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過去了。在白瑤的調(diào)理下,曼天身體基本無恙了,可朱憶還昏迷著。曼天每天抱著孩子一遍遍對著沉睡著的朱憶講著自己身上的故事。也許是因為沒事可做,也許是想提醒自己還有滅門大仇未報。
這日,曼天向白瑤他們辭行,她現(xiàn)在有一件非做不可的事。“你走了,憶將軍醒了怎么辦?”方雨問道?!拔乙欢〞谒褋碇盎貋砹?,你們也不必知道我要去哪里,我不能說?!甭煺f著蒼白的臉上出了一絲紅暈。“孩子呢?”方雨抱著孩子問“這孩子,不知道以后會不會是瞎子,也是可憐了。”曼天接過孩子,吻了吻她的額頭?!斑@孩子不是瞎子,但不知道是不是異瞳?!卑赚幙粗⒆永潇o的說著“我檢查過了,她確實不是瞎子。”“當(dāng)真?”曼天很是疑問,她的印象中,這孩子一直在睡覺,不吵不鬧。“是的,我逗過她,她很乖?!甭烀碱^舒展開來,再次吻了一下孩子。“那就有勞你們照顧了,我?guī)е环奖?,憶將軍醒后會照顧她的。”“你給取個名字再走吧?!卑赚帉⒑⒆颖У搅俗约簯牙铩!敖刑祠浒桑木G色的眼睛像極了上等的翡翠?!甭煺f著便離開了。
曼天走到懸崖邊緣,望著腳底一片的云海,想起了剛來這里的那天,自己從天而落,被朱憶緊緊接住抱在懷里?!斑@次不知我還有沒有這般好運?!闭f著縱身一躍,直直的落了下去。她也許太輕了,從云層中穿過,竟不留一絲痕跡。曼天整個人從腳到頭都酥麻了,速度太快,讓他有些想吐,就在這時,天空中突然飛來了數(shù)百的黑影,齊聚在了曼天的身下,形成了一道黑色的云,穩(wěn)穩(wěn)的托住了曼天的身體?!肮揖椭牢覜]那么容易死.”曼天仰天大笑,一顆卻從眼角滑落下去。這片云緩緩的將她放在了一片空地中,轉(zhuǎn)念形成了一個人形一般的東西。“你知道我會救你?”那人形說到,語氣陰森,若即若離?!安恢?,只是賭一賭。”曼天驕傲的背起了手“你說過你們鬼魅是殘缺的靈魂組成,多死于戰(zhàn)場,因找不齊尸首而靈魂無處歸位所以只有在世間飄蕩,你們一生追求的只是不要灰飛煙滅。你也說過,我們夏家在戰(zhàn)場上幫忙掩埋死去的靈魂,我們家有恩于你鬼魅一族,所以你愿意助我?!甭旄拥靡狻!澳阋矂e忘了,我們的契約已經(jīng)失效了,我救你純粹是念故人之情。”鬼魅聲音時大時小,時男時女。“所以你再幫我一次。我要找一個人,劍老怪。就算他死了,我也要他的靈魂出來。”“你拿什么來換?”鬼魅在曼天身邊一圈一圈的繞著,曼天面不改色?!拔夷萌松飦頁Q。那東西百年開一次,世間上不足十顆,我知道的地方還有兩顆。這東西你們肯定也知道,只是你們生而鬼魅,吸取不到世間任何東西,可我有辦法將其煉制,燒給你們。這東西能保你們靈魂不再繼續(xù)消散,這樣你們就有更多時間找到自己剩下的靈魂,等找齊了便可以投胎做人了。當(dāng)初你們看中我的血不也是這個道理么?”
