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天錯愕不止是韋文雅知道沉花的秘密,而且她用沉花試探的時候,得到的答案卻是沒有說謊。她難以置信眼前這個如此不真實(shí)的人竟然說的都是真話。
她對她以誠相待。
“這人,,好奇怪?!甭熳匝宰哉Z的嘟嘮著。
“是啊,她居然對你這么多話?!逼骒o依舊望著韋文雅離開的地方“我基本上都沒見過她與誰說過話?!?p> “啊。。”
夜了。
曼天趴在書臺上,聞著手肘壓著的書墨香,眼睛看著燭臺上的燈火搖晃不已,慢慢的出了神。待到她回過神來,眼睛由于看了太久一個地方竟一時有點(diǎn)聚不了焦。
她從桌案底下拿出銅鏡。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再定眼仔細(xì)看去,銅鏡里映照出她昏灰色的眼睛,顯得那么詭異。
她嘆了一口氣。收起銅鏡,轉(zhuǎn)身看了看身后一堆凌亂的水本中蜷縮睡覺的小鹽巴,欣慰的笑了笑,心道“還好你從不當(dāng)我是怪物?!?p> 她起身,出門。
小鹽巴聽到響動也驚醒的跟了出去。
她來到韋文靜的房門外。房中還亮著光。從房間縫隙里飄來一陣奶香味,中間混著她身上獨(dú)有的中藥香。曼天想,她應(yīng)該還沒有休息。
她敲了敲門。
“進(jìn)來?!遍T縫中飄出一陣妖媚的聲音,聲音里聽得出來一絲懶散之意。
曼天推開了門進(jìn)去,卻沒看到人。只覺一股溫暖襲來,房間內(nèi)像擺了火盆一般,溫暖舒適。她不禁狠狠的吸了一口。往前走了兩步,房內(nèi)沒有了聲響,再前面被一抹竹屏擋住了。
她站著竹屏外面,小心翼翼的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和夏府統(tǒng)一的擺設(shè)不一樣。房內(nèi)處處都是竹子打造的器皿。給人一種置身山林的感受。
突然,屏風(fēng)后緩緩走出一個人來。
白皙纖瘦的腳腕上,皮膚緊致。一步拖著一個水滴成的腳印。一股中藥味迎面撲來。曼天往上看去。那人全身光溜溜的,由于剛沐浴出來,潔白的皮膚被溫水泡得印出點(diǎn)點(diǎn)緋紅。此人正在韋文雅。
曼天大吃一驚,慌忙紅了臉的轉(zhuǎn)過身去。
“哈哈,你害羞什么。我有的你不是也有?!蹦锹曇粝駱O了在他耳邊喃語,她的耳根也跟著又紅又燙。“我穿好衣服了?!?p> 曼天轉(zhuǎn)過身去。說是韋文雅穿好了衣服,不過是全身披上了一層薄紗。薄紗里的皮膚在燭光下若影若現(xiàn)。曼天看的心潮澎湃。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對一個女人如此這樣。
也許是被韋文雅的一切不合理舉動嚇著了吧。
“大郎來找我,可是有事?”韋文雅說著用竹筒做的水杯倒上了一杯溫水,給曼天遞了過去。
曼天雙手接過杯子,謙卑的低著頭一口飲盡。
“是有事。你何時去過樂童鎮(zhèn)的?”曼天的可能還沒適應(yīng)過來,說話小聲不已。
“大郎,你何時說話如此溫柔了?!表f文雅將頭探到曼天低垂的頭下,一臉紅暈的看著她“我大概也能猜到大郎想問我何事??墒菢吠?zhèn)的事?”
曼天轉(zhuǎn)過頭去,狠狠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
“明日,大郎叫上憶將軍一塊,我們回樂童鎮(zhèn)探個究竟如何?!?p> “好。”曼天答應(yīng)著往門外沖,想要快點(diǎn)離開這個氣氛曖昧尷尬的地方。她剛跑兩步便覺得不對勁“為何要叫上憶將軍?”曼天好奇的轉(zhuǎn)過頭看著韋文雅。
“大郎不是不信任我嘛,憶將軍在,大郎可會放心一些?!表f文雅溫柔的笑著走到她的身邊,也不知從哪里摸出來了一節(jié)發(fā)釵。她輕柔的抬起曼天的右手,小心翼翼的將發(fā)釵放在她的手心里,然后意猶未盡的摸了摸曼天冰冷的手。“我親手做的,送給大郎,大郎可要日日都戴著哦?!?p> 曼天一驚。緊握住發(fā)釵便瘋跑回了藏書閣。
深夜了。
曼天依舊無法入睡。
她躺在藏書閣的地板上,望著窗外一輪彎月。想著今日發(fā)生的種種,不禁臉紅了起來。她覺得自己好笑。又從懷里掏出韋文雅給他的發(fā)釵。那是用上好沉香木制成的。但細(xì)聞起來,味道卻不似沉香。發(fā)釵尾部雕著精美的圖案,像一幅精妙絕倫的壁畫一般,下面墜著的是一顆人參。由于人參的根須雕刻得太過逼真,風(fēng)一吹,根須也跟著擺動,活脫脫的像一個真的千年老參.
