候她真的可以引發(fā)那么一場大火嗎?背后有人在幫她吧?
“你還查到什么了嗎?”宋邶起身,走到門邊四處看了看,周知許還沒有回來。
宋樗跟到他身邊,說:“我查到這蘇州從三年前開始明年春天的茶葉和藥業(yè)都有了大的改動,尤其是這幾天每一年的出城次數(shù)至少增加了兩倍,我懷疑有貓膩,其中有人可能接著運(yùn)茶和藥物,來偷運(yùn)私鹽?!彼@一番話也不是沒有依據(jù),雖說茶葉和藥物的數(shù)量增多了,但收入?yún)s沒有增加,由此可見這些不過是借口罷了。
“好,我知道了,你繼續(xù)查,不要擅自行動,有事兒去蘇州府衙求援,那個楊知府是金檀周家的人,至少是可信的?!?p> 宋樗點點頭,剛想說什么,一偏頭就看見周知許的身影,火急火燎的跑過來。
宋邶一見她就出門去接去了,宋樗覺得天都要塌了,他們大人這一次危險了。
“公子公子,出事兒,我我我,我在……”周知許連氣都喘不上,連忙跑到他面前,宋邶一把接住她,不過還沒有抱住周知許就退開了,她說,“我在鄒府外面見到了那個管家和鄒母一起出去了?!?p> “出去就出去唄……”宋樗脫口而出準(zhǔn)備嘲諷她,卻被宋邶一巴掌推進(jìn)了屋。
宋邶拉上了門,在周知許震驚的目光下冷靜的讓她繼續(xù)說,周知許掃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接著說道:“就是那個,關(guān)鍵不是管家和鄒母,他們身邊跟了一個人,一個瘸子,我查過了,也是鄒府的下人,雖然是個瘸子但身體健壯,很有可能就是那天晚上的那個瘸子?!?p> “走,現(xiàn)在就去看看?!彼乌现苤S就走了,在兩人出客棧之后宋樗才敢悄悄的伸出頭,見外面沒人之后才無奈的辦事兒去了。
鄒母和管家今天是要去蘇州城的同仁堂的,因為昨天晚上的大火鄒夫人和鄒母都受到了驚嚇,鄒夫人甚至說是得了癔癥,鄒林一天到晚又不在家,在家也是躲在書房,根本不在乎,鄒母沒有辦法,只好帶著管家一起去同仁堂看病。
宋邶和周知許就坐在同仁堂門前的一個茶攤里,一落座周知許就輕輕掙脫了宋邶的手,低頭喝茶,目光時不時的看向同仁堂,就是不看宋邶。
宋邶輕咳兩聲,低聲致歉:“抱歉,剛才一時情急?!?p> “沒事?!敝苤S還是沒有看他。
宋邶也不再自討沒趣,兩人就盯著同仁堂,時不時還能聽見周圍對鄒家的八卦。
“這坊間都說比翼鳥和漁陽還有趙蕊的死都跟這鄒家有關(guān)系,你說說,昨天晚上鄒家突然發(fā)了大火,這豈不是報應(yīng)?”
“那可不是?!?p> “誒,不是,你們?yōu)槭裁炊歼@么覺得?這鄒家跟比翼鳥她們有什么大仇嗎?聽說這鄒家少爺跟這三位還都有些糾葛呢!”
宋邶見周知許專心致志的盯著同仁堂,他也就分了心來聽周圍說的這些八卦,有些八卦聽了還是有用的,平常人家能知道一些官家人不知道的東西。
“哼,你是不知道,當(dāng)時鄒林跟三個人都有聯(lián)系,但他就想娶趙蕊一個人,當(dāng)時懷了的也不只是比翼鳥,趙蕊也懷了,比翼鳥的孩子給鄒母逼死之后趙蕊也風(fēng)平浪靜了,后來鄒林被逼著娶了表妹,鄒夫人現(xiàn)在又懷孕了,一切也就不了了之。”
“那鄒林就這么軟弱?對自己的孩子不管?”
就算是鄒林不喜歡比翼鳥,所以不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但他不是很喜歡趙蕊嗎?想娶趙蕊為妻,那為什么沒有護(hù)好趙蕊的孩子?