“好!”一聲越來越淺的回答之后,曼天被黑云帶著不知道走了多久,一片竹海中落了下來。“我等你的好消息。。?!焙谠骑h散開了。眼前一片濃密的竹海擋住了視線,但耳邊卻有一陣一陣的打鐵的聲音。曼天不著急挪步,定下心仔細(xì)觀察了周圍,確認(rèn)是普通竹林便尋聲而去。走了很久,眼前出現(xiàn)了一草廬,門前一老者正在打鐵,他年紀(jì)大了,沒了力氣,打了許久,燒紅的鐵皮卻紋絲不動。這人正在劍老怪。據(jù)說這人性格古怪,年輕時也算瀟灑倜儻,但卻極其厭惡女子,認(rèn)定女子皆為邪物,以至于年逾六旬還是孤寡老頭一個。后因他造出的劍極好,他又貪財,得罪了權(quán)貴被其追殺而失蹤。本以為他死了呢,沒想到跑這世外桃源來了。曼天向他靠近,那老頭并未察覺什么,依舊敲打著自己的紅鐵。曼天干脆找了一個石頭坐了下來,就這樣看著他。這老者身旁放了許多劍,但劍身平平,畢竟曼天心里,好劍都是配好玉的,而這些個劍連寶石都沒有。
“你找我干什么?。俊崩险呱硢〉穆曇魡柕?,頭也不抬,繼續(xù)打著自己的紅鐵。“找你造劍啊,劍老怪。”曼天說得調(diào)皮?!拔乙煲话焉駝?,劍體細(xì)薄,直時如金剛,彎時綢緞,細(xì)時如線,通體黢黑,劍能隨時隱形于劍把之中,還要刀鋒快到殺人不見血?!甭觳恍嫉目戳艘幌聞瞎郑@老頭依舊不抬頭?!霸趺??你做不了?”“做得了,可是我憑什么要為你做劍?。俊甭熳旖抢湫?,好個老頭,這是想和我做買賣。這老頭是個仙人,不怕死,不能以他的性命相要挾,看來只有利誘了?!袄蠣敔?,您想要什么?”曼天跑過去,挽住了劍老怪的手,劍老怪只好不再打鐵停下了手。“我老了,就想享齊人之福?!崩瞎挚戳丝绰?,曼天突然嚇到了,趕緊撤了手,退后了兩步,警惕的看著老怪。這變態(tài)老頭該不會是想收了我當(dāng)他媳婦吧?!肮?,”老怪突然大笑,走過來拍了拍曼天的肩膀“小姑娘,你可別怕。我劍老怪也不是什么女人都看得上的。如今我困在這深山中,你能進來也定能出去。你只要帶我出了這深山,你要的劍我自然奉上?!甭觳幌嘈?,依舊警惕的上下打量著老頭?!肮??!崩项^找了一處石頭坐了下來,搽了搽頭上的汗“實不相瞞,我年輕有一相好,是一寡婦,她有一孩子,我就想出了這山啊,便與她作伴,想想清福?!崩项^邊說邊露出渴望的表情?!澳憔筒慌履枪褘D死了?”曼天冷不丁的來了一句。“你!。。”老頭氣得站了起來,“她死了我讓你也陪葬!烏鴉嘴!小妮子!”
曼天捂著嘴笑?!昂美?,好啦,我不僅答應(yīng)你這個,我還答應(yīng)給你們一座大院,些許仆人,保你榮華后生?!薄爱?dāng)真?”老頭不再生氣,湊過臉來。“當(dāng)真,我是夏家的獨女夏曼天,我說話能不算數(shù)!”老頭想了想“好!”曼天心想,這老頭當(dāng)真好騙,也不知道他幾時到的這深山,怕是不知道夏家已不復(fù)存在了吧。他腦袋里只記得以前的夏家風(fēng)光無限,定能實現(xiàn)對他的承諾。
說是劍老怪造劍,結(jié)果這老頭只是一旁坐著,指揮來指揮去,還倚老賣老,說自己年事已高,一身老骨頭累不動了,要曼天自己動手,他在從旁指導(dǎo)。曼天有求于人,也只得忍下來,就這樣白天造劍,晚上煉藥,還要一日三餐給劍老怪換著花樣做飯。當(dāng)真難為死了曼天。她以前可從來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做不好還要被劍老怪挑剔啰嗦一番。好在曼天想要的劍也只有劍老怪做得出來,所以曼天也只有好言好語待著了。
春夏秋冬,一年一年的就這么過去了。
想來憶早應(yīng)該醒了吧。
她還在等我嘛?!