“大郎,夜深了,還沒困意?”
曼天驚的一下坐起身來。這韋文雅來去無聲,著實(shí)讓人覺得捉摸不透。她從窗外輕輕一彈,如仙人一般輕飄飄的落在了屋內(nèi)。她一步一生蓮的走到曼天身邊,緩緩蹲下,從他的手里拿過發(fā)釵,輕輕插在了曼天的頭發(fā)上。
“如此這發(fā)釵才是真正的物盡其用了?!甭焱f文雅像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藝術(shù)品一般,呆呆的看著她“這沉香木我用了許多上好藥材喂了七七四十九天,有安神的功效。牛角筒給你的藥丸食之沒有益處。你且不必太過憂心。雖然很多事情,我也沒搞明白,你想弄懂的,我都會陪你一起弄明白的。”
“嗯,好。”也不知是不是那發(fā)釵起了作用,曼天乖巧得像小綿羊一般?!耙股?,你還不休息?!?p> “我就是來休息的。”
“啊”曼天驚訝的合不攏嘴了。
“是啊,昨夜我在,大郎睡得很踏實(shí)。今夜,大郎也可安心睡下”
她的話像是有魔力一般,曼天漸漸生了困意。她順勢躺了下去,韋文雅用手撐住她的頭。小鹽巴也不知道從哪里冒了出來,優(yōu)雅的往曼天身邊走過來?!皝怼!表f文雅一聲喚。小鹽巴喵喵著跑到她的懷里也躺了下來。
第二日,曼天醒來,掀開身上不知何時披上的薄衣,里面睡得溫暖的小鹽巴也緩緩伸了懶腰起床。還沒等推開門,門就開了。韋文雅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粥走了進(jìn)來,隨后跟著的是朱憶。
“大郎醒啦?!表f文雅毫不回避笑瞇瞇的把粥放在桌上又不知從哪里拿了一張毛巾遞給曼天。
曼天見朱憶臉色鐵青?!拔易约簛戆伞!彼琶舆^毛巾,胡亂的擦了擦手。
三人繞著桌面坐了下來?!澳阕蛉照f樂童鎮(zhèn),關(guān)于哪里,你知道些什么?”曼天慌忙的想插入進(jìn)去一個話題緩緩尷尬的氣氛。
“大郎,你先吃著,你邊吃我邊說?!表f文雅見曼天不動碗筷,她將粥拿到她的面前。曼天看了一眼朱憶,囫圇的吞了一口便眼巴巴的看著韋文雅“在樂童鎮(zhèn)的鎮(zhèn)外有一處荒山,是官兵把守,里面有許多道士在煉制長生不老藥。后面被人一把火燒了,那地方便遷移了地方?!?p> “燒了?”曼天一臉失望。
“嗯,燒了?!表f文雅又將桌子上的粥往曼天的面前移了移“大郎,你且別著急。關(guān)于燒毀這個事,你不妨問問憶將軍。”
曼天徹底的沒了胃口,她被韋文靜說得一臉懵,她看著朱憶。朱憶毫無表情,也似乎沒有想說個什么的意思。曼天見得不到回話,又轉(zhuǎn)頭看像韋文靜。韋文靜依舊笑瞇瞇的看著曼天,撒嬌的厥了厥嘴。
一時間,三人陷入了沉默。
“我們還是去樂童鎮(zhèn)的荒山看看吧,也許還能尋出點(diǎn)蛛絲馬跡呢?!甭煺f著,三人不約而同的起了身。
朱憶剛起身,腰間擺動的半枚翠綠的翡翠云環(huán)。那云環(huán)雕工精細(xì),一看便是宮廷上品,但水潤程度確實(shí)非常,想來是久有人貼身佩戴所致,只可惜剩下了半塊。曼天剛想張嘴問,又感覺不太好,便止住了。
“憶將軍這塊云環(huán)好生別致?!表f文雅說著伸出手便去拿,曼天驚了一下。朱憶一個轉(zhuǎn)身繞過了韋文雅的手。韋文雅卻依舊笑嘻嘻的將手收回,毫無尷尬之色。
“此物是我母親心愛之物,贈與我保平安的,你且不要亂動。”朱憶言語極不友好。自從今日有韋文雅在,朱憶便怪怪的,好像特別見外,也沒有平日里那般多話了,兩人中間似乎隔著一道看不見的墻。
曼天有些失望和沮喪。她低垂著頭跟著前面朱憶的腳步走著。她輕微的斜眼看了看同行的韋文雅。韋文雅也注意到她的眼光,露出了溫柔的笑容。曼天心道“其實(shí)她不笑的時候有些冷若冰霜,拒人千里的感覺,難怪奇靜不喜她?!?p> 三人來到荒山腳下。此荒山距離樂童鎮(zhèn)不足一里腳程??膳c樂童鎮(zhèn)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此荒山懸崖峭壁,峭壁上還爬滿了青苔,在荒山中間有一個巨大的山洞,從底部看不出里面的深淺。
