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回歸平靜,將對面雄赳赳氣昂昂的DJ也阻絕在外,一七嘆了口氣,默哀三秒,無奈又找出一身衣服,萬般不情愿的打車去了約定地點。
清子是一七跟淵一共同的朋友,說起來,她們共同的朋友有很多,但是分手這么久,要說還有聯(lián)系的,怕也只剩清子了。
清子是個地地道道的東北人,眉清目秀。當初淵一跟顧楠帶她玩游戲時,幾人在游戲上隨機匹配認識的,幾人沒日沒夜的開黑組隊,倒是有了不可磨滅的革命友誼,直到后來他們決定來開封,大半的原因還是想跟清子面基。
他們相識于三年前,在一七還不太成熟的十八九歲。
那時候,清子剛認識茶茶。
只是在后來一段時間,當一七和淵一沉寂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沒法完全顧及他人時,清子說,他戀愛了,女孩叫茶茶。
一七記不太清了,她忘了是哪一年,什么時候的事,只記得有一天,清子突然在群里說,他跟茶茶鬧了別扭,茶茶被變態(tài)尾隨,清子被捅了一刀,九死一生,在醫(yī)院躺了兩個多月,與茶茶和平分手。
同清子視頻時,一七見過茶茶,那是個很溫柔很漂亮的女孩子,濃眉大眼,高鼻梁,瓜子臉,是讓人過目不忘的美麗。
那時候倆人剛剛戀愛,眼中滿是彼此,羨煞旁人。分手原因清子誰也沒說,只是從那以后,清子很少跟他們玩游戲了,群里聊天也不出來,一七總感覺清子身上少了什么,也說不上來,就好像,沒以前那么快樂了。
一七后來跟淵一鬧別扭分手,清子來還當過和事佬,一副喝醉酒話也說不清楚的鬼樣子,讓當時的一七更加心煩意亂,可清子突然哽咽著跟她說:“你們能不能不分手,能不能不要說放開就不放開。”
一七拿著手機,好朋友的聲音通過電流,瞬間擊垮她心中最柔軟的部分,一七潰不成軍,淚流滿面,沒用了,他們不可能了,怎么努力也不可能了。
來到老地方酒吧已經(jīng)是十點往后了,整個城市燈火闌珊,車水馬龍,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一七走進酒吧,徑直走到曾經(jīng)幾人最喜歡坐的位置上,果不其然,清子已經(jīng)等在那了,不老男神旁邊赫然放著一杯一七曾經(jīng)最喜歡喝的雞尾酒,她笑出聲,感嘆被人惦記的感覺真好,但還是冷漠的換掉了那杯酒,讓服務(wù)員上了一杯水。
清子憨笑著看她,“干嘛?幾年不見,改邪歸正了?”
“胃不好了。”一七嘴角彎彎。
清子挑眉,“沒咱大醫(yī)生在,怎么?都照顧不好自己了?”
一七看著他,扯扯嘴角,“能不提他了嗎?”
“沒聯(lián)系了?”清子晃晃酒杯,眼睛一眨不眨。
“早就沒聯(lián)系了?!?p> 二人無言。
一杯水下肚,酒吧依舊喧囂,一七讓服務(wù)員續(xù)了一杯,她看著舞池中央的男男女女,心思不知飄到了哪里,只是大腦偏偏讓她想起,在很多個年頭以前,好像有一個男孩子,站在舞臺中央,那時候酒吧沒這么多人,就幾個大家共同的朋友。他就站在那里,單單只是站在那里就光芒萬丈,他面色堅定,一字一句的說,“山不過來,我就過去?!彼€說,要帶她去見父母,買婚戒,穿最美麗的婚紗,做最漂亮的新娘,只是如今,山還是山,山?jīng)]過去,他也不會來了。
服務(wù)員又端來一杯水,一七輕輕謝過,抿了一口,覺得好似加了冰,頭腦清醒了些,她漫不經(jīng)心的提起,“茶茶呢?”
清子不說話,好一會才開口,“沒見過了?!?p> 一七“撲哧”笑出聲,笑容有些丑,她沖清子舉杯,“難兄難弟!”
清子心思不在這里,碰了一下,又是一杯酒下肚,打了個飽嗝,臉色緋紅,顯然有些喝多,舌頭都有點捋不直,“知道你不喜歡這,走吧,出去找個茶館?!?p> 一七心頭一暖,剛要感嘆還是老朋友好,突然想起,什么虛假姐妹情,這廝是自己喝多了想走,不然,約她的時候怎么就不約在茶樓?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茶藝茶客,二樓。
“喏,普洱茶。”一七看著對面小屁孩一樣迷迷糊糊的男人,不免有些好笑,“解酒噠,趕緊喝了,老大不小了,天天這樣算什么樣子?!?p> “一七,你就沒想過,試著去聯(lián)系淵一嗎?”
聽者手一頓,愣了好幾秒才漫不經(jīng)心的拿紙巾擦了擦撒出來的茶水,對上清子的目光,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清子你知道嗎,年輕那時候的愛而不得,當時自以為撕心裂肺,刻骨銘心,等上了年紀,在生活中摸爬滾打久了,對愛的定義有了更深層次的了解,釋懷了,只希望他還在,只要大家都還好好活著,就幸福了?!?p> “你還真……”
清子話沒說完,被旁邊遠一點桌子的服務(wù)員聲音打斷——
“嘶,對不起對不起,先生您有沒有被燙到?”
二人扭頭去看,只見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手忙腳亂的擦著溢到身上的茶水,一七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抬眸,發(fā)現(xiàn)清子一眨不眨的望向那邊,皺著眉頭,眼中隱隱泛出一七看不懂的情緒。
“怎么?認識?”
一七說著,又扭頭去看那個粗心的男人,奈何帽子壓的太低,只能看得到白凈的下巴,想來,應(yīng)該是個很好看的男人。
“沒?!鼻遄邮栈啬抗?,“只是覺得,這個人蠻笨的。”
“興許是在想什么事情?!?p> 一七漫不經(jīng)心,她總是這副態(tài)度,讓對面的清子有些惱火,“放下他了還來這里干什么?看我這個老骨頭嗎?!?p> “撲哧,難得聽你承認自己老了,淵一聽到……”突然意識到不對,一七險些咬了舌頭,她話鋒一轉(zhuǎn),有些心慌,“也沒什么,我……就是想再來這里看看,看最后一眼,我就不來了?!?p> 看看倆人一起走過的地方,看看大家一起瘋一起鬧過的地方,看看他們曾經(jīng)相愛過的地方。然后,我就真的開始新生活了,沒有你夏淵一的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