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警從何來?
“婁山關(guān)?不應(yīng)該啊?!睏罘蛉寺犃T說道,“婁山關(guān)在播州城不遠處,附近貴州省很遠,怎么會突然遭到攻擊?即便是有敵情,也應(yīng)早就提前發(fā)現(xiàn)了?!?p> 婁山關(guān)是播州屏障,不論從哪個方向進攻播州城,婁山關(guān)這個咽喉要塞是必經(jīng)之地。
“況且朝廷若要真動播州,區(qū)區(qū)數(shù)萬人是絕對不夠的。婁山關(guān)有你二叔坐鎮(zhèn),距離播州城又不遠,有事派人傳訊就是,既然這樣,為何烽煙從婁山關(guān)而起?”
“爹和我也是同樣覺得不可思議,或許是緊急情況?”
“緊急情況,來不及傳信,只能以烽煙示警?”楊靈頤也在一旁說道。
“大哥,會不會是這樣,二叔在婁山關(guān)有什么意外發(fā)現(xiàn),由于時間緊迫來不及派人傳訊,所以無奈點燃了烽火?比如我們和貴州交界的那幾個關(guān)鍵地方,派人去傳信可能要大半天甚至一天,但一個個烽火臺點起來很快便能接到示警。如果敵軍悄悄埋伏,準(zhǔn)備偷襲,猝不及防下邊地可能非常危險?”
“亦或是,播州內(nèi)部暗流涌動,而爹卻并未察覺。比如我去朝鮮之前,五姓七司不是上書朝廷告爹謀反嗎,如果各地守軍警惕性不夠,驟然發(fā)難下我們可能失去很多地方,二叔示警,可能是這個原因?”
“或許吧,這樣看來播州城到山上也不遠,料想也不會有什么大事,我看先回府吧?!睏罘蛉讼肓讼?,最終說道。
“可是爹讓我?guī)銈內(nèi)ド缴习。鶆倓偱闪艘蝗f多人上山防備了,山上更安全?!?p> “城里不是有守備嗎,再者播州城距離貴州又不近,你爹還在那里,我看還是回家吧?!睏罘蛉苏Z氣緩和,態(tài)度卻十分堅定。
“那,好吧。”楊朝棟最終答應(yīng)了,他隨即轉(zhuǎn)身發(fā)號施令,馬隊列隊轉(zhuǎn)向,準(zhǔn)備回城。
“大哥,把這些水手和守備也帶上吧?!睏羁蓷澱f,“我們不用太急,他們走路跟著便是。”
“這樣也好。”楊朝棟點頭,“母親、妹妹,你們二人坐車吧?!?p> 待妹妹扶著母親走上馬車后,兄弟二人翻身上馬,數(shù)千人踏上了回城的腳步。
楊可棟猜測雖然不完全準(zhǔn)確,不過大體相符,楊兆龍在婁山關(guān)的確發(fā)現(xiàn)了些東西。
盡管播州放棄了征收沿途商旅過路稅,也撤銷了大多數(shù)關(guān)卡,但由于婁山關(guān)太過重要,過關(guān)的例行檢查還是必不可少的。
這一天,一大早,這時路上很少有人,婁山關(guān)哨卡守衛(wèi)剛從夢中清醒不久,就遇到了一家人。
這是一家三口,夫妻三十余歲的樣子,還帶著個六七歲男童,風(fēng)塵仆仆,好像是徹夜趕路。
一個還打著哈欠的士兵略作檢查,見沒有違禁物品,便揮手放行。
“馮哥,這家人有些奇怪,你看他們怎么穿著苗人衣服?”旁邊另一個士兵突然說道。
“有什么奇怪的?你不也是苗人嗎?”那士兵不以為然。
“既是苗人,為何說要回成都老家過年?攜妻帶子,為何一大早出行,為何走的這么匆忙?嗯?一大早?”說道這里,另一個士兵突然意識到了不對。
“等等,站??!”兩人頓時喊了起來。
聽到喊聲,這一家人怔了一怔,隨后便跑了起來,這下稍有點常識的人都感覺到不對了,一群守衛(wèi)急忙跑去,將一家人按倒。
“說,你們是什么人?”那個被稱為馮哥的小頭目拔出長刀,對著男主人惡狠狠說道。
那個男子全身發(fā)抖,似在篩糠。
“說,你是干什么的,是不是錦衣衛(wèi)?”那小頭目將刀架在脖子上,繼續(xù)問道,連他也沒想到,這一句無心之問引發(fā)了什么后果。
“大哥,錦衣衛(wèi)怎么可能有這慫樣,嗯?”剛才那位苗人士兵笑著說了半句,隨即愣住了。
沒料到,只見聽到“錦衣衛(wèi)”這三個字,這男人卻抖得更厲害了。
“看來真有些事,匯報大人吧?!币驗闂钫堅铝睿泻统?、和其他土司有關(guān)的奸細都需稟報他本人,很快,這一家三口便被關(guān)到了楊可棟當(dāng)時曾住過的牢房。
楊兆龍早起了,聽說后馬上趕了過來,此時男婦二人已經(jīng)受過一番拷打,楊兆龍進來時,那個叫馮鋒的小頭目正在刑訊。
馮鋒拿起一把小刀,笑盈盈走向孩子,對著男人說:“這位大人,您若再不說清楚,我就要用這小刀給孩子活動活動筋骨了?!?p> 說罷,小刀劃開了孩子的衣衫,在胳膊上劃了長長一道白線,隨后,一滴滴血珠緩緩滲了出來,孩子嚎啕大哭。
“再不老實,這孩子小手可就不好受了,哎,你看,多好的小手啊?!瘪T鋒擦了擦小刀上血跡,抓起孩子小手。
“夫君,招了吧?!币姾⒆邮芸?,那婦人也大哭不止。
“我招,我全招?!蹦凶用嫔野?,似乎被抽空所有力氣。
“只要你如實招來,我保你全家平安?!边@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傳了進來。
“見過將軍!”一眾士兵急忙行禮。
楊兆龍點點頭,和氣說道:“不管你是什么人,只要能說出有價值的信息,我保你全家無恙,不但無恙,還能給你富貴平安。”
男人心理防線徹底垮了,大哭道:“小人是張家家仆,兩日前,路過書房時,曾偶然偷聽到有人與主人密談,隱約間有要起兵打仗之言,待那人走時,小人遠遠看了一眼,似乎是朝廷公差的衣服?!?p> “張家?容山長官司的張家?”
“正是?!?p> “你還知道什么?”
“小人親眼所見所聽的就這么些,但聽府上奴才說,那穿著公差衣服的是朝廷派來的錦衣衛(wèi),傳言主人要順應(yīng)朝廷,起兵配合官軍拿下播州······小人害怕,便偷偷跑出府,帶上老婆孩子想去成都投奔大舅哥家?!?p> “什么時候?”
“這個小人的確不知,反正就這幾天的事了,消息在容山早傳遍了,長官司里的閑人都說打到播州過新年?!?p> “對了,張長官還派了好些府上好手,很早前,在這個錦衣衛(wèi)到書房前便派了,傳言說是要去播州行刺?!?p> “大人,怎么辦?”聽到這番話,左右親衛(wèi)連忙問道。
“快馬傳信!”楊兆龍猛地吼道,“不,來不及,快點烽火臺,最高預(yù)警。”
“傳信人馬也要立刻出發(fā),所有直轄宣慰司的兵力均要傳到,每一處至少三人!”
“打到播州過新年,好大的口氣!”