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理會戴敏和淵一的晚餐邀請,一七一個人上樓坐在房間里。
這和之前她每一次來都不一樣,之前她是自己一個人來,或帶著戴敏來,可這一次,是跟他一起來……
幾年前的回憶涌入腦海,一七想起來他第一次跟她講稻城亞丁的模樣——面前的新人笑顏如畫,他溫柔的說要帶著他的女孩來這里拍婚紗,讓她不用羨慕別人,可夢是他給的,也是他毀的,因為一個執(zhí)念在這里生活將近兩年,一七突然想問自己值不值。
從在開封見面到現(xiàn)在,他沒說過一句他在國外的事,也沒提過一句關(guān)于沈梵,他和顧楠營造的一切讓她感覺好像他從未離開一樣,他回來了一七就要湊過去,他要走了一七就得滾的遠(yuǎn)遠(yuǎn)的,她不喜歡。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一七過去開門,是戴敏。
“顧楠他們讓我叫一下你,大家都在樓下吃飯,走吧。”
“算了吧?!币黄咂财沧?,拿下她環(huán)著手臂的手,“我不太餓,你們吃?!?p> “一七我覺得你沒必要為難自己?!贝髅魷惖剿媲?,“雖然我不太明白淵一為什么回來,但是顧楠跟我講,他現(xiàn)在跟沈梵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了,她不會再來打擾你們了,那既然你放不下他,干嘛不趁著這個時候好好在一起啊?”
“那我成什么了?”一七反問她,有些焦躁,“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沈梵那種人能真的放過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瘋狂,等下一次我再跟個傻帽一樣卷鋪蓋走人?還不如現(xiàn)在就保持關(guān)系?!?p> “我還是覺得……”
戴敏話沒說完,一七就打斷她,“好了,就這樣吧,你們吃吧,就說我減肥。”
言罷,反手就把房門鎖上,留戴敏一人在門口風(fēng)中凌亂,“我容易嗎我,哄完這個哄那個……”
她永遠(yuǎn)也不會忘記,在淵一精心策劃的求婚現(xiàn)場上,沈梵得意洋洋的將那張單子扔在她面前,笑容滿面的樣子。
她想不通,是什么時候,什么情況下發(fā)生的事,她一點也沒察覺出來。捫心自問,沈梵雖然方式拙略了點,但效果是及佳的,不過說到這里,一七就不得不夸一下顧楠,這人真挺牛的,配合著好朋友跟她演了這么大一出戲,現(xiàn)在喝醉了還能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恼驹谶@里質(zhì)問她——
“你一直說淵一怎樣怎樣,倆人互相折磨,你就清清白白一點錯也沒?”
一七不語,靠在門口,平靜的看著面前喝了酒暈乎乎的兩人,片刻,緩緩開口,“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都別提了,不是來玩的么。”
“你別提玩!”顧楠又仰頭喝下一大口,舌頭都有著縷不直,“他回來干嘛來了???跟你解釋啊!你給點機會行不行?聽聽他……”
“夠了!大晚上把我叫起來就說這個?你們幼不幼稚???”一七扶著腦袋,煩不勝煩,“能玩就玩,不能玩就走行嗎?我很忙的,我每天有很多事要干,你們幾個祖宗玩玩趕緊回去行嗎別來打擾我了?!?p> “打擾你?”
“打擾你跟別人談情說愛?還是打擾你林一七捕魚撒網(wǎng)?”
一七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捕魚撒網(wǎng)?”
淵一垂下眼,不敢看她,“不是么?”
“夏淵一你就這樣看我是嗎?咱們倆誰捕魚撒網(wǎng)?。俊?p> “那你說,那天跟你一塊吃飯的男人是誰?”他忽然抬頭,盯著她,目不轉(zhuǎn)睛,一字一句,卻句句誅心,“一年前你打的那個胎又是誰的?嗯?”
身體一瞬間有些不受控制,一七感覺心忽的被人一把揪住,鉆心的疼,她看著面前日思夜想的人,竟突然覺得有些陌生。
淵一走過來,抱住她,明明是很溫暖的,她卻覺得冰涼刺骨,戴敏從樓上下來,看到顧楠醉的不省人事的模樣,嘴里低聲咒罵著,經(jīng)過她的時候,看她的那種眼神讓人覺得有些刺目。
為什么所有人都要她原諒他呢?
從他回來,沒有一個人主動跟她解釋當(dāng)初的事情,卻都要她原諒淵一,明明她才是最大的受害者。一年多杳無音信,突然就回來,突然就打亂她的生活,突然就質(zhì)問她,一七覺得有些悲哀。
“一七,我們好好的行嗎,我不會再離開,你的這些事我也不想在意了,沈梵跟我沒關(guān)系了,我們跟從前一樣好不好?”
“你為什么不在意???”一七反問他,“你應(yīng)該在意啊,我肚子里死過人啊,不膈應(yīng)?。俊?p> 感覺到抱著她的手臂緊緊發(fā)力,一七笑的更歡,“對了,沈梵的小孩應(yīng)該快一歲了吧?不對,是你們的小孩……”
“夠了!你別說了!”淵一突然抓著她的肩膀,目光猩紅,“你到底要任性到什么時候?我半年前就跟你講過沈梵的孩子不是我的,我們什么也沒發(fā)生,你怎么就是不信!”
一瞬的呆愣,一七愣在原地,“你說什么?”
“什么半年多?”
四目相對,淵一緊緊的盯著她,看她確實不知道,微微緩了緩神色,“你手機換號碼了,我問戴敏她不肯告訴我,所以半年前我找到你家的電話,是你媽媽接的,我告訴過她,沈梵的孩子不是我的,那天晚上我們什么也沒發(fā)生,她也以為那是我的,所以才會有后面的誤會,可是……可是你怎么不知道?你媽媽告訴我說,她會跟你講的啊!我……我還擔(dān)心你不知道,所以我又打過幾次,但是都是忙線,我想回去找你,但是我走不了,我……”
記憶忽然就如潮水般涌了上來,思緒瞬時就連了上去,半年前林媽確實把那臺座機撤了下去,一七還問過她為什么,林媽笑著說年代久了沒人會用了,她當(dāng)時沒想那么多,現(xiàn)在一思考,好像一切都連上了號,林媽也是那時候非要給她安排什么相親……原來在這等著她啊……
也是,為人父母,看著自己家孩子整日以淚洗面,是她她也不愿意自己女兒再去聯(lián)系這個男人。
“那……那你當(dāng)初跟沈梵是怎么回事?”
淵一將頭埋在她的頸窩,環(huán)著她的腰,有些委屈,“還記得我跟你說過的,沈梵當(dāng)初那個地下男友么?”
“嗯?!?p> “那個男人跟沈梵是在學(xué)校認(rèn)識的,沈梵肚子里的小孩就是他的,他知道沈梵回國找我,一時氣不過,在沈梵的生日會上……然后……你懂的?!?p> “……那怎么又變成你的了?”
“對啊,我也問啊!那天沈梵確實是要搞我的,在我酒里放了東西,我喝了就感覺不太對勁,頭特別暈,強忍著在衛(wèi)生間里躲著,好受一點了才出去,誰知道剛出衛(wèi)生間就被人悶頭一棍給敲暈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