正當(dāng)宋邶疑惑之際,他又聽見了不同的事情。
“我還聽說,鄒林一開始還對趙蕊好,但后來就不像以前那樣了,也經(jīng)常去找她,在娶妻之后也去找她,可就是怎么看都不像以前了?!?p> “這鄒夫人的嫉妒心極強(qiáng),鄒林成親之后長時間不在家,誰知道是不是去找這三個老相好了,所以啊,要說是誰殺她們,這鄒夫人首當(dāng)其沖是第一?!?p> “……”
后來他們說的那些八卦宋邶都沒聽進(jìn)去了,這些事情楊知府也說過,只是他了解的不多,并且他也找人盯著鄒家了,所以宋邶就沒有太在乎鄒家的這些破事兒。
只是楊知府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比如鄒林可能沒有那么喜歡趙蕊,那他和趙蕊在他成親之后還有聯(lián)系的原因很有可能就跟私鹽有關(guān)聯(lián)了,畢竟趙蕊還認(rèn)識那么多蘇州其他的鹽商。
“只是可惜了,這三個蘇州最好的花旦?。 ?p> 宋邶腦海中竄出那幅畫,是那一年羽衣在蘇州城樓上那一曲《琵琶行》。
鄒林會不會是喜歡羽衣,但羽衣失蹤這么多年,他找不到,只好找了替身,比翼鳥和漁陽還有趙蕊,唱戲的特點跟羽衣都有些相似,扮相也有意向著羽衣靠攏,難道?
“小二,加水。”周知許不知不覺喝完了一壺茶水,那鄒母還是沒有出來,于是又叫了一壺。
宋邶聞見了茶香,他見周知許熟練的斟茶,不禁疑問,說:“你以前不是喝酒嗎?喝茶也是濃茶,什么時候改清茶了?”
周知許愣了一下,尷尬道:“我,沒錢了?!币簿秃鹊钠鹎宀枇?。
“那,要不要喝……”宋邶剛想問她喝不喝雨前龍井,周知許就拍拍他的手,他順著周知許的目光看去,鄒母被管家攙扶著上了馬車,而在最后面跟著一個男人,是個瘸子。
看體型來說,跟那天晚上那男人相差無幾,但是這人看起來有些孱弱,怎么瞧也看不出是個練家子。
“走,跟上他們?!彼乌苯泳透先チ?。
周知許看了眼剛泡好的清茶,她覺得還是喝完再去,反正宋邶肯定不需要她來幫忙,但是她一杯還沒喝完就被人拉走了。
一看來人正是宋邶,他走出幾步發(fā)現(xiàn)周知許還坐著喝茶,沒多想就直接回去拉上人就走,他還說:“你能不能先把吃喝放一放,大不了以后我陪你吃遍整個蘇州,把那天扔掉的東西都賠給你?!?p> “公子,你倒是先放開我,手要斷了?!敝苤S抽出手,其實沒有要斷,但也紅了一圈。
兩人快速的行走,專挑陰暗角落,沒人注意他們,宋邶沒有再去拉周知許的手,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是今天第三次周知許躲他了。
不就是丟了她的東西嗎?怎么能這么生氣?
“公子,有人!”沒等周知許一句話說完宋邶就拉著她躲進(jìn)了一旁的巷子,只是這一次沒有拉手,而是拽著袖子。
兩人靠在墻邊,雖說這個角度看不見人,但也能聽到他們說話。
“老夫人,少夫人那邊又出事兒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年紀(jì)應(yīng)該挺大了,可能是鄒府的老嬤嬤。
“又怎么了?上一次那個奴婢不是送走了嗎?說好的把她趕走就行了,她又干了什么?”鄒母的聲音顯然不耐煩,而且提到她有些厭惡。
那個她明顯指的是鄒夫人。
那老嬤嬤又說:“本來就是這么決定的,但少夫人她居然派人把那奴婢扒光了扔進(jìn)了暗娼館,那奴婢也不是什么好貨,進(jìn)去之后一直詆毀我們鄒府,現(xiàn)在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都傳開了?!?p> “混賬東西,蠢貨,只顧著自己一時高興,完全不顧及鄒府的名聲,鄒府的奴婢進(jìn)了暗娼館本來就是夠丟臉了,這下好了這蘇州的老百姓都知道這鄒家的少夫人有多善妒了?!编u母氣得喘不上氣,她原本就知道這蘇州一直在傳比翼鳥她們這幾個戲子的死跟鄒府有關(guān),好不容易這些天沒有什么大事兒,這些言論才消停一會兒,這下好了,有個暗娼館的破事兒,這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老夫人,不然,我去處理了那奴婢?”好像是管家在問。
鄒母冷聲道:“你也瘋了,這個時候動手就是此地?zé)o銀三百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