曼天皺著眉頭嘆了嘆氣“這鬼地方怎么上去啊?!?p> 想來也是,周圍除了高過人頭的雜草,連個正經(jīng)的小路都沒有。而他們?nèi)怂玖⒌牡胤讲贿^是剛剛才踩出來印記罷了。
“大郎不怕?!表f文靜說著一把攬住她的腰身“我?guī)闵先ケ闶??!?p> “等等,等等。”曼天將她推開,連連往后退了幾步,身后的草太高了,一時沒踩穩(wěn)差點(diǎn)摔了下去。“不是我怎么上去。我好奇的是那些士兵如何上去的?!?p> “大郎你看?!甭祉樦f文靜的手指看去,“可曾瞧見青苔中間有些斷斷續(xù)續(xù)的空隙沒?”曼天仔細(xì)的看了看,果然有些峭壁的青苔中間有些許地方是空著的,或者青苔相對較少,應(yīng)該是后續(xù)長上去的。“大郎,你將這些地方連貫起來看看,像不像一個棧道。”
曼天也情不自禁伸出手指,連著自己視線范圍畫了起來。連到最后,剛好從底部連接到了山洞附近。曼天不禁連連點(diǎn)頭,感嘆棧道建筑技藝之精湛。
“這棧道工藝精湛,但即使修建好了,我也無法想象那些人是如何上去的?!甭觳嬷?,略有所思。
“喵~”忽然草叢里聽到一聲貓叫。三人不約而同的四下張望起來,想找尋聲音的出處。曼天好像心有感應(yīng)一般。撥動著面前的草叢,肚子朝著一個方向走了兩步,便看見一只黑貓從草叢里竄了出來,頭頂上還帶著一些干枯了的小黃葉子。曼天又好氣又好笑的將他抱了起來。給他理了理身上的毛發(fā)。
轉(zhuǎn)過身沖著一旁的二人無奈的聳了聳肩?!拔乙膊恢佬←}巴什么時候跟來的。”
“無妨?!表f文靜繞過朱憶走了過去,對曼天伸出了手,想要牽她走過來。曼天沒回應(yīng),小心翼翼的走了回來。韋文靜也不生氣,依舊笑盈盈的?!按罄?。修此棧道的師傅將峭壁鑿出洞來,再將木頭泡水后前部刨成十字刀狀,嵌入進(jìn)峭壁之中。再將嵌好的木樁之間以繩索相連,便成了一座棧道?!?p> “厲害!好巧的工藝!”曼天欣喜的感嘆著看向朱憶“阿憶,此師傅真有魯班之才。知道木材泡水后柔韌,嵌入石壁之后,太陽曬干便膨脹。十字花刀在石洞里倒鉤。便堅(jiān)固無比?!?p> 可朱憶依舊鐵青著臉,不回答。曼天自覺無趣。轉(zhuǎn)頭看看韋文雅,她面對曼天總是笑著的。身邊二人一冷一熱。曼天心里總有些不安。
“只是即使這樣的棧道,多少也要會些武藝的人才能穩(wěn)穩(wěn)的上去吧?!?p> “大郎真聰明?!表f文雅將她再次挽到自己的懷里“所以在這里以孩童之心煉制長生不老藥的人肯定不簡單。能調(diào)令眾多高手。大郎別忘記了,這些個習(xí)武之人不僅要自己能上去,還要能攜道士和孩童上去。此功夫非高手所不能為之。”
說著,曼天只覺身體一輕。騰空而起。速度很快。身邊的風(fēng)無情的灌入她的眼耳口鼻之中,然他無法呼吸。她難受的將頭往一旁側(cè)。忽覺得周圍的風(fēng)溫和的起來,她慢慢睜開了眼睛。只見韋文雅用寬大的衣袖替他擋住猛烈的風(fēng)。她以自己的內(nèi)力注進(jìn)衣袖中,讓衣袖成了一個盾牌。
曼天吃驚的抬頭看著韋文雅。她臉龐滑潤溫柔的輪廓顯得特別美。曼天心道“她以前也一定是個美人?!?p> 不一會,曼天便覺得腳底一沉,穩(wěn)穩(wěn)的落在的地面上。她小心的將頭伸出去看向山底。
“大郎不必憂心,憶將軍馬上就上來了?!?p> 話剛落,只見朱憶也穩(wěn)穩(wěn)的落在他們兩人身邊。曼天看了一眼,朱憶那張鐵青的臉顯得更加難看了。她想,“自己和韋文雅如此親近,也難怪朱憶不高興。”于是只好悻悻的先進(jìn)了山洞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