她也許回朱侯府了吧。
翡兒呢?此時又在哪里?
“成啦!”劍老怪高興的跑來?!澳憧?!”說著攤開了右手。手里拿著一個圓柱體的東西。曼天用手拿起來,別看這東西那么小,拿在手里卻異常的重。曼天懷疑的看了看手上的東西,又看了看劍老怪?!澳悴皇峭嫖野??!甭彀胄虐胍??!澳銕г谑稚?,然后手握拳一下看看?!眲瞎忠琅f滿臉得意,曼天看他的樣子好像不會騙人。便帶到了食指上面,再用力握拳。突然手中彈出一把劍,通體黝黑,薄如嬋娟,上面刻著魚鱗片片,揮刀削鐵如泥,如握重劍。遇物突然變軟,直插物體內(nèi)部,魚鱗立刻凸起,鉤住物體內(nèi)部,再輕輕往外一拉,一瞬間物體四分五裂,劍恢復(fù)如初,盡不留一絲印記。再把握住的拳頭舒展開來,此劍變成一股黑絲,直接纏繞進了圈里?!昂脰|西!”曼天眼睛都亮了,看了看自己手上這把“劍”不僅感慨道?!斑@把劍叫什么?”曼天問道,“我管他叫戒圈?!崩项^得意的說到。曼天一臉嫌棄,“叫神劍吧。得取一個了不起的名字才行,”劍老怪搖了搖頭,嫌棄的抓了抓腦袋,背著手進屋去了?!斑€是讓她取吧?!甭煊米笫洲D(zhuǎn)動著食指上的劍。“她值得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劍造好了,曼天整個心都鋪在了煉藥上面,劍老怪倒是無事了,整天嘮叨曼天。曼天說,做出這東西他們才能出山谷。劍老怪也不吵鬧了,形勢大變,變成了劍老怪天天做飯,把曼天伺候得舒舒服服。
不出五日,人僧猴煉制的丹藥也出來了,一共有六顆。曼天拿了一顆丟進了火爐里,一瞬間青煙四起,濃濃的煙立刻把整個竹林覆蓋了,好似層大霧,竟看不清三步以外的道路。不一會,若干的黑影便飛涌過來,將青煙吸得精光,竹林又再一次明亮了起來。黑影化為人形漂浮在空中。“送我們出去,剩下的我便都燒給你!”曼天說著,轉(zhuǎn)身從自己的身上掏出兩塊金磚遞給劍老怪?!澳扔弥?,之后我會托人來實現(xiàn)我的諾言的?!眲瞎纸又鸫u,把自己肩上的包裹拿了下來塞到了曼天的手上?!斑@是我縫制的衣服,你這么久換來換去就是這身衣服,早已破爛,換上吧?!甭齑蜷_包裹,里面是一套粗麻衣。做工十分粗糙,卻讓曼天淚流滿面。想不到劍老怪如此粗鄙的一個人竟給她做衣服。曼天笑了笑,進屋換了衣服。然后和劍老怪各自乘了黑影走了。
“夏家居然出了你這樣的狡詐的女兒。”黑人影在曼天耳邊若有若無。是啊,曼天想,我什么時候開始如此防備他人了。我怎么變成了這樣。想著想著,曼天握緊了拳頭。
曼天說想去朱憶所在之所。黑影將她放在朱侯府前,吸了剩下的青煙便消散了?!肮?,憶,你沒有等我,還是回來了?!甭煜胫尤挥行┥鷼?,不過我現(xiàn)在得利用你,我才能報仇雪恨。曼天定了定神。悄悄潛進了朱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